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幻想】萬神淵合集·第二十座燈塔
“那是小鎮(zhèn)里的第二十座燈塔,她就要死了。”
1·塔靈
傳說,每一座燈塔都有一個守護者,它們被稱為「塔靈」。塔靈們保障燈塔的運作,源源不斷地消耗自己的生命,使那盞大燈能按時在夜間亮起。 直到它們在無止境地消耗中將自己燃盡的那一刻,燈塔不再發(fā)光,徹底失去效用。 人們說這是神明的背棄,于是他們拆下舊的燈塔,將殘片扔進不遠處的海洋,然后建起新的燈塔,循環(huán)往復。 而那些舊的燈塔,帶著生命結束只剩意識的塔靈們墜入深海的秘境地,永不往生…… 2·名字
很多年前,在我爺爺?shù)臓敔敵錾?,第二十座燈塔就已?jīng)立在岸邊,夜夜發(fā)光了。人們親切地稱呼那傳說中的「塔靈」為“蘇”,有“復蘇”之意。 他們中從沒有人見過蘇,無論是我的年代,還是爺爺?shù)哪甏?,還是爺爺?shù)臓敔數(shù)哪甏伤麄儓孕胖拇嬖冢蝗缢麄儓孕乓挂沽疗鸬臒羲転槌龊降娜藗儙砥桨才c好運。 于是他們在節(jié)日與暴風雨到來時為蘇獻上各種食物,在燈塔下排成了長長的祈愿隊伍。有些人家的餐桌上明明只有干豌豆和面餅,卻總將莊園主配送的極少的肉放在蘇的燈塔前。 可他們不知道,蘇一點兒也不愛吃人類的食物,每當我混在祈愿的隊伍里看著她,她就坐在燈塔頂上,看著由人們的期盼凝成的光點,然后一口吞下——這才是她的食糧,人類的「祈愿之力」。 3·邀約
是的,我能看到她,而且似乎是唯一能看到她的人。那次我第一次與她對上眼神時,我能看出她的驚訝,仿佛在她那么長的生命中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她眼里有光。 那天在所有人離開時,她拉住了我,請求我留下一會兒。 我喜歡她的聲音,那種干干凈凈卻有些干澀的聲音,我想她大概不太熟悉發(fā)聲的方式,所以才會那樣輕,又那樣慢。 她說:“你可以來我的燈塔,做客嗎?” 我沒有拂了她的面子,但還是告訴她需要改天。 “那你可以明天來嗎?“她的表情有點期待:“我真的,很需要你。” 我容應了她,她離開了,悄無聲息。 4·燃盡
第二天夜里,我應邀來到了燈塔,跟隨著她在夜里默默發(fā)出幽光的腳印,走上了燈塔頂部的控制室。 在那里我見到了蘇,她變得很不一樣。 我能看見她有些透明的身體,也能看到她額角滴下的汗。 燈塔亮著,一如既往,可她不對勁。 她愈發(fā)吃力,身體隨之變得半透,讓人無端覺得搖搖欲墜。 “你不舒服么?”我問她。 “是的,我想我變得有些、不同尋常的虛弱,我不知道?!?“你會死嗎?” “大概是會的,我已經(jīng)燃燒了…大概五六百年了吧。” “你快死了嗎?” “我不知道?!?我感覺她會隨時倒下,我想伸手扶住她,但被她先一步打斷、“不用,噢,我必須自己完成這事兒?!?她終究沒撐過這個夜晚,她倒下的那一刻,燈塔隨之暗下,只有控制室里的她發(fā)著光。 我在燈塔里呆到了早上,在此期間我嘗試叫醒她,給她講我原本想講給她聽的故事。 我想她大概能聽到,一如我能看見她。 早晨我將她帶回了我在森林里的小屋,將她放在床上。 5·安眠
我回到了村子里,所有人都在找我。 村長拉住了我的手:“孩子呀,可憐的孩子,那燈塔害死了你那令人敬重的父親,神明拋棄了我們喲——” 旁邊已經(jīng)有人哭出了聲,還有人拿上工具準備找到燈塔下,將那害人的塔靈殉葬。 可他們什么也不知道。 蘇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燈塔上燃燒。 我一言不發(fā),統(tǒng)過了關心我的村民們,回到了森林小屋。 蘇仍在那里,一動不動。 我拿上屋后的煤油往地板撒去,又拿起了火柴。 我和衣躺在她的身邊,將火柴點燃、丟下,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火勢頃刻變大,整棟屋子都在燃燒。 “睡吧,蘇,晚安?!? 6·后記
那一天,大火卷席了半片樹林。 村民們紛紛丟下工具,往河邊跑去,自發(fā)地在救火。 他們第一次不倚求神明,是為了拯救他們的家園。 火用了三天才被撲滅,目光所至之處一片焦黑。 他們在森林里找到了那孩子的尸體。 他身處大火的最中心,卻意外沒有被燒著。 大火只稍稍燎到他的衣角,這樣看上去,他就像睡著了,雙手好像還環(huán)抱著什么。 人們說神靈顯靈,保他體面。 沒人知道是為什么。 End. 啊啊,回歸第一作(`?ω?′)ゞ 對蘇和這個男孩的故事感觸好深。 順便提一下,這個是稍喻老師的同名歌曲(還沒搞完)《第二十座燈塔》的背景故事。 大家多多支持,多多一鍵三連??(?′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