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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淚

2023-03-03 23:51 作者:晚安故事組  | 我要投稿

我出生的那一年,若水城下了連綿三月的大雨。 整個若水城仿佛處處散發(fā)著霉腥的氣息,那樣陰沉的天氣令所有人的心情都沮喪起來,不安的情緒漸漸地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巫師惶恐地說:“妖孽即將出世?!蔽业母赣H,若水城城主明清一怒之下處決了三百巫師,流言自此消失。 直到我出生的那一天,大雨忽然消止,久違的陽光再次灑遍了若水城的大地。蝸居在房屋中的民眾紛紛涌上街頭,載歌載舞。無淚城亦遣使來賀,父親高興之下,與無淚城定下了婚約。 在這盛大歡喜中出生的我,便是若水城的公主,未央。 長樂未央。 這歡喜終究持續(xù)得太短——自我出生十四年來,若水城中便一直陽光灼灼,樹木枯死,大地龜裂,任憑大批的巫師怎么作法,也不曾有半點雨滴。 大祭師說:“未央公主是旱魃轉(zhuǎn)世,所在之地,赤地千里。若要解救若水城,只有將公主送往極北苦寒之地的無淚城。無淚城的千年寒氣可壓制公主的火氣!我們還要請無淚城極善治水的世子渝越前來治水,方可度過此劫?!?于是,盛大的車仗將我送往極北苦寒之地的無淚城。 一路向北,行路千里。 我和若水城盛大的車仗駛進了一片茫茫冰原。然而,看似平靜的冰原其實危機四伏。 那一日,我們的車馬在冰原上奔馳,忽然穿來一陣咯吱咯吱的碎裂聲,我乘坐的馬車剛剛經(jīng)過,車后的冰塊鏘然碎裂,猝不及防之下,一些侍從跌落下去,而冰塊下面,竟然是一片大海!凄厲的叫聲響徹整個冰原,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一死去,卻無能為力。一路上,我的侍從漸漸減少。最終,只余紅袖一人在我身邊。 一望無際的冰原,辨不清方向,正自絕望時卻見一隊車仗迎面而來。 我和紅袖自馬車中出來,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準備問路。腳下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碎裂聲,紅袖慌張地喊:“公主快跑!” 只是慢了一步,腳下的冰塊碎裂,我便向下跌去,我聽見凜冽的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我以為我必死無疑,突然,對面的馬車中一道人影凌空掠過,攔腰將我抱住。 救我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容顏清冽,皎若冰雪。手被他輕輕握住,我突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定與溫暖。我自驚嚇中回過神來,向他道謝,言談之間得知他便是無淚城的世子渝越,前往若水城構(gòu)建水渠。 婚約在前,彼此間有微微的尷尬。渝越聽聞關(guān)于我的所有過往,愛憐地說:“這無端的災(zāi)害需要有人來承擔,所有的指責都落到了你的身上。未央,我信你。不管你是不是旱魃轉(zhuǎn)世,我都不會在乎,你等我。” 我看著他篤定的眼神,心里隱秘的角落忽然柔柔地軟了下去,心潮蔓延,令我有剎那間的窒息。他從頸項上摘下一塊紅纓絡(luò),放到我的手中,說道:“未央,這冰雪之地皆為無淚之城的領(lǐng)地,這塊紅纓絡(luò)是我的信物,沿途所遇之人,均奉號令行事,我再派幾個人沿途護送,你一定可以到達無淚之城。” 我握著猶自帶有他體溫的紅纓絡(luò),羞澀地笑了。 他躍入車中,催促下人前行。我目送他的車仗漸行漸遠,突然,他掀開車窗遙遙地向我揮手:“未央,你一定要在無淚之城中等我回來。” 如同一縷光,驅(qū)散了我心頭的陰霾,我默默地念:“好的,我等你?!?原來,無淚城是一座冰雪雕成的城市。 無淚城城主葉雪城安排我住進了專門為我建造的未央宮之中。 未央宮用冰雪建造而成,點上燈火之后,流光溢彩,晶瑩剔透,那些燈光一瞬間點亮了我的眼睛。我的手撫摸過冰壁,有絲絲的涼意透入掌心之中,令我無端地喜悅。 每日我都會站在高高的閣樓上,望向遠方的景色:雪域茫茫,一望無際。無淚城每一年夏冬兩季會發(fā)生極晝與極夜,連續(xù)數(shù)十天的白晝與黑夜,是無淚之城最別致的景色。我卻更喜歡叫它,永晝,永夜。 天空中偶爾會有絢爛的光芒滑過,那個時候便是整個無淚城最歡喜的時候,那樣絢爛的極光,映亮了蒼白的雪域,映亮了每一個人仰望的眼睛。 日子流水般逝去,三年過去,這毫無生氣的冰原,令我漸漸失去了所有的向往,心里日漸孤寂下去。 在寒冷的深夜,那些孤獨與寂寞潮水一般漫過我的心房,深入骨髓。常常,我會自睡夢中驚醒,那些墜落冰窟的侍從,他們求生的眼神以及凄厲的叫聲,成了我的夢魘。我尖叫著自夢中驚醒,紅袖倉皇奔跑的腳步聲在大殿中回蕩,她跪倒在我的身邊,眼中蓄滿淚水,是悲傷而哀切的神色。 我托起她的面龐道:“紅袖,不要哭。你忘了這是無淚城了嗎?你的淚水滑落后便會立刻凝固。淚水所流經(jīng)的地方,便會凍傷?!?我拉著紅袖的手走上閣樓,遙遙望向南方,遙望南方的若水城。只是,那一整座城已經(jīng)遺棄了我,而我,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紅袖悲傷而又無助地抓著我的手臂喊:“公主,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看著在月光下的紅袖,有一瞬心疼。若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困在這座城中吧。 “快看!”紅袖打斷我的思緒,神情訝然,指向樓下一片雪地。 遠遠地看去,那是一個黑點,然而卻在緩慢移動。在遙遠的月光下看去,似乎是一個人正在用力地爬行。然后,他的頭用力地抬了起來,隱約而又模糊,看不清他的面目,然而絕望卻依然撲面而來,令我的心莫名地一悸。 我慌忙奔下樓,腳踩在齊膝的雪地上,踉蹌著撲倒,擁住她。月光下,她的五官極為精美,有種動人心魄的美麗。她的胸前似乎被魚叉所洞穿,溫熱的血流出,便在傷口處凝結(jié)。 紅袖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用手拍著胸脯,口中呼出大片大片的寒氣。我們一起扶起她,她的身上飄散出淡淡的咸腥的氣息,而在她身下,冰面上破開了一道裂縫,波光流動,是一汪海水,而這個女子,竟似從海底而來一般。 只是瞬間的錯愕,我示意紅袖扶著她進了未央宮。 她的胸前血肉模糊,我費時良久,終于為其包扎好了傷口。 夜深人靜,深深的倦意涌了上來,然而那個躺在床上的少女此時突然睜開了眼睛,手指猛然卡住了我的喉嚨。她的臉上滿是憤恨的神色,令我艱于呼吸,我手中托著藥物的盤子鏘然碎裂。由于太過用力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她的口中忍不住發(fā)出輕微的呻吟聲,胳膊軟軟地垂了下去。 紅袖慌慌張張地從房間里面拿出了匕首,抵到了她的喉嚨上。 她面上的神色有瞬間的黯然,轉(zhuǎn)過頭,輕輕地垂下了眼睛,說:“你要殺便殺吧?!?我追問:“你為什么要殺我?” “咯咯……”她的喉嚨間發(fā)出連聲的冷笑,“這樣的問題你居然能問得出來?!你們無淚城的人捕殺我們鮫人!我恨不得剝其皮食其骨!” 這樣凌厲的話語,讓我遍體生寒,而更讓驚奇的是,原來世間竟然真的有鮫人,我低下了頭說道:“對不起。可是,我并非無淚城的人?!?“你不是無淚城的人?”她疑惑地問。 “不是?!奔t袖頗為惱怒地在一旁搶答,講述了事情始末。 “原來,你是若水城的未央公主?!彼难劬锖鋈婚W過一絲訝然,然而,她的目光依舊戒備地環(huán)視著整個大殿。 我輕聲笑道:“你放心吧,這里不會再有別人。我被指為旱魃轉(zhuǎn)世,未央宮在常人眼中是一片禁地?!?她告訴我她叫阿摩勒,從她的口中我知道了有關(guān)無淚城的一切: “一百五十年前,自遙遠的南方來了一批人。那群人多為聰明才智之士,砌冰雪為墻,一年之間便建造了這座巨大的城池。從此,他們便世世代代定居于此。 而我們鮫人,深處在大海之中,棲息于極北極寒的北冰洋,我們藏身在冰下,向來不與世人紛爭。然而,這些人居然鑿冰破洞,布下漁網(wǎng),設(shè)下機弩,捕獲我們。這一百五十年間,死在無淚城手上的鮫人族類不計其數(shù)。我的媽媽和哥哥都是死在他們手上的?!?她的話語極為平靜,然而背后卻隱藏著激烈的力量,那樣刻骨的仇恨,濃烈到不見喜怒。 “那么……他們?yōu)槭裁匆稓⒛銈兡??”紅袖問。 阿摩勒淡淡地說:“長明燈?!?我的手指猛然一緊,失聲道:“長明燈?難道那件事情是真的?” 我想起那本專門記載荒誕不經(jīng)之事的《志異》上的記載:“在墓室甬道之處,必然要以青銅鑄造持燈人,手持油燈一盞,為死者照亮往生之路。偶有富貴之人可尋得鮫人,便可將鮫人殺死,代替持燈人,在鮫人的身體內(nèi)插入一根燈芯,點燃之后便可萬年不滅?!币虼耍o人甚為珍貴,委實難以尋得。 “阿摩勒,你是被捕逃跑時受的傷嗎?”我問。 阿摩勒默然不語,良久方才點了點頭,翻轉(zhuǎn)過身子,沉沉睡去。 此后,阿摩勒便在這里養(yǎng)傷。 我每日都會查看她的傷勢,她的傷口愈合得極為緩慢,想來是鮫人的體質(zhì)所決定的。紅袖依照我的藥方,偷偷采來藥草,于是,這空闊冰冷的閣樓中開始有濃烈的藥香回蕩。 我們原本死寂的生活,因為阿摩勒的到來而多出一絲生氣。更多的時候我們央求她講鮫人的故事。 “鮫人在海底有城市嗎?會是什么樣呢?” 阿摩勒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輕輕地笑道:“有,它的名字叫作遺珠?!?“遺珠?”紅袖輕聲地念道,眼睛里散發(fā)出光彩,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座城呢?真是令人向往。她拉住阿摩勒的手央道:“好姐姐,你傷好之后帶我去看看遺珠城吧?” 阿摩勒抽出手掌,冷冷說道:“不要叫我姐姐!” “難道要叫你哥哥嗎?”紅袖無故被人搶白,嘴一癟,淚水便要落下來。 阿摩勒搖了搖頭道:“也不要叫我哥哥,你就叫我阿摩勒。因為,鮫人在三百歲之前都是沒有性別的,而在三百歲生日那一天,她便可以選擇自己的性別,擁有了性別才算正式長大。所以現(xiàn)在,不要叫我哥哥或者姐姐。” 紅袖聽她這樣一說,神情釋然,先前的抑郁一掃而光。 “那么,阿摩勒,你一直希望自己選擇男性還是女性呢?” 阿摩勒沒有絲毫猶豫,果斷地回答:“一直以來,我都希望成年的那一天選擇女性。因為……”她的臉上忽然有一絲羞澀的神色閃過,“我心儀的人是男性,所以,我選擇成為女性。” 我聽阿摩勒這樣說,心里無端地歡喜。我說:“既然你渴望成為女性,那我們便把你當作女子看吧,否則便生分了?!?我忽然想起了藏在心底許久的一個疑問:“阿摩勒,傳說鮫人是人身魚尾,可是為什么你的下體是兩條腿而不是尾巴呢?” 阿摩勒看向我,波瀾不驚地說道:“只要用利刃將魚尾一破為二,便可將魚尾變成雙腳?!?我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探詢著問道:“那一定要忍受非常大的痛苦吧?” “血肉分離之痛,不少鮫人承受不了疼痛而死去,因此很少有鮫人愿意嘗試將魚尾變成雙腳?!?“那么你呢?你為什么愿意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嘗試?” “因為,我要長成他所愛的模樣。先破除魚尾,再掩去身上的魚腥氣,然后變身,長成真正的女子?!彼粗遥凵駞s落到很遠的地方。 “阿摩勒,你看,我們是多么的相像,一開始就注定這一生中只能嫁的人,愿意為他赴湯蹈火。”對于她,我從心底忽然生出憐惜。 此后,在我的精心調(diào)理下,阿摩勒的傷口漸漸愈合。我們常常并肩站在閣樓上觀望景色,她遙遙指著地面,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冰層,那里,就是那塊冰下,便是我們的家鄉(xiāng)。 我安慰她說:“阿摩勒,不怕,你傷好之后便可以回到你的家鄉(xiāng)去了。” 忽然間,她放聲歌唱: “皚如山上雪,皓如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止,溝水東西流。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須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竹桿何裊裊,魚兒何徙徙,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 傳聞鮫人的歌聲如同天籟,阿摩勒的聲音宛如暖風一般浸透了我的身心。她的嘴角噙著笑意,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在思念著她的愛人。我止不住地思念逾越,握住掛在脖子上的紅纓絡(luò),硌得手心生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與我而言,一生所求,又何嘗不是如此。 次日,紅袖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驚慌失措地說:“公主,無淚城城主來了?!?阿摩勒的神色一變,面龐如同死灰一般,因為承受了太多的傷害而敏感多疑的她面目上閃過凌厲的恨意,喊道:“是你!是你們舉報了我!無淚城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阿摩勒……”我正要上前辯解,阿摩勒的尾巴掃了過來,而我橫飛而出,摔倒在地上。阿摩勒慌忙在尋找逃跑的出口,然而站在樓上往下一看,遠遠看見無淚城主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我拿過匕首,拿過匕首,輕輕地手腕上劃下去,血一滴滴地落了下來,我取過一只琥珀杯接著滴下來的血。紅袖臉色煞白,從裙子上撕裂了一塊布,想要包裹住我的傷口。我搖搖頭制止了她,阿摩勒看見我的所作所為微微錯愕。 “阿摩勒,你來,喝下這杯血,《志異》上說,只要鮫人喝下了人血,便可以掩去身上的魚腥氣。”我舉起了杯子,鮮艷的血映著青碧的琥珀杯,有一種詭異的美。 紅袖為我包扎傷口,心疼得淚水都要落下來,她氣憤地喊:“阿摩勒,你怎么可以懷疑我們公主?!” 阿摩勒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如果鮫人喝下了人類的血,他們便會血脈相連,同生共死,若我死去,你也會死去。我的鮫人皆是命懸一線,你不怕嗎?” “不怕,阿摩勒,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讓你回到愛人的身邊。”我微笑著端著杯子走到她的身前。 她神色愧疚,顫抖著伸出手接過杯子飲下鮮血,很快,自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淡淡的海水氣息和魚腥氣息漸漸消隱。隨之而去,也有隔閡在我們之間的不信任,她沖著我微微一笑,這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好美。 “紅袖,你帶阿摩勒藏起來吧?!蔽曳愿赖?。 “城主到——”傳令官高聲喊道。 葉雪城在隨從的簇擁下走進了未央宮。年歲雖高卻依然矍鑠的葉雪城朗聲大笑道:“未央公主,在這里可還住得慣嗎?寡人忙于政務(wù),一直抽不出空來看望你……”葉雪城的話語突然停頓,他的鼻子輕輕地嗅了嗅,仿佛經(jīng)驗老到的獵人一般,面上的神色一變,“這里似乎有鮫人的氣息?” “鮫人?”我內(nèi)心忐忑,然而表面卻故作驚訝,“鮫人,是什么?” 葉雪城笑道:“他們是妖孽,不久前有個鮫人前來刺殺寡人,不幸讓她逃脫了?!彼麑捨课?,“未央公主不必害怕,有寡人在,你盡管放心?!彼脑捳Z忽然為之一變,冷冷說道:“搜!” 披甲執(zhí)戈的衛(wèi)兵立刻四散在宮殿中,梳巡搜索,不多時,衛(wèi)兵押著阿摩勒走了過來。 我覺得耳朵里轟的一聲,仿佛受到了雷擊一般。我以為阿摩勒被識破,正準備跪地為她求情,卻見阿摩勒以目示意,告知我她并沒有被識破身份。 葉雪城踱著步子圍繞著阿摩勒緩緩走了一圈,然而在她的身上并未發(fā)現(xiàn)鮫人的氣息,他臉上迷惑的神色漸重,厲聲問道:“說,你是誰?為何要藏在這未央宮中!” “請城主恕罪。這是我的侍婢,為了恭迎城主大駕,我吩咐她打掃房間,是以不及出來見駕?!蔽壹敝猩腔琶卮?。 “哦?”葉雪城疑惑之意稍減,“那為什么從來沒有見過呢?” 我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應(yīng)答:“從若水城至無淚城,路途艱險,抵達無淚城時,身邊侍從只余紅袖一人,不想阿摩勒掉入冰窟并未死去,她一路尋找過來,再次跟隨在我身側(cè),是以城主并未見過?!?“原來如此?!比~雪城微蹙的眉頭終于舒展,笑容一絲絲地從唇角浮起,頷首贊許,“這個女子真是美麗呢?!?葉雪城轉(zhuǎn)過頭,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我,他輕聲說:“已經(jīng)三年了,未央也已經(jīng)十七歲了吧。你和渝越也應(yīng)該成親了。半個月之后,渝越將從若水城歸來。屆時,我將為你們舉行盛大的婚禮?!彼麖男渲腥〕鲆环庑?,放到我的手上,“這是你父親給你的書信。 我展信,父親在信上倍言對我的思念,極欲前來看望我,然而他年事已高,不能忍受極北之地的苦寒,他說:“渝越世子在若水城三年,廣建水系,使得若水城再次成為水鄉(xiāng)之地,居功甚偉?!庇逶秸埱笏n婚,他已經(jīng)應(yīng)允,特致信囑我與渝越完婚。 我低下了頭,細碎的歡喜從心底一點點地生了出來。他們都不知道我和渝越曾驚鴻一見,我一直記得他握住我手掌時掌心傳來的溫暖。他的微笑,即便隔著三年的時光,依然具有溫暖人心的力量。 葉雪城見到我的神色,心中已然明了,便告辭而去。 紅袖喜滋滋地說:“恭喜公主?!?“謝謝公主相救?!卑⒛照f,然而話語一轉(zhuǎn),“你的侍從都掉入冰窟死了?” “是的?!蔽倚挠杏嗉?。 阿摩勒連聲冷笑道:“那些冰窟,便是無淚城捕捉鮫人時留下的,上面落滿了雪遮住了洞口,外人不知,從那里經(jīng)過時便會跌落下去……說起來,無淚城的人才是殺死他們的兇手!” 我的身子一怔,說道:“真正的兇手,竟然是無淚城!” 我呆呆地跌倒在地上,痛徹心扉。紅袖和阿摩勒見我一言不發(fā),便關(guān)了門退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竟然躺在地上睡著了。夢里一片漆黑,我的身子在急速地墜落,永無盡頭,辨不到方向??謶志o緊扼住我的身心,我在睡夢中大聲地呼喊,然后忽然驚醒,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竟躺到了地上睡著了,冰冷的寒意隔著厚厚的衣服透了進來,凍僵了我半邊的身子。 阿摩勒聞聲跑了過來,將我抱著懷中。這么黑,這么冷,阿摩勒和我相依為命。她說:“未央,不要怕,我在這里?!痹诎狄怪?,她的眼眸閃爍著灼灼的光芒。 在她的胸前,我一點點安定下來,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似乎聽見一聲深深的嘆息:“未央,你真是讓人心疼的女子?!?第二天,醒來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蜷縮在阿摩勒的懷中。她緊緊地抱住我,擋住了夜間的森森涼意,而她的身子已經(jīng)凍僵了,我從她的懷抱中鉆了出來,試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然而剛一站起,她就跌倒在地。 她寬慰著我說:“不用擔心,讓我看看你手腕上的傷口?!?我溫順地讓她看手腕上的傷口,她小心翼翼地撫過傷口,那樣又溫暖又美麗的笑容,從她的面龐上浮現(xiàn)上來。 我們?nèi)绱说叵嗷z惜,只是能夠在一起的日子已經(jīng)不長了。她終究要去找尋她的愛人,而我也要和渝越成婚,想到這里,心緒又漸漸沉重了。 我和阿摩勒常常十指相扣,并肩站在欄桿旁遙望遠方,星光灑下來,落滿了彼此的眉眼。常常一個微笑,一個眼神,都能讓我們心意相通。 半個月后,我如往常一樣,遙望南方時,發(fā)現(xiàn)前方有一隊人馬正在逶迤接近,旗幟飄揚。是渝越回來了。 渝越漸漸走近無淚城,城中居民蜂擁而出,以最盛大的儀仗迎接他們未來的城主。然而,渝越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向西北角的未央宮,落向了站在閣樓上眺望他的我。我沖他微微一笑,轉(zhuǎn)過身子,進了房間。 然而,不多久,卻聽見一向冷清的未央宮人聲喧嘩。 “未央,未央……”一聲聲呼喚熱切地逼近——渝越竟然直奔未央宮!他大踏步地走了進來,似乎要將我一把抱住,然而站到我的身前卻忽然手足無措起來。三年未見,渝越愈發(fā)清冽,宛如冰雪般纖塵不染。他猶豫了半晌,緩緩抬起手指,在我的臉劃過,憐惜地說:“未央,這幾年,苦了你了?!?他的手掌覆上我冰涼的掌心,久違的溫暖包裹住了我,他篤定地說:“明天我們就成婚。我一定會讓你幸福,一定?!?我原本茫無頭緒的內(nèi)心,瞬間安定下來。我寬慰自己,那些人是因為無淚城的人掘挖的冰窟而死,然而卻并非渝越的錯。那一刻,我決定將自己交付給這個男子。十七年的彷徨無依,在這一瞬間堅定。就算一整座城的人將我拋棄,只要有他,我便未曾遺棄。 夜深了,送走渝越之后,我也準備休息。這時,阿摩勒走了出來,神情卻是前所未見的疏離,她說:“謝謝未央公主收留,我的傷勢已經(jīng)完全愈合,我也該回歸大海了。” “你要回去了嗎?”我有些難過,在這里,我沒有親人,“我很希望你參加我的婚禮。” 阿摩勒臉上有一絲悲傷的神色閃過,旋即平靜,她說:“恭喜公主,希望公主能夠幸福。我也要尋找自己的幸福去了。明天,便是我的三百歲生日,我要回到大海之中,選擇我的性別,也要去尋找自己所愛的人?!?我握住她的手,由衷地說道:“太好了。你終于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女子了,希望你能找到你喜愛的人。阿摩勒,你記得以后回來看我。”我叮嚀道。 阿摩勒低低笑了一聲:“選擇性別之后我們會形貌劇變,我怕以后你會認不出我了?!?“怎么會呢?”我說著,將頸上的紅纓絡(luò)摘下,遞給阿摩勒,“你以后拿著它來見我,我便知道是你了啊?!?在鉆入冰窟前,阿摩勒忽然轉(zhuǎn)過身來說:“未央,你喜歡我嗎?” 我笑道:“當然喜歡了,你是我的好姐妹呀?!?她臉上有笑容勃然綻放,身子一躍,鉆入冰雪之下的大海。 我和紅袖有些傷感地往回走,紅袖歪著腦袋問:“公主,你猜阿摩勒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我不知道。我想,她一定會變成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吧?!?走到未央宮前的時候,渝越派來的婚禮執(zhí)事人員已經(jīng)到了,鬧哄哄地張紅掛彩,一片喜氣。有身著宮裝的女子走向前來,手中捧著一個錦盒:“公主,這是世子送給你的嫁衣?!?紅燭高燃,對鏡貼花,紅袖為我梳妝打扮。 天明時分,我隨著迎親的隊伍走向了東宮。 東宮門口,渝越上前牽住我的手,我們相視一笑,一同走了進去,向城主叩拜。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車馬喧嘩聲。有人身披大氅沖進大殿,自顧自地摘下衣帽,抖落滿身的風雪,衣帽后那張風雕雪刻的臉,正是我日夜思念的父親,若水城城主明清。 “父親,你身體不好,為什么還來這苦寒之地?”我撲倒在父親的懷中,淚水幾欲跌落下來。 父親愛憐地摸著我的頭說:“女兒要出嫁,做父親的自然要來了?!?無淚城城主從王座上走了下來,發(fā)出爽朗的笑聲:“明清城主也來了,剛好和我一同主持婚禮吧?!?能夠見到分別三年的父親,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這一刻,怕是一生最美好的時光。 司儀高聲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我和渝越正準備對拜,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厲喝:“停!” 一個人攜著滿身風雪走了過來。葉雪城面有慍色道:“來者何人?拿下!” 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不疾不徐地除下了遮在面上的衣帽,顯露出一張令人窒息的臉,那張臉上棱角分明,一雙眼眸燦若星辰,這個男子英俊得令整個大殿粲然生光,即便渝越都無法與之相比。 “你為何要阻止我的婚禮?”被一個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打斷了婚禮,渝越心中微微不快。 “因為,未央喜歡的人是我?!眮碚咻p輕一笑,越過阻攔的士兵走到渝越面前,自懷中取出一枚紅纓絡(luò),“這便是她送給我的定情信物,而且,未央親口告訴我,她喜歡我?!彼D(zhuǎn)過身,湛藍如深潭的眼眸看定我:“未央,是也不是?” 我一臉驚駭?shù)乜聪蜓矍暗哪凶拥溃骸澳闶恰ⅰ?!?渝越從他的手上抓過紅纓絡(luò),轉(zhuǎn)身看向我,竭力平靜地問:“未央,是不是?這是不是你送她的東西,你是不是說過你喜歡他?!” “渝越!你聽我說……”我急忙爭辯。 渝越目眥欲裂,打斷我的話:“你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 “是?!蔽业拖铝祟^,聲若蚊蟻。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辯解,若我講出阿摩勒其實是鮫人,那么她必死無疑。 渝越指著我,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你們……你們……”因為憤怒而無法發(fā)出一言。 “來人!”怒喝聲響起,惱羞成怒的無淚城城主葉雪城喊道,“給我殺了阿摩勒!” “渝越,日后我再悄悄向你解釋?!甭動嵍鴣淼氖勘指甓鴣?,齊齊攻向阿摩勒,我擋在了阿摩勒的身前,我一直把她當作我的好姐妹,我決不容許她死在這里。 “住手!”父親突然拔出了劍抵在葉雪城的脖頸,以他為人質(zhì)命令士兵不得傷害我。父親看著我說:“未央,快逃!” 然而,父親的身子突然軟軟地倒了下去。疏忽之下,被葉雪城悄然用短劍刺中小腹。 葉雪城冷冷看著即將死去的父親,下令道:“殺了這對奸夫淫婦,為我無淚城雪恥!” “不要!”渝越跪倒在葉雪城腳下,語無倫次地道,“父王,不要殺未央,不要!未央死了,孩兒也不愿茍活于世?!?“好吧,我就不殺未央,但是這個阿摩勒,必死無疑!”葉雪城看著悲切的渝越,心中始終是不忍。 然而,一聲痛吼傳來,卻是明清發(fā)出垂死一擊,一劍穿透了葉雪城的后背。在眾人驚駭?shù)乃查g,阿摩勒快步跑上前去,補刺了葉雪城一劍,將他釘在地面上。 “哈哈哈……”阿摩勒放聲大笑,“老賊,你終于死在了我的手上!死在了我的手上!”字字鏗鏘,令人不寒而栗。 渝越陡然遭此舉變,淡定如他,也終于失去了理智。他提起劍,指向阿摩勒,然而阿摩勒并不回避,迎著徐徐刺來的劍,面上忽然浮現(xiàn)起一縷釋然的微笑,徑直撲到劍上,溫熱的血噴射而出,渝越不甘地問:“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阿摩勒輕輕地念道。 渝越身子一怔,目不轉(zhuǎn)睛盯向阿摩勒:“你是誰?你怎么會知道……” “呵呵。我當然知道。你少年時游歷天下,乘舟泛海去往江南時遇到了風暴,被一個名叫冷香的女子所救,你對那個女子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呛?,我便是冷香!那日我在海中逐浪嬉戲,將溺水而昏的你背到岸邊,在你醒來之前將尾分為腿,自言名為冷香,為漁家女。照顧你的那段時間,你我互生情愫,你臨行前將那句話寫在白絹之上贈給我,我才一心一意地期待自己三百歲生日時變成真正的女子,然后去尋找你。然而,那天在未央宮中,我才發(fā)現(xiàn)你是無淚城的世子,無淚城主與我鮫人累世之仇,不共戴天,而我的父母兄妹,皆死在你父親手上,所以,我一定要殺了葉雪城報仇!” 渝越掙扎著說道:“原來……原來是你,原來……你是鮫人!” 阿摩勒伸手將刺入身體的劍一寸寸拔了出來,低低地笑了起來:“是啊,我是鮫人,鮫人的心臟在正中央,你這一劍刺向左胸,卻是刺偏了呢。” 阿摩勒捧著沾滿血跡的劍,一邊擦拭著劍身一邊幽幽地說:“曾經(jīng)我一心一意地想變成女子,以為誓言就是永遠,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人總會變心的,你已另有所愛,我也不再愛你?!卑⒛蘸鋈惶鹆搜劬Γ菢用鞒旱难垌鹑绫┮话?,“渝越,我向你說這些,是來向你告別。我想世人都忘了《白頭吟》前面還有一句話——‘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逶剑揖冗^你,又讓你刺了我一劍,從此以后,你我兩不相欠。” “父親,你不要死,不要死!”在一片慌亂中,我沖出包圍,撲倒在奄奄一息的父親身旁,無助地用手堵住自傷口中流出的鮮血。 他虛弱地一笑,試圖握住我的手掌說道:“未央,父親虧欠你的太多,唯有用生命來償還你,希望你能夠幸福……” “父親……”我的心忽然撕裂般痛了起來。淚水在眼睛里蓄積,父親抬起手,試圖擦掉我的眼淚,他笑著說:“不哭,這是無淚城。這座城沒有悲傷,沒有淚水?!比欢氖直勖腿淮瓜?,溘然逝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猝然襲來,我以為父親遺棄了我,卻不知……卻不知父愛如山。 我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滾滾而落。然而,我的淚水并沒有凝固,而是墜落到光潔的冰面上,那些冰塊仿佛被烈火焚燒一般,竟然須臾間融化了。我的淚水不停地滾落,冰雪波紋般散開,以宮殿為中心,波及整個無淚城。 眾人驚慌失措地喊:“快不要讓那個女人哭了!她是火中兇神旱魃轉(zhuǎn)世,再哭下去,整個無淚城都將被融化。” 然而,我的悲傷單憑淚水宣泄又怎足夠?這一場愛戀,足以傾城。 冰塊碎裂的聲音接連響起,整座城在海面上緩緩下沉,人們疲于奔命,時而有凄厲的叫聲傳來,越來越多的人跌入冰縫之中,葬身大海。 阿摩勒在我的身邊說道:“對不起,未央。我太痛恨無淚城的人了,在你給我那滴血時,我便知道你是旱魃轉(zhuǎn)世,你的淚水足以使這座城淪陷。所以,我便設(shè)計了這一切??墒俏囱耄乙膊恢缽氖裁磿r候就喜歡上了你,所以,我選擇變成男性,決定永遠守護在你的身邊。未央,跟我走吧。我?guī)闱巴z珠?!彼プ∥业挠沂?,試圖帶我離開。 我的左手忽然被握住,是渝越,他的眼神悲切而又沉痛,只是一眼,我便心疼不已。他幾乎是懇求般說道:“未央,不要離開我。不要?!?我看著這兩個人,就算淚水淪陷整個城市,我也渾然察覺不到。渝越,阿摩勒,我又能選擇誰,又能舍棄誰? 我輕輕地問道:“渝越,阿摩勒,你們真的愿意永遠守護在我的身邊,而不是丟下我一人?” 阿摩勒篤定地點了點頭說道:“無淚城沉沒,所有人將無可幸免。未央,讓我?guī)阌蔚疥懙厣习伞!?渝越另一只手指向前方:“看,我的下屬找到了船前來救我了,未央,你跟我一起登船好嗎?” 我將雙手掙脫,撿起跌落在地上的劍,沖著他們微笑,我選擇死去,他們又怎樣守護我呢?在他們阻止之前,將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血花在我胸前朵朵綻放,妖冶而慘烈。這樣的愛,太沉重,我無法承受。 渝越在我的身后抱著我,他的頭依在我的肩膀上,淚水潤濕了我的肩膀,旋即便凝成了薄冰,那么涼,涼得讓我的身體都失去了溫度。他在我的耳邊喃喃道:“既然不能白首不相離,那么,還可以生死不離?!彼麑Ρ笠话矗瑒θ写┩噶宋业纳眢w,沒入了他的體內(nèi)。 阿摩勒悲傷地看著我,淚水沿著臉龐緩緩滑落,落在地上叮叮作響,竟是一顆顆晶瑩的珍珠。忽然,他破涕為笑,一字一頓地說:“我還可以做你的持燈人!”說著,便念動咒語,以一種持燈的姿勢守在我的身前,身子漸漸僵硬,一簇幽幽的燈火自他的發(fā)梢燃起……阿摩勒以自身為長明燈,無論水陸,萬年不滅,為我照亮通往來世的路途。 在海水淹沒我的剎那,一片濃重的陰影迅速地籠罩大地,整個世界剎那間一片黑暗,再也不見絲毫光明。 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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