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中篇4—14—結局與開始
我們?yōu)楹我l(fā)動這樣一場戰(zhàn)爭?
星際審判庭人無時無刻不在拷問著自己。
我們的戰(zhàn)爭是正確的嗎?
星際審判庭人無時無刻不在思考這個問題。
難以置信的是,論起道德觀、價值觀,對星際審判庭人的評價總是遠遠高于其他文明。對于其他文明而言,星際審判庭人總是純樸的,他們的思維模式是如此容易掌握,以至于整個麥哲倫星云中的文明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戰(zhàn)艦群起飛,暴力的背后是對秩序的堅持。
烈焰灼地,殘忍的內(nèi)核是對善變者的審判。
星際審判庭看不起變節(jié)者,星際審判庭也從未出現(xiàn)過變節(jié)者。無論對方的實力如何,星際審判庭都會絕對公平地審判它們的行為,并作出公正的判決。
盡管曾毀滅萬千文明,但他們的行為無可挑剔,他們的動機十分純粹,他們的目標總是固定,他們絕不會為了一己私利去干任何任務以外的事情,他們也從不會有為一己私利發(fā)布任務的指揮官,星際審判庭人堅信,沒有了那些變節(jié)者、善變者,宇宙會變得更加宜居,世界將變得更加穩(wěn)定。
他們擬定了一組戒律,并遵守戒律長達兩萬年。對于絕大部分種族而言,遵守這份戒律,無異于親身參與苦修。遵守一年便已經(jīng)難上加難,更別說遵守上萬年,憑借的甚至是完全的自覺。不少文明都認為它遲早會因此崩潰,然而,當它們自己瀕臨崩潰之時,星際審判庭仍舊屹立不倒,立于群星間。
它們開始反思,它們的反思有了結果。一部分文明選擇了自救,另一部分則選擇加入星際審判庭的行列之中。萬年以來,星際審判庭終于開始了它的對外擴張,只不過是以一種被動的形式擴張,其自身并不存在吞并的意愿。
隨著領土的不斷擴展,星際審判庭將目光投向了遙遠的銀河系,在那里,他們找到了另外一萬年中最難纏的敵人:阿克拉瑪?shù)蹏0⒖死數(shù)蹏某h程打擊令星際審判庭感到膽寒,但他們并不會因為敵人的武力而退卻,相反,一個巨大的工程計劃因此開始實施——一方面,星際審判庭將在工程完成后擁有跨星系團的艦隊投送能力;另一方面,星際審判庭需要一個足夠大的護盾發(fā)生器,以阻止阿克拉瑪?shù)蹏倪h程打擊。工程緩慢而完全地實施著,兩國間的敵對關系卻逐漸降溫,于是,在人類建立第一個王朝的時候,兩個遙遠星空中的超級國家簽訂了一項互惠條約,其中便包括了停戰(zhàn)。
純樸的星際審判庭人仍在履行條約,自動艦隊從未踏入過阿克拉瑪?shù)蹏念I土。
平衡在地球文明的二十世紀中葉被打破,影子共和國的覆滅使阿克拉瑪?shù)蹏鴱氐椎卣J識到了星際審判庭對銀河系的威脅。一個墮落已久的超級帝國終于從幻夢中醒來,一紙敦促重整軍備的文書被發(fā)向上千年無人問津的星港,軍隊重整需要時間。
萬幸的是,星際審判庭并沒有繼續(xù)進攻。在漫長的等待后,阿克拉瑪?shù)蹏K于松了一口氣,然而,自動艦隊的規(guī)模令所有人感到震驚,而更使人防不勝防的則是那些還未暴露的自動艦隊基地?;氐臄?shù)量不明,阿克拉瑪?shù)蹏荒苓x擇逐個破壞,而根據(jù)之后的結果來看,這種摧毀只是杯水車薪。
星際審判庭決定暫時放下銀河系的事務,他們轉向附近的鄰居,試圖與他們建立聯(lián)系。在建立交流的途中,他們與數(shù)不勝數(shù)的文明發(fā)生了摩擦,摩擦導致了新思想的引入,舊的規(guī)則受到?jīng)_擊,星際審判庭內(nèi)部出現(xiàn)了一支激進派,不久后,激進派掌握了大權,他們決定將目光投向銀河系,繼續(xù)前人未完成的工作,對銀河系諸文明進行審判。
阿克拉瑪?shù)蹏鴽]有時間了,他們還沒來得及重新啟動他們的超長程打擊器。然而,銀河系并非毫無準備,來自法莫林星際聯(lián)邦和珀斯共同體的橄欖枝使阿克拉瑪?shù)蹏厥跋M?。他們知道自己的弱小,因而在這一刻達成一致,決定同盟。三年后,他們迎來了與星際審判庭的第一戰(zhàn),戰(zhàn)事十分慘烈,但他們迎來了勝利。這樣的勝利雖然微小,但足以使星際審判庭繼續(xù)加大投入,于是,在第二場戰(zhàn)爭中,除了阿克拉瑪?shù)蹏酝獾拿藝悸鋽×?,?zhàn)勝星際審判庭的希望也逐漸暗淡。
至暗時刻,第一年代和第二年代的突然出現(xiàn)聚集了所有文明的目光。它們?nèi)缤仁乐?,帶著從未見過的高科技來到銀河系。不過,它們并沒有像救世主那樣,急著去驅散邪惡,而是互相爭斗,帶來了一場又一場恐怖的戰(zhàn)役。星際審判庭看見了,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只是,銀河系的自動艦隊早已成型,它實在沒有什么必要去采取更多行動,現(xiàn)在要做的,只是激活自動艦隊而已。
機械蟲群,超級星門,恐怖的陰謀已經(jīng)實現(xiàn),翻轉棋盤,原先為對方地盤的地方,竟然充滿了自己的棋子。第一年代居然真的能頂住這樣的攻勢,那么,如果星際審判庭再將本土艦隊投送至銀河系,銀河系諸文明的防線將會土崩瓦解。星際審判庭是這樣想的,當然,星際審判庭也是這樣做的,不論后果如何,審判必將施加在罪人的頭上。
“罪人?誰是罪人?”
“違反律法的便是罪人。”話語十分堅定。
“律法從來都只能用于律己,而對于那些毫不相關者來說,強加的律法便是文明前進的枷鎖?!?/p>
“前進?呵!說得好聽!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結果也能叫做前進?”
它的神情十分激動,若非對律法十分篤信,它決不肯在艦隊出航的時候與人爭辯。
“這場審判該結束了。”于錦琳用武器指著星際審判庭艦隊戰(zhàn)術長的頭部,她的怒火難以遏制。
“結束?艦隊已經(jīng)出發(fā)!”
“可惡!”中子射流打爛了它的頭顱,一位從不說謊的律法信徒死去了。
躍遷釋放的光芒璀璨耀眼,艦隊的規(guī)模難以理喻。一位地球文明的使者,于這場星系團級別的太空戰(zhàn)爭中感到無所適從。她可以擊落一艘戰(zhàn)艦,或者再大膽些,擊墜一支艦隊,可那有什么用呢?絕對的力量并不會因為一絲一毫的干擾而迅速褪色,星際審判庭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出發(fā)。
“拜托,張浩宇,給我撐??!”于錦琳拍打著堅硬的觀察窗,觀察窗上映出她自己的面容。
自動艦隊的強度遠低于第一年代的戰(zhàn)艦強度,但本土艦隊就不一定了。如此大規(guī)模的艦隊,足以摧毀第一年代的所有武裝。于錦琳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再聰明的腦子也無法在一瞬間想出擊敗它們的辦法。
“怎么辦……”
“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焙\陽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于錦琳的身后:“這件事情,我會解決。”
如同看見了希望,于錦琳站了起來:“怎么解決?”
“簡單,于小姐,在三十萬年的時光中,這種小場面,我可不止見過一次了?!?/p>
“那你倒是快點啊。”
“別急,于錦琳,別眨眼,我將會讓你看到宇宙間最美麗的煙花!”
一個聲音震耳欲聾,于錦琳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不是聲波,那是伽馬射線,經(jīng)過護盾處理的伽馬射線被轉變成了這震撼人心的聲音。
伽馬射線暴,她不會看錯,胡錦陽在星門的路徑上制造了一場伽馬射線暴!
能量破壞了空間與時間的井然有序,超級星門在一瞬間坍塌,星際審判庭的艦隊無路可走,它們出現(xiàn)在了銀河系與麥哲倫星云的正中。它們沒有帶夠燃料,只得返航,審判被拖延了,如此巨大的威力,僅僅是第二年代的一艘工程船經(jīng)過兩個小時制造出的杰作。
“就這樣?”
“就這樣?!?/p>
于錦琳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切,還以為有什么大戲可看——你要怎么處置星際審判庭?”
“我不會處置他們,相反,我會想辦法帶他們走上更長遠的道路?!?/p>
“為何?”
胡錦陽扶額長嘆:“這次出手,源于我的私情,如果他們襲擊的并非銀河系,那我就會坐視不管。于錦琳,你好好想想,若是一個狡詐的文明只會將它的智慧用于內(nèi)戰(zhàn)和擴張,那么無論這個文明看起來有多么光鮮,它最終也會因為失控而自毀。這種文明與星際審判庭完全不同,與它們相比,星際審判庭的秩序意識強得可怕,只要有正確的律法,他們就能創(chuàng)造未來,這也是我所追求的文明狀態(tài)?!?/p>
“那,這次事件,就這樣解決了嗎?”
“是的,你可以回去了——哦對了,于錦琳,你男友說要帶你去參加舞會?!?/p>
“等等,誰?”于錦琳覺得自己聽錯了。
“是你男友沒錯吧?”胡錦陽一臉茫然。
“我我我…我哪有男友啊,我都還沒談戀愛呢。不過,我應該知道你說的是誰了?!?/p>
“那就好,他說他會在你家等你?!?/p>
“告訴他,下次再亂說話,我說什么也不會再去理他了,”于錦琳紅著臉,往門外走去:“再替我向他道謝,感謝他與第一年代在這次大戰(zhàn)中的付出?!?/p>
“我一定會把你的話帶到的。”胡錦陽說。
回到法莫林星際聯(lián)邦的外圍星港,那里的法莫林人為她舉辦了一場歡迎會。歡迎會十分隆重,于錦琳實在是不好推辭,于是稍微飲了幾杯酒,好在自己酒量不錯,并沒有什么不適,可以盡快回家。
“妹妹應該已經(jīng)等急了吧?我還沒通知她我要回來的消息,我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你還有這閑情雅致???她每天在家看書,說是看書,其實根本沒心思看,只盼著你回來。你最好趕緊趕路,她們快到吃晚餐的時間了?!?/p>
空間中四處飄浮著自動艦隊的碎片,泰爾斯母艦停在碎片之中。于錦琳辭別了泰爾斯,直向家的方向飛去。
接近大氣層,于錦琳看到了一座火箭,火箭立于地表,一旁擺放著一個巨型油罐,似乎正在往火箭內(nèi)部注油?!翱渴偷脑挘@個比例的火箭肯定飛不起來的吧,是誰做的呢?”
火箭旁,三個莉溫斯頓正在爭論火箭的設計,沒有專業(yè)知識的她們用幾丁質造了一套火箭外殼。至于內(nèi)部的構造,則十分粗糙,比于錦琳想的還要更粗糙些。不過,如果于錦琳知道這是莉溫斯頓設計的火箭的話,她肯定不會感到奇怪,這些小家伙們只是在玩樂罷了,至于能否成功,那是另一個問題。
如同一顆流星,于錦琳高速墜向地面,落入一片湖泊,激起的巨浪幾乎耗盡了湖泊中的水源。于錦琳從湖底的大坑與淤泥中爬出,朝著森林與火箭的方向走去——這顆星球早已變了模樣,若是要找到回家的路,不問問其他人是不行的。
動植物的種類肉眼可見地增加了,于錦琳明白,那些肯定是莉溫斯頓們的手筆,越靠近森林深處,她就離莉溫斯頓們的聚落越近。
撥開一片草叢,于錦琳終于看見了那座聚落,聚落的外形已經(jīng)大不相同,草屋與磚瓦房已經(jīng)演變成了于錦琳記憶中的學校宿舍——等等,為什么會變成宿舍的樣子?
她好奇地端詳著這些建筑物的內(nèi)構,它們居然真的與記憶中的宿舍毫無區(qū)別。向前走,于錦琳突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就是這樣,姐姐當時就是住在這種房子里?!?/p>
“哇…真的能裝不少人呢?!?/p>
“對吧,那就多建幾座,繞著議事廳建上一圈?!?/p>
“行,反正也不要多少材料?!?/p>
于錦琳推門而入,將門后的于錦霏提了起來:“原來是你指使的?”
“誒,姐…姐?”于錦霏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于錦霏向來不容許其他人隨意碰她,但于錦琳是個例外,于錦霏巴不得整天與姐姐黏在一起。自從上次姐姐離開家,已經(jīng)過去兩年了,日歷翻了又翻,只是不見姐姐回家看看,于錦霏本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卻又頻頻從泰爾斯那里聽說姐姐的消息,如此反反復復地吊她的胃口,她早已等不及了,恨不得下一秒就鉆回姐姐的懷里。
于錦琳將于錦霏放下,于錦霏飛撲進她懷中,在軟軟的肚皮上蹭了又蹭。于錦琳也摟住她,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別急,晚上有的是時間與你親近?!?/p>
“對了,地球…地球上過了多久了?”
“兩年,現(xiàn)在是一九九八年十月,如果你現(xiàn)在回去的話,剛好能趕上新元首選舉?!?/p>
于錦琳擺了擺手:“算了,先帶我回趟家吧。”
“好啊,那,設計師安莉,你自己搞得定吧?”
“可以。”對于安莉-莉溫斯頓來說,于錦琳完全就是一張生面孔,不過,既然她與于錦霏長得那么相像,就應該也是對姐妹,自己這個外人實在是不便于打擾她們二人之間的感情交流。
“這兩年,你去哪了?”
“一直在銀河系與星際審判庭之間來回奔波——當然了,主要參與的是諜報工作與談判事務,正經(jīng)戰(zhàn)場我基本上沒去過?!?/p>
“我也不希望你去……姐姐,歡迎回來,家里還有人在等你呢?!庇阱\霏松開緊摟的手臂,將于錦琳往門外拉:“快走,人家都等急了。”
“誰???不會是張浩宇吧?”
“不是,是個外星人,長得……奇奇怪怪?反正是沒辦法坐在沙發(fā)上的那種?!?/p>
“星際審判庭?”于錦琳立刻想起了那個總督。說起來自己也確實要找他道歉,之前還因為戰(zhàn)爭的事情錯怪過他,道歉的話一直沒來得及說。
她們乘上了橫貫全鎮(zhèn)的火車——一位莉溫斯頓工程師的手筆,回到了家。家門口站著一個萬分熟悉的身影,于錦琳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了。
“張浩宇?你怎么在這里?”
“仗打完了,我來邀請你去參加慶功宴。怎樣,能否賞光?”張浩宇那種挑逗似的語氣仍未改變。
“今天?今天就不去了,我還要家庭聚會?!?/p>
“我可以通知其他文明延期——以及,你家庭聚會不用帶上家人的嗎?你的哥哥和爸爸可是還在地球上等你回去看看呢?!?/p>
“你怎么……”于錦琳好像都忘了地球的事情,沒辦法,人類的記憶力是有極限的,這段時間下來,她已經(jīng)太過疲勞了,很多事都回想不起。
“那…我送你回去,不過,你明天必須得和我一起參加慶功宴,這事關地球的宇宙外交?!?/p>
“我們才剛剛踏出太陽系啊,怎么就宇宙外交了?”
“放心,只要有你們的兩個大哥在,地球的地位就絕對不會低,你可是地球的宇宙話事人啊,這種大場合必須要出席。”
“我看是你想讓我出席吧。”于錦琳一語道破,張浩宇反倒不好意思起來?!皼]事,我去?!?/p>
“那可太好了——你還有客,我就不打擾了,什么時候準備好就什么時候叫我,我隨叫隨到?!?/p>
于錦霏扯了扯于錦琳的裙子:“怎么,這次聚會要回地球上開嗎?”
“回去吧,我想見見我哥。”于錦琳說。
“那先見見客人吧,他等了很久了?!?/p>
走入客廳,果然,一個六足生物坐在墻邊,于錦琳走上前,和他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p>
“其實我們常常見面,只是你沒認出我?!笨偠秸f。
“呃……”于錦琳不知道該不該說:“其實你們都長得差不多,我認不出來,并不是不記得你。”
“聊天并非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總督說:“總部給我們發(fā)來了任務,說讓我們收集銀河系各文明的文化形態(tài)——大概是這樣吧。在這顆星球上,我有了一些發(fā)現(xiàn),想要借點東西做記錄?!?/p>
“事先說好,我可沒有那么高級的記錄工具?!?/p>
“紙筆也行?!?/p>
于錦琳從電視下的柜子中取出一本筆記本,稍微翻了幾頁,轉手遞給他:“不用還給我,你用就是?!?/p>
“謝謝你?!彼f完便從窗戶出去了。
“趙鼎然?”
“我在我在?!彼坪跏莿傁戳嗽?,趙鼎然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主人,什么事?”
“回趟地球。”
“?。俊?/p>
于錦琳將她推進房間,催促她準備行李:“我打算回去和家人聚會?!?/p>
“哦哦,那可是大事呢?!?/p>
把周一從地下室里放出來,安排好了女仆們的各項事宜,于錦琳帶著于錦霏和趙鼎然出發(fā)了。回家的路途并不漫長,穿越銀河系似乎只用了幾分鐘,窗外的景象轉瞬即逝,一顆藍色星球逐漸出現(xiàn)在了于錦琳的視野里。
“你有幾年沒回家啦?”泰爾斯說。
“不知道,得有快三年了吧?!?/p>
“沒往家里寄過信?”
“沒?!?/p>
“那你的家里人一定十分想你?!碧査拐f:“以前我跟著元首東征西戰(zhàn)的時候,連續(xù)十年沒和家里人通消息,等仗打完了之后,我才能回家看看,卻發(fā)現(xiàn)我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歲月不饒人?!?/p>
母艦接近地球,幾乎影響了當日的潮汐,于錦琳等人被送上了飛行器,飛行器墜入大氣層,精準地降落在了斯里蘭卡島附近的海域中。于錦琳經(jīng)過多方周折,終于通過了入境驗證,回到了祖國的土地。
忐忑不安地踏入家門,養(yǎng)父就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迎接她。寒暄過后,于錦琳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家里擺放著一張輪椅?!鞍郑@張輪椅是……”
“你可能不知道,當然,也有我們瞞著你的因素在里面,其實,你于冉哥哥,在1995年的一次演習中,為了救下一名被困住的戰(zhàn)友,大腿以下全部被潛艇艙門給壓碎了。你比他好些,雖然我聽說你做的也是十分危險的工作,但你至少還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沒有缺胳膊少腿?!?/p>
“別這樣說。那,他人呢?”于錦琳問道。
“今年給他換了機械假肢,他二話沒說就去辦復員手續(xù)了。現(xiàn)在…嗯…”于國成看了一眼手表:“現(xiàn)在應該是在碼頭上訓話?!?/p>
“假肢?復員?”于錦琳懷疑自己聽錯了:“換了假肢的人為什么能復員?他們的身體協(xié)調性應該下降了一大截??!”
“這就要感謝不久以前來我們家探望的一位科學家了,他送給我們一套很厲害的假肢。”
“那個科學家叫什么?”
“叫…何正廷。”
“現(xiàn)在還留在中國?”
“對的,就在……啊,他現(xiàn)在就站在門口,你大可以請他進來說說話?!?/p>
于錦霏好奇地看著門口的男人,她對這個叫何正廷的男人有一種如同與生俱來般的熟悉感。
“事已至此,”于錦琳沒給他好臉色看:“你來找我干什么?還嫌我被打擾的不夠多嗎?”
“啊?看你現(xiàn)在還挺適應的。”何正廷走了進來,找了張凳子坐下:“今天我有事相求?!?/p>
“看在你幫過我哥哥的份上,說吧。”
“聽說影子共和國已經(jīng)重建了,我想讓你找人把我送回去?!焙握⒄f。
“這個……”
“我之前已經(jīng)咨詢過泰爾斯小姐了,她說以你的意見為準。”何正廷說。
“好…吧,不過,我們明天再走,先陪我父親吃完這頓飯再說——應該也快到飯點了吧?”
“女兒,吃完飯又要去哪里工作?。俊?/p>
如果說是銀河系的另一頭,于國成是不可能相信她的話的。于錦琳這樣想著,用認真的語氣說:“那是一個很遠很遠,舉目不見的地方,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將在那里生活?!?/p>
“孤獨嗎?”何正廷說:“一個人的太空歷險?”
“托您的福,”于錦琳揉揉于錦霏的小腦袋:“已經(jīng)不會感到孤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