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你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言語間就透露出了問題的嚴重性，指揮官的眼神雖然還不甚明朗，但是指揮室內(nèi)已經(jīng)是硝煙彌漫

“什么意思？”

“416，我們之間不需要掩飾，我更加不想，得到的是一個精心準備的騙局！”

指揮官的語氣加的很重，并且明顯地有幾分怒氣了

“……”

416緊緊咬著嘴唇，借由疼痛想要盡力地保持頭腦的清醒

“回答我的問題！”

但是指揮官的質(zhì)問一次又一次地給予她的心智沉重的打擊，她感到山坡上的石頭正慢慢地要滑下來

“什么啊……”

指揮官拿出那個皮革制的筆記本

“還跟我裝傻？好，那我就說清楚點。你很聰明，上面的日期是按照月，年，日的順序?qū)懙?。模仿的是紫杉樹的書寫習慣，但是！為了符合我的習慣，我特意，要求的是年月日的順序！而這些，你在檔案庫里是查不到的！”

416只感覺自己的心智被潑了一盆坍縮液，她的眸子在那一刻彌散，就像迎風吹起的發(fā)絲。僅僅是物理法則使她站立，并非自己的意志。很快，竟摔倒在了地板上。然后還沒等指揮官反應(yīng)過來，飛一般地跑了出去

“416你去哪？回來——”

沒有理會，一路飛奔到外面，又摔倒在了雪地上。臉埋在一片柳絮中，帶著瓊漿碎玉和長發(fā)上的星星點點。胳膊撐起的所有壓力在這一刻全部傾瀉出來，她想摔東西，想拿著步槍殺掉所有人然后自我了結(jié)，想要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

狠狠地錘著雪地，手上的誓約戒指在和翻開雪地的裸露的石頭不斷發(fā)生彈性碰撞。形變體現(xiàn)在她的手指上，這樣的傷害即使對于戰(zhàn)術(shù)人形也是嚴重的。但416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仿生皮膚表層脫落，金屬碰出火花，變形，線纜也漏了出來。但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一絲，更沒有關(guān)閉痛覺感知模塊，因為只有疼痛能讓自己清醒

她咒罵著，憤怒著，錘擊著，痛苦著。

找不到別的對手，她把自己作為了宣泄的對象，從腰間抽出那柄閃著寒光的匕首，狠狠地戳向自己的大腿，胳膊，她能夠到的每一處。每一刀她都用盡了自己的力氣，冷卻液急不可待地爬出，直到最后傷痕累累的身體因為損傷過重無力地倒下，刀尖上還帶著自己一點仿生皮膚和一點衣服碎片，沾著一點冷卻液順著血槽留下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自己做的這一切，難道都是毫無意義的嗎？

每天基地收容所往返是為了什么？

在喘息的間隙還要去看醫(yī)院里，隨時可能命不久矣的g11

為了給指揮官設(shè)好這個幻境，沒日沒夜地研究基地內(nèi)部，研究所有人形的資料

這么多方案，這么多手段，幾乎是把連同自己所有都投了進去創(chuàng)造的楚河的世界。你就不能乖乖待著嗎？

指揮官，你個混蛋

冷卻液從416的胳膊上流出來，代表著憂傷的藍色和白茫茫剛好配成一景。剛剛的發(fā)泄幾乎用盡了精力，跪在地上看著殘缺的右手，眼淚掉在膝蓋上逐漸凝結(jié)留下痕跡。看著這一切，想著自己透支一切換來的現(xiàn)在，416再次將自己交還給塵土，獨自一人痛哭在空曠，寂寥，烏鴉叫一聲回聲都要繞三圈的茫茫中

“416……”

一個熟悉的聲音，以不太熟悉的力道把她拉了上來。毫無疑問是45，她的臉上也掛著淚痕，不過416的視覺模塊已經(jīng)看不清了

“45……”

416只覺得渾身發(fā)軟，不由自主的倒在了45的懷里。冰冷的機體開始逐漸發(fā)燙，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對45說著話，卻又好像是說給自己的

“我該怎么辦……我什么都做了……為什么還是這樣……為什么啊……”

45抱著416，慢慢地將她扶起

“416…我們都承受太多了，尤其是你……可是現(xiàn)在，誰不是超負荷地活著呢？我還是帶你去維修室吧”

但45剛攙著走到了一半，416突然讓她改了方向

“不……！先……先回指揮室，我要去找指揮官”

“你的傷……”

“不重要！去找……去找指揮官”

45還想說些什么，但是那種熟悉的眼神重新回到了416的身上，無法拒絕

“好吧，我們待會再去”

硬撐著到了指揮室門口，416咬著牙頂著傷撐開了大門

“416，你身上怎么……”

“先別說這個！指揮官，我要帶你去……去看你想看到的，你所想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