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珈】【短篇連載】我的生活在你的生命里延續(xù)(3)
在無數(shù)次的夢里,貝拉夢到她自己和那個女孩兒隔著枝江遙遙相望。枝江被無限抽象,到最后只剩一條窄窄的水路,把她們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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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還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有些時候在夢里她會把自己的模樣投到那個女孩兒身上,忽然醒來。女孩兒留下的那首歌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貝拉聽著聽著,會情不自禁地勾勒珈樂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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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好像有一只柔嫩潔白的手,牽起自己的手指,落在她神秘的臉頰上。柔和的曲線讓寄宿在貝拉胸腔的心臟振奮不已,她也順著這樣的鼓動,主動描摹女孩兒的五官。旋律一再重復(fù),可是貝拉越聽越有莫名的好奇;每一次從頭再來,她都能發(fā)現(xiàn)女孩兒臉上不同于之前的細(xì)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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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貝拉只能確定,珈樂是個該留著短發(fā)的、柔美卻干練的女孩兒。她去復(fù)健的時候偶爾會和乃琳談起這個話題,對方總是遮遮掩掩的??墒遣还茉鯓优霰?,她就是想說;從春天四處流光,一直說到寒冬天穹湛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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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醫(yī)生,珈樂的鼻子應(yīng)該很好看吧?說這話沒什么依據(jù),但是聽她唱歌,我就是覺得她鼻子應(yīng)該很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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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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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醫(yī)生,珈樂是不是留著紫色的短發(fā)?我想來想去,其它顏色總是不夠格,還是紫色最襯她。我感覺珈樂是那種又漂亮又帥氣的女孩兒,紫色就好、紫色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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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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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醫(yī)生,珈樂的皮膚特別白吧?嗯,以后我也得注意作息規(guī)律,不然配不上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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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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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醫(yī)生,明天我就不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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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手術(shù)才過去半年,還是需要觀察的,要對自己的身體負(fù)責(z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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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個意思。我明天約了肖像畫,想跟您改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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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何必如此執(zhí)著?這句話她最終沒有發(f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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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盡快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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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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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不是貝拉唯一的傾訴對象。每晚回家,貝拉總要自言自語一番,把白天說給乃琳的,再說給住在自己心里的那個女孩兒聽。整天住在別人心里,她會不會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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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為什么我每次在夢里見到你,你都長得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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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貝拉鉆進(jìn)廚房忙活的時候,那個紫色的她就調(diào)皮地現(xiàn)出身來,慵懶地坐在陽臺靠近馬路的窗戶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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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貝拉希望我長成什么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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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就想見見你,特別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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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會笑著離開,好像順著耳機(jī)線,藏回貝拉的心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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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再換一首歌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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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想聽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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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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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隔著枝江的江,一點(diǎn)一點(diǎn)走進(jìn)對方的生活。其中一方的時間永遠(yuǎn)靜默了,可也方便了她,甩甩濃黑的馬尾,奮起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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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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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位預(yù)約的是…我看看…王貝拉小姐是嗎?王貝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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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早就來了等著。貝拉急著去約肖像畫,可也不至于隨便找個畫家就行。她希望對方是個善解人意的、溫柔的、特別是畫女性肖像非常有經(jīng)驗(yàn)的;所以她找到了眼前這個剛剛起步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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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老師,我就是王貝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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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席上看不出,這個女孩兒身材格外嬌小,眼神里卻有特別的光芒。她笑起來四周的溫暖都凝聚在眼角,讓貝拉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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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快坐吧。我才剛剛開張,比不上其它老師那么熟練,觀察要花的時間比較久,可以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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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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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沒問題的,可嘉然老師,我也有個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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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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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畫我,是畫另一個女孩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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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女孩兒?可以的,把她叫進(jìn)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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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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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她覺得眼前這個帶著大姐姐感覺的女生不像那種來鬧事的,索性再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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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實(shí)在不行給我一張照片也可以,當(dāng)然了,呈現(xiàn)效果不如實(shí)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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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好意思…我也沒有她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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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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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起身趕緊道歉,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醫(yī)院開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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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聽起來特別胡鬧,但是,但是我是想請老師幫我給住在我心里的女孩兒畫一張肖像。她把一切都獻(xiàn)給我,可是我連她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這對她…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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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實(shí)遠(yuǎn)沒有貝拉描述的那么夢幻。嘉然手里的文件和證明上,沒有調(diào)皮可愛的公主,只有冷冰冰的數(shù)字和結(jié)論。貝拉的詞句沒什么講究,也營造不出浪漫的氛圍,可從她的眼睛里,嘉然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個坐在對岸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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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搞藝術(shù)的特有的一種愚蠢、天真嗎?她不覺得眼前這個女生在胡鬧,她真的看到了,看到了一個短發(fā)的女孩兒,隔著一條細(xì)細(xì)的水路,飄出的裙擺在空氣里舞出一副柔美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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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地,嘉然的口氣放得很柔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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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貝拉小姐,這不是小工程,一天可能畫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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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guān)系,多久我都等。只要能把珈樂畫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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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叫珈樂嗎?讓人心癢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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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帶著貝拉走出去,把剩下的預(yù)定全部取消,只帶著一本普通的素描本和幾根鉛筆,頂著粉紅色的蝴蝶結(jié),走到陽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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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叫你拉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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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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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在工作室里畫不出來的。我們出去吧,去珈樂去過的地方,一遍一遍地去,直到畫出來為止。你要負(fù)責(zé)引路,也要當(dāng)我的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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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不是珈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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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調(diào)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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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你就是。我說你是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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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紫發(fā)的女孩兒好像很喜歡這個粉紅色的少女,從枝江的對岸扭過身來,也附和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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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你是你就是。你就是我,你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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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聽到用熟悉的音色笑出聲來,貝拉對珈樂的五官,特別是笑起來的樣子,就多一分自信。心里有一種暖暖的感覺,似乎是珈樂的似有似無的慵懶,透過血肉,浮現(xiàn)在貝拉的容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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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你就是我。我愿意是你,一直都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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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