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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龍城飛將(下)

2023-05-24 09:13 作者:洗芝溪  | 我要投稿

第十七回 故事

婚禮過后,三少主這才帶領著諸人參觀整個宗祠。那宗祠前有一方石碑,上面記錄了一段這樣的故事:

在大陸的極北之地,有一片美麗的淡水湖。古時稱北溟,漢時稱北海。海邊的主人名叫蘇武,匈奴人習慣稱他為“蘇神仙”。當年蘇武奉命出使匈奴,因遭奸臣讒言構陷,被匈奴大單于關入地穴之中,一個月仍安然無事。蘇武不忍受辱,本欲引刀自盡,卻意外保存了性命。由此,匈奴人皆敬其為天神,有不死之身。單于無奈,便將他遷至北海,成了這北海的一個牧民。

匈奴右校王李陵每年都會來一次北海,看望他當年的這位老朋友。每次到時他都會大聲地喚:“子卿,小弟又來陪你下棋了?!笨蛇@一次,他卻聽到了一些異樣的聲音。之所以說是異樣,因為這里從來沒有除蘇武以外的任何人。

“你終于還是找來了這里?!边@是蘇武的聲音。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世上所有人,我本就不應該再活在這個世上,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可是,我舍不得你。子卿,再看看我好嗎?難道你連看也不愿再看我一眼嗎?”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李陵從來沒聽到過。

然后,又是蘇武的嘆息,“人生如朝露,何必自苦如此?自遷來北海后,我已不問世事很久了。看一眼又如何,不看一眼又如何,逝去的,便都已經逝去。你走吧,你還有該做的事,不該來到這里?!?/p>

女人也嘆道:“我來了這里,就不可能再回得去。離了這里,你應該知道我的命。不過我不后悔,我來只是想告訴子卿,巫蠱之禍,衛(wèi)皇后和太子劉據被滅了滿門,他們唯一的骨血只剩一個叫劉病已的男嬰。如今朝廷動蕩,自顧無暇。子卿,這一次真的應該由你出山的。”

誰知蘇武卻哈哈大笑道:“我失敗了一生,哪還有出山的可能。不用太過擔憂,大漢的國運未衰,會有人出來解決所有的問題?!?/p>

在這笑聲中,李陵已經現身出來。于是,他看到了蘇武那略顯滄桑、卻仍然俊郎的面龐。常聽人說,這個男人文可安邦、武能定國,可就是因為一次無奈的選擇,他錯過了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從此,他只能將自己的名字,留在浩瀚的青史之內。

而在他身后,是一個身著西域服飾的女人。女人樣貌極美,且精心裝扮,尤其她脖頸上戴的一個翠綠色的竹蜻蜓,更增添了許多可愛氣息。李陵的出現,她只是略作驚訝,便重又回復鎮(zhèn)定。很明顯,她是個地位極高、且富有心計的女人。

女人在李陵出現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今天來得有些多余。所以,她只是對李陵微微欠一欠身,然后飄然而去,沒有再說一句話。

反倒是李陵,他似乎從來都很開心。即使蘇武已經嘆了很長時間的氣,他也毫不在乎,只是隨意地看著女人的背影,半帶戲謔地問:“這西域女子長得真好看,你以前的小君?”

蘇武剛才還在深沉當中,被李陵一逗,也不自禁地樂了,笑道:“你這豎子就這一張臭嘴,里面沒個干凈話。這個女人貌美之至,當年在長安時被多少世家子弟追捧,難道你小子沒有?”

李陵聞言,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后也深沉起來:“我追與不追又能如何,解憂公主可看不上我這一個降將。她的眼光不凡,這世上也只有你蘇子卿值得她這樣愛?!?/p>

蘇武聽他如此說,便不再答他,只是在口中念著什么。半晌,卻聽他吟道:

徑萬里兮度沙幕,

為君將兮奮匈奴。

路窮絕兮矢刃摧,

士眾滅兮名已頹。

吟畢,蘇武忽然一聲笑:“算了,還是下棋吧?!?/p>

李陵聽到他吟的詩,便也淡定起來,“這一回,我是不會讓你的?!?/p>

“你這臭小子只會逞嘴上工夫,去年是誰輸了還賴賬的?”說話時,蘇武已轉身去拿他的棋盤。

……

居延澤是在漢武帝元狩二年經略西域時攻占的。從這里再往南,要穿越整個戈壁和沙漠,才能到達長城。這是一段極其艱難的旅程,茫茫的戈壁,荒無人煙,那些為利奔波的商賈,有多少葬身于這片戈壁之中已無人知曉。

蘇武北海牧羊十九年,歸漢時走的正是居延澤這條路。一路護送他歸漢的,只有那個叫李陵的人,雖然這個人再也回不到他的故土。

一群人剛到居延澤,便碰到一個商販小聲而神秘地問道:“西域貨要嗎?保證是整個西域地區(qū)品質最上乘的。質優(yōu)價廉,如假包換?!?/p>

蘇武大奇,回頭看向那商販,道:“你有什么貨?”

商販拿出一個竹蜻蜓來,陰笑道:“這個要嗎?”

這個東西拿出來,立即讓蘇武激動了。蘇武似有些失去理智地沖過去拉住那人的膀子,急問道:“你在哪里見過這個?”

商販被蘇武晃得有些木然,不知所謂地道:“在西邊的敦煌郡。敦煌郡有一個叫‘月牙泉’的地方,那里有一個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女醫(yī)者,醫(yī)術無比高超。我有一回被沙漠中的毒蝎子傷了,多虧她救治,不然我就沒命了。那女醫(yī)者沒別的特征,就是在脖子上掛一個竹蜻蜓。女醫(yī)者對我說,如果以后見到一個叫蘇武的男人,就把這個竹蜻蜓給他。”

蘇武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當即請那商販帶他去敦煌。

敦煌這一段沙漠,是整個塞外最難行走的道路。即使是上好的馬匹,行走起來也十分吃力。經過了漫長的征程,他們終于來到了漢朝最西邊的郡國,敦煌郡。

可是,敦煌郡的情形卻出乎大家的意料。據商販說,這里因為是出塞的最后一站,平素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纱藭r,敦煌郡卻如此冷清,這說明漢朝的國策在改變,很可能這是要向西域用兵的前兆。

蘇武開始不安起來,他立刻跑去那月牙泉。可他真的到來這里時,他絕望了。

月牙泉所在的鳴沙山,自孝武帝以來,是往來商販、文人墨客時常光顧的一道著名風景,有“月泉曉徹”之譽,孝武帝還在這里得了一匹天馬。這里不僅有村落、有客棧,也有四時吆喝的商賈。然而此刻,這里卻像被洗劫過一樣,空空蕩蕩。女醫(yī)者的醫(yī)館里,一個人也沒有,干干凈凈,說明女醫(yī)者早已經離開此地。

蘇武不知所措,他近乎是下意識地,轉身便奔向了城郊的鳴沙山,將李陵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幾十丈高的黃沙堆成的沙山,蘇武幾乎沒有換氣便跑上了山頂,他想要在那里向天呼喊。

“??!”這一聲喚,仿佛將蘇武滿腔的苦悶全都激發(fā)出來,他就這樣對著上天瘋狂地吼了起來。這是撕心裂肺的吼,他感覺自己快要把靈魂都吼出了竅。吼完的那一刻,蘇武仿佛虛脫了一般,直挺挺地便倒了下去。

很久之后,蘇武漸漸清醒過來。他正倚在李陵的背上。

蘇武感覺到了李陵的不安,忙問道:“我剛才是不是很嚇人?”

李陵笑呵呵地道:“這黃沙漫天、遮云蔽日的鳴沙山看起來的確是一個讓人傷心的地方?!?/p>

“是啊?!碧K武坐在黃沙里,看著遠方幽幽地道。

傷感了一陣,他這才反應過來李陵說這話的意思,人生就是這般無常,一切計劃好的事,都會因戰(zhàn)爭而改變,不能全由自己的意志所左右。

蘇武又是一番愴然,感慨著戰(zhàn)爭的無情和人事的變遷,終于下定決心,離了敦煌,往漢都長安而去。

……

石碑上關于蘇武和解憂公主的故事到這里便再看不清了,后來的故事只能從史書上的簡略記載窺見。

蘇武歸漢后任典屬國,職權便是與西域各國打交道。他派遣了自己的手下?;莞拔饔颍簧Wo解憂公主。解憂公主一生都沒有忘記那個叫蘇武的男人,直到生命的最后幾年,宣帝劉病已才同意她歸漢。然而,當解憂公主回到漢都長安之時,蘇武早已過世多年,兩人始終沒能再見一面。

眾人看到此處,無不動容。當年大漢開疆拓土,為后世留下河西走廊這樣一方寶地,也讓漢文化在這里得到保留和傳承,以致在五胡亂華后依然能培育出隴西李氏和那個偉大的皇朝。至于這中間所穿插的,正是蘇武和解憂公主那般凄涼委婉的故事。

三少主道:“這碑已有不少年份,風吹日曬,下面的內容已看不清了。原本這下面還附有一首詩,如今也已沒有了跡象。要不,主母寫首新詩吧?讓二叔去重新刻一塊碑,也好讓后人祭奠?!?/p>

林兒道:“我不通辭韻,如何寫得了。子云才高八斗,他寫最合適。”

誰知陳慶之擺手道:“不成不成,還是主母你寫比較合適。辭韻都是虛的,只要寫出一個‘情’字,也就夠了。”

林兒想了想,黯然道:“也罷,虧得蘇武和解憂公主這樣一段凄美的故事,我也不能辜負了她?!庇谑且膊辉偻妻o,便悠悠地吟道:

風,更冷了;愁,卻淡了;

碧血孤玉,愛,已盡了。

古墓偎著殘陽,蝶兒聆聽天香。

盈盈霜華,是淚吧?畢竟,她哭了。

歌依然,大漠深處的飛星在流浪;

情難逝,天山的小鹿何處尋她唇吻的芬芳。

只有那枚竹蜻蜓能證明她的故事了。

記住她吧,

也許,那是她唯一的回憶。

吟到情深處,眾女無不潸然淚下,漂女更是哭得稀里嘩啦,連陳慶之也頓感鼻酸。

感傷了一陣,林兒忽然堅定地道:“人生無常,又有什么辦法。也只有好好地活著、和愛的人相守,才是最美好的。我現在終于理解阿兄給我們家取名‘識樂齋’的原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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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剛玉

在居延縣住了兩天,第三天下午,眾人正在小院中閑聊,卻聽門外有人打聽:“請問檀林在這里嗎?”林兒正納悶怎會忽然有人找她,慕容白曜罕見地站起身來,驚道:“這聲音是……李璨兄長!”

話音剛落,果見院門口進來一個人,身著俠士打扮。慕容白曜見到來人,當先一個縱躍過去,單膝跪倒,喚道:“兄長,你怎么來了?”來人便是隴西幫的李璨。

李璨扶起慕容白曜,道:“我是護送尋陽公主來此。她和綦毋兄弟正在外面,你去接他們進來?!蹦饺莅钻茁勓?,忙出去迎接。

這邊林兒等人聽是尋陽到了,紛紛站起身來。林兒問道:“你是說尋陽姊和阿文兄來了?”李璨道:“是。這位想必就是檀小姑吧?久仰芳名,今天總算見到本人了?!?/p>

林兒正欲回答,門口就見尋陽和綦毋急切地進院來。尋陽見到林兒,就如見了救星一樣,眼淚刷地下來了,飛撲到林兒身前,泣道:“林兒,快去救羽郎。”林兒大驚:“我阿兄怎么了?”

后面的李璨見尋陽如此動容,忙勸道:“尋陽公主別著急,慢慢和檀小姑說?!绷謨悍綄⒈娙艘皆褐校蠹易?。尋陽這才把他們在南朝的事一一向識樂齋諸人講述分明。

李璨又道:“我最近正隨高涼王拓跋那在經略豫州,尋陽公主到豫州時正好被一個親軍碰上,直接就領她到了我的軍帳。于是在下親自護送公主千里跋涉,直赴仇池。在上邽縣,我們見到綦毋兄弟,可惜沒人知道檀小姑你們去了哪。正著急時,那位李峻法師將你們在涼州的消息送了回來。于是我們三個這才快馬加鞭,來到涼州,找到了楊將軍的軍隊。聽楊將軍說你們在這里,我們這才匆匆趕來。還算好,這一路上總有貴人相助,在下總算是順利完成護送任務?!?/p>

林兒聽完,點頭道:“既然阿兄要我們去南朝,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

“可是林兒,”綦毋忽道,“大眼讓我一定要勸你留下來幫他打完這一仗再走,要不……”

林兒聽得他言,一時猶豫起來。

陳慶之道:“不如讓我和娥兒先去救駕、順便探探南朝的情況?娥兒昨日與我說,她本來是北涼人,卻和一幫攻打自己家國的人在一起,心中難免有些尷尬。這樣最好,去南朝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p>

林兒想想也有道理,便道:“那行,就由子云帶隊,三少主、木蘭阿姊、二郎、司馬大俠,還有伊吾城的各位好漢,先去南朝與我阿兄會合。司馬大俠正好還可回家看望兄長,二郎則要及時回來給我報信。我們以后如何安排,要看局勢發(fā)展而定?!?/p>

剛說完,陶貞寶忽道:“師姊,我也想去南朝?!绷謨阂汇担瑓s見陶貞寶一臉肅然,這才想起來,陶貞寶的身世和南朝人有關,他一直想去南朝探尋真相。

原來林兒、陶貞寶二人的師父陶隆曾說過,陶貞寶母親的死和南朝人有密切的關系,所以陶貞寶從小到大就一直恨南朝人入骨。在上邽軒轅廟第一次碰到司馬靈壽時,陶貞寶就直接與其沖突,引發(fā)后來的一系列事件;上邽獻城時,也是陶貞寶一家三口堅定地投了反對票。一切的故事,其實都是基于這一因緣。以前沒有機會也就罷了,如今既然已經要去南朝,陶貞寶心中的弦終于蠢蠢欲動起來。

林兒從小與陶貞寶一起長大,當然明白其人心中所想,可她仍道:“我知道師弟恨南朝人之心不在我之下,可現在我們所處的環(huán)境過于兇險,你去南朝也絕不能獨自一人行動,那又如何調查自己的身世呢?聽我的安排吧,等時機成熟,我們一道去南朝,到時大家都會幫你的?!碧肇憣毬犓绱苏f,只好不情愿地點點頭。

當下,陳慶之等人收拾好行裝,與眾人互相道完別,便騎上快馬,飛馳而去。此后在南朝的一番作為,后文自有敘述,看官莫急。

另一方面,李璨也道:“既然我的任務完成,這就要趕回豫州了。戰(zhàn)事緊急,也沒辦法與諸位暢飲一番,實在遺憾。等戰(zhàn)爭結束,我們回趙郡再好好敘舊。”

林兒點頭道:“可不,每次都是隴西幫幫我們大忙,等回了趙郡,才要一并向李幫主道謝呢?!?/p>

李璨道聲:“諸位都是隴西幫的朋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就告辭了。”當下林兒也不挽留,便任其去了。

剎那間,院中的人走掉了一大半,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雙妹適時地上前說道:“小姑,給我介紹一下吧?”

林兒這才反應過來,忙將尋陽引到她面前,道:“尋陽姊,呃,現在應該叫小嫂了吧?”尋陽臉一紅,卻不否認,只是上前與雙妹及令暉她們見禮。

林兒又要介紹綦毋,卻見綦毋也和尋陽一般,臉羞得通紅,索性也不再介紹,直接問道:“阿文兄,上邽那邊還好吧?”

綦毋這才將上邽的近況與林兒說了,續(xù)道:“林兒,你讓我?guī)У牡\精我?guī)砹??!闭f著從包袱中拿出一個石罐,里面裝的就是藥王壇的礬精。

林兒便叫鳴蟬去包裹里將那硬盒拿出來,打開石罐,滴了幾滴酸液在上,等了半天,卻仍是毫無反應。林兒還不服氣,又用火來加熱,可不論如何施為,就是拿那盒子一點辦法也無。

眾人見此情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漂女抱怨道:“高阿兄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取回這東西,卻是個怎么都弄不開的怪物件,早知道就不去取了嘛,害我們擔心那么久?!睂り柡汪胛氵€不知這盒子的具體來歷,漂女這才繪聲繪色地將高長恭等人的奪寶經歷講了一遍。

綦毋聽完她的故事,緊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什么。林兒見他表情,問道:“阿文兄想到了什么?”

綦毋聽她如此關切自己,又是一陣臉紅,撓撓頭道:“你知道我腦子笨,能有什么辦法。要我弄的話,就只有一點一點慢慢把它撬開?!?/p>

林兒笑道:“水滴石穿本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盒子硬度太大,普通的鉆子對它來說就像軟泥一樣,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綦毋“哦”了一聲,林兒則又抱以一笑,便要轉開視線,卻聽綦毋忽然又是“啊”地一聲:“有了,我有這個……”

林兒忙轉回頭來,問道:“什么?”

綦毋從懷中拿出幾顆米粒大小的東西,道:“這是一種剛玉砂,是作玉人常用在砣機上的。我問藥王壇的玉匠們要了些隨時放在身上,這東西特別硬,說不定能對付那盒子?!?/p>

林兒聞言,興奮地道:“阿文兄竟有這么好的物什,這可太妙了。用它來鉆開那盒子,肯定沒問題。只不過,這盒子太硬,真正要鉆開那盒子,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啊?!?/p>

綦毋笑道:“林兒你就放心吧,這個就交給我了。我可以用鋼條和皮繩做一個簡易的砣機,只要下工夫,這東西肯定能鉆開的?!?/p>

林兒見綦毋誠懇的表情,心中一陣激動,忽道:“阿文兄,這些玉送我一顆吧?”

綦毋道:“林兒你說哪里話,你要是喜歡,全拿去就是了。下次再請金師傅打一只好看的戒指,把這玉鑲在里面,那才配得上你呢。”

林兒“噗哧”一笑道:“幾天不見,阿文兄也學會油嘴滑舌了?!?/p>

綦毋被她一說,又是一陣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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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換糧

第二天,大眼又派了小校過來請林兒過去商議軍中之事,可林兒卻始終不愿成行。

令暉道:“小妹平時不是小氣的人,怎么這回卻這般較勁?”漂女道:“仙姑是我們的老大,跑過去還要看別人的臉色,當然不行啊?!睂り柕溃骸耙郧傲謨翰皇且苍跅畋W趯④姷膸は滦н^力嗎?”

諸女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林兒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其實你們都說錯了,我只是討厭戰(zhàn)爭,特別是為了某些野心家,讓我一個小女去拋頭露面,我不高興。以前在上邽剿匪、守城,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卻要讓我去幫北朝侵略北涼,我做不到?!?/p>

諸女這才明白她的心思,不覺紛紛點頭。漂女奇道:“那我們?yōu)槭裁床恢苯尤ツ铣?,卻要留在這里?”林兒卻笑而不答。令暉道:“小妹打心里還是想幫楊將軍的,畢竟楊將軍是檀兄長他們兒時的伙伴,怎么說都是自己人。北涼軍現在擺出了一個口袋陣,小妹是擔心楊將軍吃虧?!?/p>

漂女道:“陶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比仙姑還厲害?!绷謨旱溃骸鞍㈡⒈緛砭褪俏覀冏R樂齋最聰明的人,比我阿兄還聰明呢?!绷顣熜Φ溃骸傲謨耗阌謥y說,我哪能和檀兄長比。”林兒道:“你不信問尋陽,她可是偏向我阿兄的?!敝T女便都看向尋陽,尋陽想了想,道:“羽郎雖然聰明,但有時候會一根筋。論睿智,還是鮑阿姊更厲害些?!敝T女聽她這般說,自然是對令暉深深地信服。令暉卻不太習慣這種氣氛,只能尷尬地笑笑。

正說著話,卻聽門外高長恭道:“師叔,楊將軍親自來了。”林兒一聽,慌忙起身出門,果見大眼全身戎裝,正在院中候著。

林兒歉然道:“怎勞阿兄親自來此,小妹實在不敢當啊。”

大眼道:“我怕小校說不清楚,干脆自己來了。從前天到現在,我已經派出了兩路傳信兵回去,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回來向我報告后方的情況,我有點擔心要出事,這才特意出來征詢小妹的意見。”

林兒眉頭緊鎖,道:“再派新的傳信兵了嗎?”

“派了,天還沒亮就派出去的?!?/p>

“看來正如我的預感,情況不是太妙。這樣吧,我再讓雙妹出去偵察,我們這些人先隨你去軍營再說?!?/p>

大眼大喜道:“就等小妹這句話了,門外已備好馬車,我們這就走吧?!?/p>

林兒道:“何勞阿兄如此麻煩,我們自有行屋兩輛,乘著反而輕松?!?/p>

當下,諸人收拾好行李,林兒又囑咐雙妹幾句,讓她前去偵察敵情,諸人這才隨著大眼返回他的軍營。

甫一進營,就有副將來報:“啟稟將軍,據探子來報,說姑臧已經封閉,無法進出,故而探聽不到后方大軍的動向。”大眼大驚失色,忙問:“誰的人馬在里面?”小校道:“探子說,城樓上沒有掛旗,不知道是誰的人。”大眼搓一搓手,只能回頭對林兒道:“我們先進大帳再說?!?/p>

林兒當即隨了大眼來到大帳,只見楊懿已等在那里,今天既沒有犯困,也沒有啃甘蔗,只是來回地走動著,看來他也開始有些不安了。

大眼問道:“楊師弟,事情你都知道了?有什么對策?”楊懿卻忽然謙虛起來:“先聽林兒阿姊的意見吧?”大眼一笑:“怎的今天你倒這般客氣了?”便轉頭看向林兒。

林兒也來不及思考楊懿態(tài)度的變化,只是說道:“如果我所料沒錯,姑臧必然是被北涼軍占領了。他們從永固堡過來,剛好打了魏軍的措手不及。不過,既然城樓上連他們的旗幟都沒掛,想必他們仍是立足未穩(wěn),如果我們此刻殺他個回馬槍,回兵攻打姑臧,必使北涼人首尾難顧。那樣我們既能奪回姑臧,又能防止自己變成一支孤軍?!?/p>

大眼又看楊懿。楊懿沉吟片刻,道:“姑臧易守難攻,如果北涼軍也有幾萬人,那我們根本打不下來的,去了也是白白損失人馬。何況,未得帥令擅自后退,若是被上封知道了,那是殺頭的大罪?!?/p>

大眼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楊懿道:“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是張掖。北涼軍隊目下都在外圍,張掖城必然空虛,我們趁機攻占,這樣進可攻退可守,才是萬全的策略?!?/p>

大眼道聲“有理”,又問林兒的看法。林兒想了又想,最后道:“我同意楊懿的看法,我們現在既然已經是孤軍,就要盡量保存有生力量,找個地方穩(wěn)守待援。不過,張掖此時防守空虛固然不假,可如果他們像居延縣那樣堅壁清野,那就不是堡壘,而是我們的墳墓。所以攻打張掖我沒意見,但一定要把你的斥候兵撒出去,盡可能多地聯絡涼州的百姓。因為一旦攻下張掖,我們就需要和涼州百姓共同據守。一方面,我們需要百姓提供糧食補給,另一方面,必要時我們也能征用民夫展開一些工事修建。這樣,我們才能真正據守這座城池?!?/p>

大眼聽她意見,連連點頭道:“小妹想得果然深遠,這是對我們長遠的計策,我會小心應付?!?/p>

林兒卻搖著頭補充道:“阿兄請千萬重視這事,一定要提醒你的手下,善待涼州百姓,那可是我們在此生存的根本?!?/p>

大眼見她如此鄭重,忙收斂神色道:“小妹放心,我一定辦妥,在我的軍中,沒有誰敢胡來?!?/p>

林兒出了大帳,一個人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碰到迎面過來的高長恭。高長恭關切地問:“師叔心里有事吧?從居延縣過來,就沒見你笑。”林兒懶然道:“什么都瞞不過你?!薄拔也聨熓迨窃趹n心糧草的事。我剛剛讓老和去查看過軍中的存糧,頂多還能維持五六天,這可不太妙啊,戰(zhàn)事稍為拖延,我們就該吃不上飯了?!薄笆前。晕覄倓偛沤ㄗh大眼多去和當地百姓聯絡,希望能找到一些糧食吧?!薄翱墒?,軍中又沒多少錢帛,找到了百姓,找到了糧食,又怎么辦呢?用搶的嗎?那可不是師叔你的作風哦?!?/p>

林兒正自憂心這事,可見高長恭一直鎮(zhèn)定自若的神情,心里頓時明白了什么,忙道:“蘭陵,你一定是想到辦法了,對不對?”高長恭笑道:“小辦法倒是有一個。我們現在不像在上邽,有劉掌柜他們的資助,現在我們手上值錢的恐怕只有一些戰(zhàn)馬吧?不如我們來個以物換物,拿戰(zhàn)馬去換糧食?!绷謨恒档溃骸皯?zhàn)馬換糧食?一匹馬也換不了多少糧食啊,那能行嗎?”

高長恭道:“在平時肯定是不行的??涩F在是戰(zhàn)時,就不能以平常眼光來想。戰(zhàn)爭時百姓最缺什么?缺牲口。要到處避難,沒腳力可不行。而這里的百姓又都是提前、有計劃地撤離的,糧食一定早都藏到山里去了。所以這時候,馬比糧食值錢。如若再讓兵勇們四處將他們驅趕,同時命人四下散播北涼軍就要打回來的謠言,那么在百姓心中,糧食就更加沒有馬匹值錢了。這樣一來,我們就能用很少的戰(zhàn)馬換回大量的糧食?!?/p>

林兒聽完,拍手道:“蘭陵你可真是經商的奇才啊。大家各取所需,我們卻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這辦法太妙了。這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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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念佛

張掖城,戰(zhàn)鼓聲起。大眼麾下的先頭部隊千余人馬,開始攻城。

守城的軍隊約有兩千人。人數雖然不多,卻都是驍勇善戰(zhàn)之輩。他們在城樓上早已布置了滾石、圓木,專門對付攻城的步卒。先頭部隊剛一殺到,城上落石砸下,立時便被砸死砸傷不少??墒谴笱垡严铝钜M快攻占張掖,所以先頭部隊死了一波,第二波立即又跟了上去。

此時,林兒正跟著大眼站在三軍陣中觀望,見戰(zhàn)斗之激烈,比之上邽圍城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心中只能連聲哀嘆,卻又無可奈何。

忽然探子來報:“弱水西岸的北涼軍正在渡河,看架勢,是來增援張掖的?!?/p>

大眼聞報,大呼不妙:“若讓北涼援軍趕到,那就麻煩了??蛇@城池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來,這可如何是好?”他回頭看向林兒和楊懿,卻見二人俱都是愁容未開,心中更為憂慮。林兒道:“阿兄別急,我去問問我阿姊,看她有什么主意?!?/p>

說罷,林兒便離開戰(zhàn)場,回到后方營中。高長恭、令暉諸人也正在商議如何才能速戰(zhàn)速決。高長恭的策略是激將法,誘城中守軍出城迎戰(zhàn),和其奴則想來個夜間偷襲,但想來想去都不是萬全之策,諸人又將目光匯聚到令暉身上。

令暉謙道:“我以前從沒給打仗出謀劃策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靈不靈呢?”林兒想想,這話倒是不假。上邽剿匪規(guī)模太小,圍城之戰(zhàn)時令暉又身在長安,這還是她第一次投入到這樣的大戰(zhàn)之中。于是林兒道:“當初攻打三塢主的人馬,我們損失了不少鄉(xiāng)勇,那時我就為自己的魯莽決策后悔了好久。好在我們現在也有些經驗了,阿姊把你的想法說出來,我們再來探討可行的程度吧?”

令暉點點頭,這才說道:“我的想法是,既然這張掖我們打不下來,不如讓北涼的援軍替我們打?!绷謨浩娴溃骸疤嫖覀兇颍烤褪亲屗麄冏韵鄽垰??這怎么可能?”令暉沉吟道:“如果在一般的情況下,這當然不可能??赡肯虑闆r很特殊,也就未必不可能了?!绷謨旱溃骸艾F在情況特殊?此話怎講?”

令暉道:“我們不妨從一開始想起。林兒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剛從姑臧出兵、進入北涼國境時,走了十幾天,沒有碰到過一個北涼軍人,對吧?”

“對啊,我們當時還很好奇這是怎么回事呢?!?/p>

“其實自打一開始,北涼人就從來沒想過要守住這弱水東岸的土地。因為他們知道,己方的實力遠不及魏軍,所以他們只能退到弱水西岸、以弱水河為屏障,固守國都酒泉。至于東岸,也就只好放棄了,所以他們在張掖城不過象征性地留下兩千人馬?!?/p>

“嗯,這說明他們一開始根本沒打算守住這里。”

“既然如此,那么為什么我們剛一進攻,他們又突然改變主意、渡過弱水來馳援張掖,你不覺得奇怪嗎?”

此問一出,眾人這才明白她的用意。北涼人的作法的確讓人費解。既然要據守弱水西岸,那就安安心心在那邊待著唄,怎么張掖戰(zhàn)事一打起來,他們又突然跑過來馳援。早知如此,那當初何故要撤走東岸的守軍呢?

林兒疑道:“莫非是因為有奸細向北涼國主沮渠無諱報告了戰(zhàn)事的情況,讓他們改變了主意?“

令暉微微一笑道:“有沒有奸細我不知道,不過即便是有,戰(zhàn)前既定的策略一般也不會輕易改變的,這是戰(zhàn)爭的大忌。”

“嗯,朝令夕改,的確不太可能。沮渠無諱一向號稱北涼雄主,應該沒這么傻?!?/p>

“所以我可以肯定,這段時間內一定發(fā)生了什么能夠改變敵我情勢的大事,才會讓他們突然改變既定策略,放棄弱水屏障,實施反擊。如果不出意外,這件大事應該與姑臧的出事有關?!?/p>

“嗯,我明白。所以一聽說姑臧出事,我就立刻讓雙妹去探查究竟。但在雙妹回來之前,我們也無從知道這件大事是什么,所以我才沒想到該如何應對?!?/p>

“其實這件大事是什么目前不需要知道,只要有這樣一件大事發(fā)生,我們就能明確一點,那就是在他們原本計劃中可以棄守的張掖城,現在變得對他們很重要了,這城不能再丟,所以他們才要突然派兵馳援這里。想通了這一點,那么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敵我情勢下,我們就能采用一些非常的策略。我是這樣想的,既然我們用三萬人對付只有兩千人的孤城,按常理推測,就應該很容易拿下才對。北涼援軍又怎么知道我們會打得這樣艱辛呢?所以,我們不妨在北涼援軍趕來之前,制造出一個已經拿下張掖的假象,讓其援軍不得不去攻城,我們則坐收漁利?!?/p>

林兒聽完,陷入了一陣沉思。旁邊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臉露疑色,卻又不知如何反駁。還是陶貞寶對自己的愛妻能說得上話,疑道:“暉兒,這個想法會不會太大膽了,北涼援軍也不傻,我們能做到嗎?”令暉深情地看著他,道:“寶郎你懷疑我?”陶貞寶聞言,迭聲道:“沒有沒有,只是……”

令暉掩嘴一笑,續(xù)道:“其實,我們可以有一系列的動作逼他們就范。首先,要讓援軍覺得,我們是剛打下張掖、還立足未穩(wěn)。我們可以派出多支人馬去援軍來的路上截擊他們,但這些人馬都只能敗不能勝,要顯出不堪一擊的狀態(tài),還要用死纏爛打的戰(zhàn)法,讓他們以為這是想拖延他們到張掖的時間,好讓后方組織充分的防御。其次,主力大軍要在這段時間內不間斷地攻城,讓城中守軍沒有喘息的時機。如此虛虛實實,待援軍到得城下時,就一定會相信城池已被我們攻破,他們就會想方設法去攻城。而城上守軍則會以為攻城的仍是我們的人,也就不敢放援軍進城?!?/p>

高長恭將信將疑地道:“可是,軍隊都是有旗號服色,城中守軍一看服色,立刻就知道是援軍到了,當然會開城放他們進去,兩下哪里能打得起來?”

林兒道:“我想是不是可以借助夜色,比如我們去拖延的人馬,剛好讓援軍是在夜里到達張掖。這樣他們互相看不清楚,也就能打起來了。可似乎并沒有十足把握,不知阿姊有什么高招?”

令暉笑道:“我們的關鍵還在這援軍身上。只要援軍是一到城下就立刻攻城,雙方根本沒有打照面、對口令的時間,你們說城樓上的守軍即便看到了他們的服色,又敢開城門嗎?”

“話是沒錯,可怎么才能讓他們立刻攻城呢?”

“這也是整個策略中最重要的,我們必須在軍中找一個機敏之士,故意被他們俘虜,向援軍主帥說出我們已經攻占張掖的事實。更重要的是,要讓其主帥意識到,我們是剛剛打下張掖,還立足未穩(wěn),所以才要派出一支又一支孱弱的人馬去截擊他們。再配合我們先前的安排,這個機敏之人只要應對合理,即便再精明的主帥,想必也會上當的。這樣一來,加上剛才分析的、他們此時不得不拿下張掖的意愿,則只要他們相信了我們制造的假象,就必然會飛速趕到張掖、來打我們的措手不及?!?/p>

眾人這才聽明白她的連環(huán)妙計,紛紛表示贊賞。高長恭道:“借刀殺人、李代桃僵、借尸還魂。這計謀如果執(zhí)行得恰當,我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而兩路克敵,妙哉!”

令暉卻道:“小妹說過,我們不應該用離間計的,那樣會引發(fā)更大的仇恨。可惜這條計卻正是如此,恐怕……”

尚未說完,林兒便搶道:“戰(zhàn)場之上,兵不厭詐,與平時是不同的。既然我們已經到了這里,就再也難逃脫兵禍的罪責。我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從明天起,我每天陪小師太念一個時辰的佛,以開脫自己犯下的殺伐之罪?!绷顣煹溃骸班?,小妹說得有理。念佛才能避開兵戎的戾氣,我們大家都陪你念吧?”高長恭笑道:“小師妹原來在紫柏山時毫不起眼,怎的到了師叔麾下,倒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林兒道:“做菩薩又不是非要有什么名聲。小師太是個虔誠的人,所以她念的佛才最是純凈?!北娙寺牭盟?,紛紛看向坐在角落處的令華。令華還很少吸引過這樣的目光,只得低下頭去,迭聲念起“無量壽佛”來。

這時,陶貞寶忽道:“暉兒,在你的計謀中,關鍵的一點就是找到那個機敏之人。只有他的隨機應變和妙口生花,才有可能讓援軍徹底相信我們設下的計謀。可是,這樣的人到哪里去找?他不僅得是忠勇之士,因為很可能要因此送命,還必須要有絕佳的辯才。集這兩點于一身的人,恐怕三萬軍中精挑細選,也未必能挑得出來吧?”

眾人經他提醒,這才發(fā)現問題的關鍵,找不到這樣一個人,整個計策就毫無勝算。令暉也皺起眉頭來,顯然,剛才她并沒想到這么多,只聽她道:“對不起,我……”

“我去!”門口傳來一個人聲。眾人忙回頭去看,那人竟是楊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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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伏擊

原來剛剛林兒退回軍營商量大計時,楊懿也跟了回來,在帳門外聽到了令暉的計策。此時他正半倚在門口,眼皮半搭著,也不看帳內的詫異眼神,只是自顧自地道:“忠勇談不上,但三寸不爛之舌我自信還是有的。整個軍中,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了?!?/p>

林兒道:“可是一旦被俘虜,你可能就會沒命的!”楊懿卻毫不在意:“那如果換另一個人去,他就能活著回來?”一句話把林兒問愣住了。

這句話卻激起了高長恭胸中的豪氣,只聽他道:“兄弟,你這話我喜歡。將軍也好,兵士也罷,都是一條命。征戰(zhàn)沙場,哪還能想要活著回去。這活不能讓你一人獨攬,兄陪你去。”

漂女一聽就傻了,急道:“高阿兄,你……”

高長恭知她心意,忙道:“當年西涼大亂時都能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高阿兄沒那么容易死的。北涼軍雖然野蠻,但還不至于殺兩個無名的俘虜。你若真想幫高阿兄,不如替我準備一些厲害的毒物,以備不測?!?/p>

漂女都快落下眼淚來了,聽到這話,當即跑出帳去,把她從姑臧城過來時準備的所有毒草全都用上,拼了命要做出最毒的藥粉,好讓心上人平安無事。

林兒看看高長恭,又看看身邊其他人,這才下定決心道:“那就這么定了。蘭陵和楊懿去敵營,慕容香主、小師太、師弟、玉娘四人前去接應。師弟你用口哨聲和蘭陵對幾種暗號,以便通知他敵軍的動向和撤離的時間。玉娘負責為慕容香主和小師太易容,好讓他們潛入敵軍救人。”以高長恭為首的五人當即領命,唯站在門口的楊懿仍是不屑一顧的神情。

林兒又回到陣前,將計策與大眼說了。大眼雖覺得讓楊懿等人去冒險有些不舍,但他一向是身先士卒,所以也沒二話,立刻按令暉之計安排下去。

且說高長恭等六人隨著大眼手下一支千余人的部隊直奔北涼援軍來的方向急行而去。按計劃,他們這一路的任務是誘敵深入,將援軍引到己方設下的伏擊圈中,然后再佯裝不敵,將高長恭、楊懿“扔下”。

據探子來報,援軍統帥是北涼國主沮渠無諱的親弟弟沮渠安周,其麾下三千鐵鷂子軍,一向是閃電奇襲的主力之師。別看其人數不多,卻是裝備精良、以一敵十的主。此次沮渠無諱派他們馳援,正是意在一個“快”字。而令暉計策的關鍵卻是要拖住他們,高長恭等人的任務十分艱巨。

弱水東岸有一處山,名叫孫逸峰,峰下有一條溝,名叫劉坡壕。這里就是他們選定的伏擊地點,高、楊二人也將在這里被俘虜。

躲在山溝的一側,高長恭感受到了大戰(zhàn)來臨時的緊張。他已經算得上久經戰(zhàn)陣的老人了,識樂齋的幾次出擊都是由他帶隊??蛇@次面對的卻是北涼聞名的鐵鷂子,自己又要執(zhí)行極其困難的任務,他的心中還是不自禁地呯呯直跳。

令他詫異的是,旁邊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楊懿看起來卻相當鎮(zhèn)定,正半瞇著眼在打盹,似對戰(zhàn)場的局勢全不在意。高長恭忍不住好奇地道:“兄弟,我佩服你,這個時候還能睡得著。”楊懿左眼微張,回道:“打仗是什么樣的?”高長恭一愕:“打仗?打仗就是……死很多人?”楊懿“哦”了一聲,又繼續(xù)偏著頭打盹。高長恭見狀,微微一笑,也不再說話。

約在太陽快下山時,探子來報,敵軍就要到了。這邊弓箭全部上弦,靜靜地等著。不多時,就聽戰(zhàn)馬嘶鳴,北涼鐵騎如風般飛馳而至,轉過孫逸峰,就進入了劉坡壕。

魏軍的領軍校官一聲令下,伏擊的兵士立時起身,一輪齊射,幾百支箭,黑壓壓地向溝內飛去。那鐵鷂子果然不是無名之師,其人和馬全都戴甲,普通箭矢竟奈何他們不得!一輪齊射之下,北涼援軍近乎零傷亡。

魏軍校官見狀,大呼不妙,忙令弓箭手組織第二輪齊射??赡沁叡睕鲕妳s不會給他機會,剛見有埋伏,其統帥就立刻下令,集中人馬,向山溝一側突擊。他手下全是勇武過人的善戰(zhàn)之士,一得號令,就如野狼一般,向山溝之側的魏軍撲來。還沒等第二輪齊射到來,北涼軍已至眼前。

魏軍弓箭手還沒來得及放箭,前排就已被突破,北涼軍的刀手已砍下了幾個頭來,鐵騎踏著尸體一路向前。魏軍哪想到對方會這般如閃電的快,本來準備三輪齊射之后再撤退,現在連第二輪都沒完成就被攻破陣線,眾軍登時慌了神,丟盔棄甲地往回就跑。然而陣型越亂,北涼軍就越是如砍瓜切菜一般,頃刻間又奪走了幾十條人命。

一直躲在弓箭手背后的高、楊二人,本來是預備在逃跑路上被抓的,哪想到戰(zhàn)況會慘烈如斯,完全超出他們的預計。這鐵鷂子的戰(zhàn)斗力之強,是他們從所未見的。如果他們此時與后撤的魏軍一路潰逃,遲早會被亂軍砍死。

情急之下,高長恭問道:“我們怎么辦?”楊懿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裝死!”說完就真的直挺挺地倒下去,躺進了死人堆中。高長恭無奈,也只能與他一齊倒地。

那邊,北涼軍統帥一面令人繼續(xù)追擊潰散的魏軍,一面開始指揮清點戰(zhàn)場。有下屬來報:“魏軍千余人伏擊,被擊殺兩百多人,其余已作鳥獸散。”

那統帥眉頭緊鎖:“楊大眼的人,怎會如此不堪一擊?這哪配得上涼州第一勇的名號,莫非其中有詐?你們再仔細清點,看還有沒有活人,我要仔細盤問?!?/p>

其手下便在兩百多具魏軍尸體中仔細翻找。不多時,就有人大聲報告:“這里還有兩個在喘氣的?!苯y帥道:“弄醒了,給我?guī)н^來?!蹦鞘窒戮湍镁茋娫诙四樕?。那二人正是裝死的高長恭和楊懿,借著酒氣撲來,二人也就趁機緩緩睜開眼。北涼軍立刻將二人綁了,帶到其統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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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拖延

鐵鷂子的統帥,就是沮渠安周,其人長一張鞋拔子臉,笑起來相當陰險。北涼國主用他做這樣一支奇襲軍的統帥,果然是有深意的。

高、楊二人反復掙脫不及,被綁送到沮渠安周面前。還沒等沮渠安周發(fā)話,楊懿就搶先裝起傻來:“將軍,饒命!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著我當了兵掙點錢回去置辦些田產……”還沒說完,就被旁邊高長恭撞翻在地,喝罵道:“你這小廝好生膽慫,我們出來時楊將軍如何交待的?被擒之后有死而已,你怎能先求饒了?!睏钴睬忧拥嘏榔鹕韥恚溃骸案甙⑿?,他們自己先跑了,只把我們這一陣扔下,分明就是讓我們送死的。可我不想死啊,我死了,我女人就要跟別的男人跑的。”高長恭見他一個十幾歲少年,說出這樣酸不溜丟的話,心中一陣發(fā)笑,面上卻裝出一副遲疑的表情,似乎被他的話說服了。

那沮渠安周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二人一問一答,此時方才一聲斷喝:“休在本王面前作態(tài)。快說,你們在此伏擊,準備了幾個時辰,又為何還沒打起來就沒命似的逃?”楊懿被他一嚇,現出膽怯的樣子來,小心翼翼地道:“我說了將軍能放我走嗎?”沮渠安周又是一聲喝:“跟本王討價還價,找死!給我砍了!”

說罷就有手下上來動手。楊懿頓時嚇得屁滾尿流,趴倒在地迭聲道:“將軍饒命啊,我什么都說,什么都說。我們是今天早上來的。來之后就一直坐著等,手腳都麻了,哪還拉得開弓。大家看上面當官的都跑,我們只能跟著跑?!?/p>

沮渠安周聽聞其言,這才揮手讓手下退開,續(xù)問道:“你們以前沒打過伏擊?你們的將軍楊大眼可是百戰(zhàn)之人,他的手下會如此無用?跑回去了,不會被軍法從事?”楊懿道:“不能怪我們的。前兩天沒日沒夜地打張掖,我們都兩天兩夜沒睡了,剛打完又跑到這里來,誰還會有力氣。”

沮渠安周一聲冷笑,忽然喝道:“好你個賊廝,竟敢欺瞞到本王頭上。拉下去,給我剝了他的皮!”楊懿一聽,登時嚇傻了,竟直接暈了過去。高長恭見狀,大喝道:“你這將軍真是蠻不講理。戰(zhàn)場上對敵還不斬無名之輩,我兄弟有什么說什么,你憑什么殺他!”沮渠安周道:“這廝滿口謊言,欺我不知?他說你們幾天未曾入眠,你看你,眼神炯炯、聲如洪鐘,哪像是勞累之極的人,分明就是被派來我軍中做奸細的。”

高長恭哪想到這沮渠安周眼神竟是如此凌厲,心中一凜,不知該作何回答,只能低頭去看暈倒在地的楊懿。

楊懿似感受到了他的無語,竟突然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坐起身來。沮渠安周見他如此“詐尸”,先是嚇了一跳,旋即喝道:“此二人果然是奸細!還好本王多了個心眼,沒被你們的裝瘋賣傻所騙。推下去……”

他剛要招手,楊懿卻出言搶道:“將軍沒興趣想知道我們是什么樣的奸細就把我們砍了?”

沮渠安周見他此時忽然肅然起來,全沒了剛才那番做作模樣,倒是微微一詫,道:“哼,你們來此,無非是想探聽我軍中情況,好回去報告你家主帥,卻不小心被我看透。就這么簡單,又何必要再來細問。”

楊懿長嘆一聲:“可惜了我阿兄的一身本領,可惜了我這一副好演技,唉。也罷,要殺要剮,請便吧?!?/p>

沮渠安周又是一聲冷笑,忽然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說道:“演戲?嗯,本王若猜得不錯,你接下來一定會說,你二人是專門來投靠我,然后再編出大段的理由來。你們中原人的書都是這樣寫的。不過也好,先聽你能編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話,也讓本王長長見識。”

楊懿卻略帶好奇地道:“我們中原人的書,沒想到你這番王還看中原的書,倒是讓我另眼相看呢。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哦,這書寫的東西可不全是真的,很多是市井閑人編出來的。”

他竟然就這樣和那沮渠安周攀談起來。沮渠安周先是一愣,正想回應他的話,突覺不對,連聲斥道:“你這廝編不出故事來就東拉西扯,真真是讓人厭惡。你若再不說出你們來此的真正目的,那就休怪我無情了?!?/p>

“哈哈哈……”楊懿突然大笑起來:“我從一開始哭爹喊娘,然后假裝暈倒,再后來和你扯閑篇,你這番王竟然還看不出我的目的是什么?”

沮渠安周看他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又看高長恭,見其也是似笑非笑,心中一咯噔,將前后事件一關聯,他登時明白了什么。

“拖延!”沮渠安周急道:“你們來此設伏,又讓你二人來與我胡攪蠻纏,無非是想拖延我行軍的進程,好給你們大隊人馬布置的時間!”

楊懿一臉欣然的表情,說道:“你總算是不笨。你這鐵鷂子以快聞名,只要過了弱水,就沒有能攔阻你們的,頃刻就可到張掖。我們前面已兩次設伏阻你,都被你輕易擊破。楊將軍這才派出我二人前來阻你一道。索性的是,我們把你拖在此處已有半個時辰。這點時間,已經可以做很多事了!我二人也算不辱使命,死而無憾也?!?/p>

沮渠安周見他臉上終于顯出自信的神情,心知他所言非虛,便問了句:“看來你們大軍已經攻下張掖城,正在組織城防準備迎戰(zhàn),所以才會派兵前來阻我前進?”他頓了頓,見楊懿笑而不語,續(xù)道:“哼,你們未免太小看我這手下的鐵軍了。一個張掖城,還不在我的眼中。將這二人綁了,火速前往張掖城!”

他最后一句是對旁邊手下說的。手下湊近來問道:“王上,不如將這二人砍了豈不干凈?”沮渠安周道:“這二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卒,想來應是楊大眼身邊的謀士,且先留他二人性命,興許后面還有用處。”手下應允一聲,便將二人橫放到兩匹馬背上。眾軍俱都翻身上馬,一聲吆喝,就向張掖方向飛馳而去。

其時天已完全黑了,除依稀的月光,田野間再無旁的光亮。鐵鷂子常在這些道路上走動,對周遭環(huán)境自是格外熟悉。他們也不打火把,就這樣摸著黑向前。沒一二個時辰,就遠遠地看見了一座土城。城樓已是千瘡百孔,顯然剛經歷過一場大戰(zhàn)。此刻,城上沒有任何光亮,想是城上守軍擔心火把變成為敵人照明的工具??稍阼F鷂子看來,這是城樓上早已設下了埋伏,專等他們鉆將進來。鐵鷂子個個摩拳擦掌,誓要將張掖重新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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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打援

光明,是人類生存的本原。

鐵鷂子為了閃電奇襲,沒有點火把。城樓上的守軍,為了防止對方看清自己的布防狀況,也沒有點火把。雙方就在一場黑暗中打在了一起。

鐵鷂子軍中俱是能人,飛檐走壁如履平地。黑暗中,幾十條人影順著凹凸不平的土城墻迅速地向上攀爬。他們認為,守城軍是剛剛奪下張掖城的魏軍,其人立足未穩(wěn),顯然不能很快地組織起有效的防御。只要他們能搶占城樓、打開城門,城樓下的三千鐵鷂子就可如入無人之境。

幾十條人影登上城樓,眾北涼軍拔出馬刀準備殺將進城。一刻、兩刻,等了近半個時辰,城門也不見任何異狀。沮渠安周心想,這楊大眼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想來城樓上早已設下埋伏,將他的人全部擒了。沮渠安周一聲冷笑,既然暗的不行,那就只能明的來了。鐵鷂子隨軍攜有圓木,圓木沖破城門,他們就可立即進城。

十幾個兵士飛奔過去,將圓木狠命地往城門沖。那城門被大眼人馬猛攻多時,并不結實,一聲巨響之下,城門被沖出一個大洞。眾軍歡天喜地,便要催馬進城。走近細看,卻全然傻了眼,城門內早已堆滿了黃沙,將整個城門死死堵住。原來,他們早防著沖城這一招了。

還沒等沮渠安周回過神來,卻聽城樓上突然響起喊殺之聲。抬頭看去,幾十根火把在這一刻被點燃,緊接著,是幾百支箭飛下。

沮渠安周大呼一聲:“上當了,快走!”其麾下軍卒便迅速回轉馬頭撤退。城樓上又是一輪齊射,將倉惶逃走、未及躲避的人和馬放倒了一片。城樓上一陣歡呼,鐵鷂子卻只能落荒而逃。

約奔出十余里,總算逃出了張掖城的范圍,眾軍這才停下馬來。那沮渠安周何時受過這等氣,醒悟過來時,便問手下:“那兩個魏軍俘虜何在,砍了二人,給我泄氣?!?/p>

眾軍士便左右去找,遍尋之下卻無所得。沮渠安周聞報,正自納悶,忽聽遠處一個山壁之后傳來人聲:“沮渠將軍,是在尋我嗎?”隨聲而出的,正是下午被他擒下的北朝兵。沮渠安周大驚之下,卻忍不住問道:“你是如何逃走的?”那北朝兵道:“自然是有朋友救我。沮渠將軍,多謝你沒有對我下殺手。等下動起手來,我也會饒你一命,就算報過不殺之恩了?!本谇仓鼙凰患?,怒上心來,喝道:“就憑你個無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受死!”說罷他馬鞭一揮,三千鐵鷂子如離弦的箭,奔向那北朝兵。

那北朝兵正是高長恭。且說當時他與楊懿二人被反綁在馬上,帶到了張掖城下。沮渠安周忙著指揮手下攻城,哪有空理會他們,只兩三個小兵看管二人。

此時,正是第一波登樓奇襲的時候,全軍都凝神屏氣,整個戰(zhàn)場鴉雀無聲。忽然,幾聲奇怪的鳥鳴傳來。這時候鳥已進窩,哪會有鳥鳴聲呢?可鐵鷂子沒人關注這個,關注這聲音的只有兩人,高長恭和楊懿。那鳥鳴分明在傳達一個信號,救他們的人已經來了,隨時準備出手。

鳥鳴聲當然是陶貞寶發(fā)出的。前來營救二人的慕容白曜和令華早已由仙姬為他們易容成鐵鷂子軍的模樣,混入了軍中,伺機而動。

之后,沮渠安周下令沖開城門攻城。鐵鷂子全軍上馬,緩緩向城下移動。慕容白曜和令華也就混在隊伍中悄悄跟上,并且鎖定了高、楊二人的位置。直到城樓上亮起火光,鐵鷂子被逼得全軍后退,在最混亂時,二人知道,時機到了,便沖過去將看管的小兵打倒,救出高、楊二人。當時場面大亂,誰還在乎有四個人朝著不同方向走。那四個人也就趁亂逃了出來。

離了鐵鷂子,四人催戰(zhàn)馬迅速回到預定的伏擊地點,大眼已領了手下大軍埋伏在那里。見高、楊二人安然無事,大眼這才放下心來,指揮著手下準備與即將逃到此處的鐵鷂子決一雌雄。

待鐵鷂子逃到半路上,高長恭單騎現身,激怒正在挫敗情緒中糾結的沮渠安周。沮渠安周一怒之下,揮兵前去追擊。高長恭輕笑一聲,立即回馬逃走。那沮渠安周被情緒所擾,全沒防備,只道攻城雖然不利,追個小兵還不在話下。就算前方真有埋伏,他此時手下兵力尚存,又何懼之。如此想著,不知不覺就追到了一處山谷之中。

卻見高長恭逃到谷中就不再往前,反而立馬回頭。不多時,山谷中走出一彪人馬,為首一名大將,橫刀立馬,將高長恭讓到了身后。

沮渠安周一見來將,忙勒住戰(zhàn)馬,喝道:“來者何人?”那邊一舉戰(zhàn)刀,答道:“楊大眼,特來會沮渠安周。”沮渠安周大笑一聲:“涼州第一勇?早就想會你一會了。敢與我一戰(zhàn)否?”大眼道:“有何不敢!”當即催動戰(zhàn)馬,向沮渠安周沖來。沮渠安周也不落后,雙腿一夾,胯下戰(zhàn)馬就迎將上去,雙方立刻戰(zhàn)在一處。

他二人都是涼州戰(zhàn)場有名的勇將,馬上功夫以一個勇字著稱。如今雙方碰在一處,自是針尖對麥芒,你來我回,斗得難分難解。

約戰(zhàn)了二十幾個回合,大眼眼看一時難勝沮渠安周,便得了個機會跳出戰(zhàn)斗,向身后喝道:“全軍突擊!”此言一出,從山谷四周,就有數千人馬現身而出。原來,他們早已將這山谷團團圍住,只等大眼與沮渠安周爭斗正酣時掩殺出來,誓要將鐵鷂子一舉成擒。

沮渠安周見中了埋伏,心里終于有些慌亂,罵了句:“卑鄙!”便回馬指揮手下突圍。

然而鐵鷂子雖然武力極強,苦于適才剛受了城下中伏之氣,心生氣餒,如今又遭數倍于己的人馬圍困,左沖右突之下,始終難突出去,眾軍士氣登時泄了,魏軍的包圍圈也就越來越小。

此時的魏軍,在大眼親自指揮下,再不是下午劉坡壕的伏擊戰(zhàn)中那般不堪,與鐵鷂子接觸上,短兵相接,毫不吃虧,不多時就奪去了千余條敵軍性命。自從姑臧出來,這還是第一次大勝仗。

眼看鐵鷂子已被打得潰不成軍,高長恭上前對大眼道:“可留這沮渠安周一命?!贝笱勖枮楹?。高長恭道:“此人冷靜有余,智謀不足,于我們沒有威脅。我和楊賢弟已對他有相當了解,放他回去,反倒有助于我們?!贝笱鄣缆曈欣?,在又留下數百條敵命后,便令眾軍開一條口子,放沮渠安周與其殘部逃走,同時下令,迅速清理戰(zhàn)場,準備攻占張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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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亡魂

令暉早已為大眼定下策略,在圍殲北涼援軍后,便讓部下換上北涼軍的衣服,打著他們的旗號,佯作援軍前往張掖城,騙他們開城。

大眼正在指揮手下換服裝,楊懿上前說道:“剛剛鐵鷂子軍有數十人爬上了城去準備開城門,結果不知何故沒能成功,我猜是城上守軍將他們全部擒了。后來鐵鷂子沖城,被弓箭齊射,想來也是城上早有準備??傻浅峭狄u的畢竟穿著都是北涼衣服,當時軍情緊急,守軍必然是來不及細問?,F在已經平靜了這許多時間,他們怎會問不出其人的真實身份。既是如此,我們在那城下時倒不如就詐稱是沮渠安周,以責問的口氣逼他們開城。城樓上守軍哪分得清楚,必然中計。”大眼道聲“妙計”,便吩咐手下,依計而行。

一千多個裝成鐵鷂子的魏軍,大張旗鼓重又來到張掖城。就有兵勇向那城上喊道:“沮渠安周奉命前來相援,你們好大膽子,竟敢對我們動手?!蹦浅巧虾芸炀陀腥嘶貞骸巴跎纤∽?,我們被日夜攻城,只以為今晚又是魏軍前來偷襲,不想打了自己人。王上何故不亮旗號呢?”城下回道:“笑話,我們鐵鷂子行軍一向隱秘,如何能打旗號。我們本以為這城已經丟了,沒想到你們能固守此城。很好,待大王回去奏報國主,一定為你們請功??扉_城門放我們進去吧。”城上也不懷疑,連連道:“這就開這就開。因為是用黃沙阻著城門,要費些事,貴軍莫急。”

過了一陣,那扇已被沖出個缺口的城門緩緩開了,魏軍見狀,便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沖進城去。在其后蟄伏的大軍更是飛速前來,緊接前面的小隊之后也沖進了城。

大眼麾下數萬人的軍隊,在張掖城中與千余守軍展開巷戰(zhàn)。守軍雖然頑強,奈何人數相去甚遠,只能且戰(zhàn)且退,固守幾個重要據點。這一戰(zhàn),直打到天光微亮,魏軍終于拿下張掖城,城中守軍也幾乎被全殲,守軍統帥被生擒。

大戰(zhàn)之后,大眼一面令部下清理戰(zhàn)場,一面派人去后方營中迎接林兒諸人。

從高長恭等人去伏擊北涼援軍開始,林兒諸女就一直坐立不安地在營中等候。尤其漂女,幾次發(fā)瘋似的想要沖出營去,都被林兒緊緊抱住,二女就這樣抱著坐在地上哭泣。漂女不住地道:“仙姑,我們回中原好不好?不喜歡這里,不喜歡打仗?!绷謨簞t安慰著她:“中原也有戰(zhàn)爭啊。我們一開始不是以為上邽很好嗎,我們可以在那天天玩,可最后還是被戰(zhàn)爭逼得走上了這條路?,F在北涼也打仗,南朝也要打仗,我們還能去哪?”

后面尋陽忽道:“林兒,要不我們去北方陰山下的丁零吧?丁零族那么偏僻,肯定不會打仗的。你還記得葭萌關那個費氏夫人嗎?她就是丁零族的,她還說我們以后一定會去丁零族呢?!?/p>

林兒經她提醒,這才想起費氏夫人給過她一張九黎教的地圖,心中一動,看來這費氏夫人果然有先見之明。于是她道:“美女,小嫂說得對,我們以后就去丁零族吧,那地方天高云淡,一定很適合我們的?!逼牭盟?,堅定地點點頭。

直到這天天已微亮,大眼派來的兵勇將大戰(zhàn)的情況說了,眾人這才忙不迭地來到張掖城。

城中的尸體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是一股刺鼻的血腥氣仍在城中飄蕩,令諸女不住地作嘔。

大眼與高長恭等人親自在城下迎接。漂女一見高長恭,就飛身撲了過去,哭著道:“高阿兄,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备唛L恭接住她的手,笑道:“我有那么容易死嗎?”漂女經他一逗,一邊流著淚卻一邊傻笑,表情十分尷尬。高長恭替她抹去臉上的淚,說道:“不過這次還要多虧楊賢弟,若不是他臨機應變,那可就糟了?!彼仡^去人群中尋找,卻不見楊懿身影,看看眾人,也都表示不知其去了何處。不過,反正這人一向神出鬼沒,眾人也只能無奈一笑,只漂女說了句:“嗯,等見了他,我一定好好謝他?!?/p>

大眼則上前感謝林兒和令暉的妙計,順利拿下張掖,又打退援軍,他手下還只有極少傷亡,若非令暉的計策,想想絕不可能??闪謨簠s道:“這城中的守軍如此頑強,既擋住了我們的輪番進攻,又能把鐵鷂子打退,倒是令人佩服得很,不知守軍將領是何方神圣?”大眼道:“說來也怪,守軍將領是個獨臂將軍。我在涼州這么久,倒從沒見過這人,也不知是何時冒出來的,的確讓我刮目相看啊?!绷謨浩娴溃骸蔼毐蹖④??要不領過來讓我瞧瞧?”大眼便命人前去帶人來。

不多時,人被帶到。眾人一看來人,異口同聲地驚呼:“沮渠唐兒!”

大眼訝道:“你們都認得他?”

高長恭道:“伊吾城四大護法之一的沮渠唐兒、沮渠董來兄弟,我?guī)煾?、師叔有一次就險些死在他二人手下,他的小弟被木蘭女俠所殺,他的這條手臂也是女俠一劍斬下。說起來,我們和他的恩怨還著實不淺呢。”

其實,不僅識樂齋諸人,就是那沮渠唐兒,此時也是一臉愕然。只聽他道:“我道誰能想出這么毒辣的連環(huán)計讓我上當,原來又是你們這群人,嘿,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檀林,你敢放我回去嗎?等我再引大軍前來,與你決一生死,也好了結我們之間的仇怨。”

林兒尚未回答,高長恭道:“師叔,這沮渠唐兒也算得上是位英雄。仇池群英中他能力戰(zhàn)師父,拜將臺他能打得女俠武力全失,現在又用兩千人守這一座孤城許多時日,其人絕對是有勇有謀之輩。不如放他一次,也算還他弟的仇怨?”

誰知林兒卻斬釘截鐵地道:“不行!”

沮渠唐兒聞言,仰天大笑:“既為敗軍之將,我本不該有此要求,也罷,那就給我一個痛快吧!”

林兒卻突然向沮渠唐兒微一頷首,然后對高長恭道:“你想想,沮渠唐兒雖然失去一只手臂,功力恐怕大減,但畢竟是伊吾城的四大護法之一,北涼國主卻為何只給他兩千人守這一座必丟的孤城?你再想想從漢中回來的曇無讖,一切就明白了。北涼國主信不過這些從外面回來的人,所以也不會派以重任。此番,北涼的主力軍鐵鷂子又被沮渠唐兒所害,你說那沮渠安周回去,會給沮渠唐兒說好話嗎?所以,放他回去,不但他再無領軍的可能,就是能不能保住性命,怕也是未知之數。我正因為敬他是一個英雄,這才不肯放他回去。”

眾人聞言,都覺有理,就連沮渠唐兒本人,也對林兒另眼相看。

林兒道:“沮渠護法我且問你,你愿意去隴西嗎?曇無讖方丈、李峻法師都去了隴西傳播佛法。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請大眼放你前去?!?/p>

沮渠唐兒一聲冷笑:“別惺惺作態(tài)了,我不需要你們可憐。被你們害死的人那么多,你們照顧得過來嗎?且不說我弟和覺賢的亡魂,就是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趙溫,又有誰管?”

林兒道:“趙溫?我阿兄一直想要找到他,卻不知他在哪里呢?!?/p>

沮渠唐兒惡狠狠地道:“哼,裝腔作勢!仇人就是仇人,別以為你說幾句好話,就能得到諒解?!?/p>

林兒并不理會他的惡言,沉吟良久,方道:“我知道應該怎么安頓你了。阿兄,請你命人將那趙溫的所在從他嘴里問出來,再把他二人送到趙郡去。一會兒讓小嫂寫一封信,請隴西幫的李幫主代為照料。”大眼自然允諾。

諸事完畢,眾人這才要進城去。正此時,卻聽身后傳來一個少女之聲:“小姑!”眾人忙回頭看去,那是雙妹。

雙妹和另一個人飛奔過來,剛到林兒面前,雙妹還來不及喘氣,就急切地道:“大事不好了!都督西北五州軍事的奚眷將軍被伊吾城的李寶暗殺了!”

(第十二卷完)


第十二卷 龍城飛將(下)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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