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1年的那個寒假，失憶第一次拒絕了媽媽張曉琪給他報補習班的要求。畢竟，這是失憶升入高中后的第一個長假，也極有可能是最后一個。

失憶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用45天的時間去規(guī)劃接下兩年半的生活。

當然，這僅僅是失憶給張曉琪的一個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是失憶還沒有適應高中“高鐵”一般的生活。

失憶的記憶仍停留在中考前的一個月。

停留在和莫莫、晴兒、依依一起學習嬉戲的時光里。三年的初中生活在這寒冷的冬日像暖陽一樣給這個外表陽光，而內(nèi)心無比沉重的男孩以溫暖。(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出人意料的是:有強迫癥嫌疑的張曉琪竟然答應了失憶這個看似無理的要求。條件是當宅男可以，但是要把詩詞和課本習題翻一遍。說著便從臥室的床頭柜里取出了平均厚度3cm的三本詩歌選集和高中課本，穩(wěn)穩(wěn)的放在茶幾上?！斑@些是你爸出差前交代的，內(nèi)容很好，必須看完，你的工作是做到‘行行有注釋，保留習題草稿’”。

失憶嘟著嘴，從后面摟住張曉琪的脖子，頗像女生撒嬌一般，“媽，能不能打五折，或者讓我包年也可以?！?/p>

張曉琪轉(zhuǎn)過身來，用不帶一點討價還價的希望的語氣緩慢而有力地說“不！可！以！”

結(jié)果可想而知，失憶簽署了他十七年中的第n個不平等條約。乖乖的把書放進了書柜，裝模作樣的打開了寒假作業(yè)，以要做題為理由把張曉琪推進了廚房。

其實，失憶還是蠻喜歡張曉琪的，畢竟，她是他媽嘛，雖然張曉琪喜歡強迫失憶學習，并且每次都以他爸為擋箭牌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但張曉琪從來都不偷看失憶的日記和手機信息記錄。不干涉失憶的情感糾結(jié)。

畢竟，十六七歲的男女生之間有太多太多的關(guān)系，剪不斷，理還亂。有這樣一個開明的媽是每一個處在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的夢想。

總的來說，失憶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作為回報，失憶每次都自覺完成作業(yè)，搞好自己的學習。雖然初中三年之中失憶只有一次以一分險勝晴兒當了全班第一，全校第十二。

但失憶仍舊認為自己是一個好孩子，不抽煙、不喝酒、不打架。“人無完人”嘛，失憶總是這樣說。

就像晴兒一樣，雖然當了三年全班第一，但從未拿過全校第一。然而在失憶眼中她永遠是第一，人好比學習好更重要。這個世界不怕有壞人，就怕壞人有文化。

<二>

整整一個冬天，失憶都宅在家里，聽著音樂，吃著面包。卻沒有喝一瓶飲料，打開冰箱，胃口很好的解決了三四箱碗老酸奶，高原的特產(chǎn)，微酸，有點像酸梅湯。味道真的很不不錯。

或許，這也間接地表明失憶已經(jīng)適應了青海的的生活，開始成為一個真正的青海人，豁達而率真。再也沒有了南方人特有的細膩和多愁善感。

<三>

如果沒有記錯，今天是失憶整個寒假里第四次外出，前三次中第一次是為了看雪，第二次是為了給舅舅拜年，最后一次是為了給晴兒訂生日蛋糕，失憶生平第一次給一個女孩訂制蛋糕。紫色的二月初二，失憶永遠都不會忘記。

而今天，則是為了和莫莫一起去打藍球，這是失憶少有的幾個愛好之一。失憶是熱愛藍球的，為了籃球，他甚至可以不去上午自習?！芭d趣高于一切”，失憶對籃球的興趣高于學習。

當廣場的鐘聲響起時，失憶和莫莫極滿足的從球室里走了出來，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了，路上的行人極少，失憶很夸張的伸了個懶腰。

大西北的天總是黑得極早，馬路兩旁行道樹上的小彩燈不停的閃爍著，五光十色的，彌補了都市天空中不見星月的遺憾。

說起莫莫，兩人做了三年的初中同學，彼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诠餐呐d趣愛好，即使在學業(yè)繁重的初三，兩人仍會花大把的時間去練球，談論賽事。

值得一提的是失憶和莫莫在高中仍是同班同學，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種緣分。

而晴兒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和初中最要好的幾個朋友都錯開了。獨自一人走進A 2班(失憶和莫莫都在A1班)。失憶無法想象晴兒獨面夕陽，期待朝陽的那副神情，憔悴得令人心碎。

還記得初中時，失憶和晴兒都是愛看太陽的，總有一個人在不停的收集有關(guān)陽光的詩句，和另一個一起分享。就好像童話里的小男孩、小女孩一樣，愛靜靜的欣賞陽之美、光之香。偶爾也會站在太陽底下，捧起散落在地的縷縷陽光。微風拂面，卻是無比的溫暖。

然而一切都會變，高中，在教室外的那扇窗前，當失憶一個人欣賞夕陽時，那個小女孩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再也沒有……

有人說：“距離產(chǎn)生美”，A1班和A2班只是隔了一堵墻，不算遠。靜下心，甚至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然而就是這堵墻，卻把兩個人的世界越隔越遠，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越來越遠，就如同宇宙膨脹一般。

失憶上課時總會想起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也不是天和地，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失憶總是莫名的想起這段話，并在心里把最后那三個字默念了無數(shù)遍。從初一念到初三畢業(yè)再到現(xiàn)在的高一，卻也只是在心里默念……從未曾親口對晴兒說出。

從未說出……

倘若放在以前，當失憶和莫莫打完球后，兩人總會有說不完的話。然而今晚卻是個例外，當失憶伸完懶腰之后，兩人再也沒有說過話。直到失憶打車回家，莫莫甚至忘記說再見，所以，失憶也忘了……

這一切都由于一段手機通話，莫莫和晴兒之間的通話。

當時失憶正在擊球，莫莫的手機突然響起，通話時莫莫想告訴失憶一些事情，卻被晴兒制止了。當失憶抬起頭滿腹狐疑的看著莫莫是，莫莫露出了一個極少見的微笑，以一句“行，我什么都不說”結(jié)束了通話。失憶倒吸了一口涼氣，繼續(xù)擊球，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那個微笑，時間在那一刻停止。失憶突然有了一種觸電般的感覺。左半腦迅速作出判斷：莫莫該不會向晴兒表白了吧！

這感覺并不是空穴來風，在初中是同學，在高中是情侶的人失憶見得多了，吃過的“喜糖”更是多得數(shù)不清。何況在初中時三人的關(guān)系便很好，對另外兩人都十分了解。失憶喜歡晴兒，很自然就可以想到莫莫也會暗戀晴兒。

還有一點，失憶的第六感是極其準的，腦海中的每一個“一閃而過”都極有可能成為現(xiàn)實。毫不夸張的說，失憶成人之后，完全有能力當一個預言家，真正的預言家。

這一預言，在第二天，也就是失憶的第五次外出，初中畢業(yè)后的第二次同學聚會上得到證實，莫莫確實向晴兒表白了，而晴兒也接受了這份愛。

時間已經(jīng)很久了，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瞞著的只有失憶……

失憶很清楚大家為什么要瞞著他……

〈四〉

失憶很喜歡晴兒，從剛升初中時便注意到晴兒這個女孩子。失憶在心里默默暗戀了晴兒三年，兩人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每晚都會給對方打電話，一聊就是十幾分鐘甚至半個小時。

這樣的關(guān)系一直到了初二下學期，兩人因為晴兒幫同桌寫作業(yè)而爭吵了起來，那個下午，誰都沒有冷靜。

失憶一怒之下甚至給晴兒寫了一封《絕交書》，失憶記得很清楚，他給晴兒定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晴兒哭了，上課時第一次拒絕了老師的提問。掩面而泣，卻是全班人都看見了……

兩人甚至因此而有半學期沒有說話，班里班外都形同陌路。

但失憶從此也知道了，晴兒心中是有他的，她在乎他……

所以，當兩人和好之后，失憶更加珍惜和晴兒之間的相聚，失憶開始喜歡上語文課了，因為在語文課上，失憶和晴兒總會很默契的一字不差的回答同一個提問，每每此時，班里的同學總會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二人，嘴里發(fā)出一種“哦……”的聲音，音調(diào)有些像二次函數(shù)，從低到高，再從高到低，可以持續(xù)很長時間。語文老師此時也只是淡淡的笑，過了好一陣才恢復上課?；蛟S，這是她教學十幾年來遇到的最有默契的兩個學生。天衣無縫般的配合，沒有互相抄作業(yè)，答案卻一模一樣。

失憶很喜歡這種感覺，他為了能和晴兒在高中是同班同學而拼命學習，不分晝夜的看書做題。他甚至幻想著能和晴兒進入同一所大學。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幻想，晴兒學習優(yōu)異、品行端正、善解人意，卻又不乏活潑開朗。這樣的女生總會吸引很多男孩子的目光。

失憶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失憶明白，自己除了學習好以外，幾乎沒有一處優(yōu)點，最起碼失憶自己看不到。走在大街上，戴著一副高度數(shù)的眼睛，就像沙漠中的一粒沙一樣不起眼，倘若再穿上民國時的青色長衫，活脫脫就一文弱書生，風一吹便應聲倒地。

雖然如此，失憶依舊很喜歡晴兒。一直很喜歡。

記得有一次在同學的生日聚會上，失憶曾對一群死黨說過，說自己喜歡晴兒，喜歡她的情感細膩。

那時失憶沒有喝酒，至今也不會喝酒，所以失憶是很清醒的、極負責任的說過自己喜歡晴兒。

而當時莫莫也在場，失憶注意到當自己說喜歡晴兒時，莫莫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很紳士的喝了一口茶水，甚至連笑都沒有笑一下。

但失憶心里很清楚，莫莫是喜歡晴兒的，只是嘴上不說罷了，莫莫總是那樣沉默，很難想象，活潑開朗的失憶怎么會和沉默的莫莫成了好朋友。并且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

〈五〉

失憶去參加了同學聚會，并且證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莫莫和晴兒的確開始交往了。

所以，不得不說，這次聚會對失憶來說就是一種煎熬。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快的失憶都有些無法適應。整整一個下午，失憶就呆坐在那里，不說一句話，甚至出現(xiàn)了初來高原時缺氧的癥狀。

失憶的心在流淚，當服務員來倒茶時，失憶的“謝謝”二字都快顫抖得把茶水倒出來。失憶的嗓子干干的，眼睛卻濕濕的，大腦飛速的運轉(zhuǎn)著，人卻了兩眼放空。失憶不敢相信這個自己，覺得不像自己，也恨極了這個自己的表現(xiàn)。

失憶想要離開思索再三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逃避，為的是留住莫莫這個朋友，失憶很珍惜莫莫，很在乎他，跑去性別問題，莫莫和晴兒在他心中是一樣重的。愛情不能傷了友情。

所以，失憶只能靜靜坐在那里，與充滿歡聲笑語的環(huán)境形成強烈反差。

失憶真的失憶了，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晴兒曾為他夾過菜，若不是同學提醒，他甚至連看都不會看一下自己的碗——那里面早已被滿滿的菜堆成了小山。

但失憶沒有任何胃口吃飯，只是看著晴兒以一句連自己都聽不清的“謝謝”淡淡的收尾。

失憶開始害怕晴兒的眼睛了，又想起了初中時語文課上的情景……

從聚會回家后，失憶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了，緊緊地鎖上房門，一個人躲在屋子里，大聲的聽著音樂，第一次翻開了那幾本詩歌選集。那個晚上，失憶失眠了，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晴兒的身影。揮之不去……

失憶不甘心，為什么晴兒會選擇莫莫而非自己。然而一番比較之后，失憶不得不承認，莫莫的確比自己更優(yōu)秀，比自己更成熟，比自己更浪漫，比自己更善于心計，比自己更懂如何抓住女孩子的心……

于是，失憶選擇失憶，但忘記一個人又談何容易，失憶除了把自己放進書本學習中去，再也想不出還有什么方法能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雖然失憶不斷提醒自己：已經(jīng)放下了，已經(jīng)放下了。但事實卻是：他越提醒自己，記憶就會越深刻。如同刻刀在心中劃下一道道傷痕，心臟每跳一次，傷口就會越痛，無法言語的傷痛。

失憶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只是他太珍惜晴兒了，畢竟他們在一起學習了三年，三年之中，兩人吵過、鬧過，甚至落過眼淚，同樣也真心關(guān)心著對方。拋去知己思祈不算，晴兒是失憶煲電話粥時間最長的人。

讓失憶忘記晴兒，這無疑是在失憶心頭割下一片最柔、最軟的肉，拿走了失憶最最珍貴的東西。

要知道，失憶曾經(jīng)默默守護了這個女生三年，認真的算一下，三年，共計1965個日夜，合個小時，合分鐘，合秒。然而在這秒的守護之后，失憶換來的只能是忘記……

<六>

失憶開始變得極其“沉穩(wěn)”了，具體一點就是極少微笑了，辦每件事都不慌不忙，像機器一樣?？伤计碚f這樣不好，失憶應當“詩意”的生活而“失意”。

但失憶又能如何。

自從得知莫莫和晴兒交往之后，失憶習慣了一個人沒有陽光的生活。晴兒的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了，失憶需要時間來療傷。讓時間來愈合傷口。

〈七〉

那天清晨，當思祈從四川打電話問候時，失憶仍賴在床上，遲遲不起，枕邊的耳機里仍響著失憶昨天剛剛下載的極富動感與激情的舞曲。

雖然失憶并不怎么喜歡聽這一類的歌曲，但不得不承認，那些刺耳的重金屬聲的確讓自己冷靜了不少，冷靜到他能把這件事說出來，心平氣和的看待發(fā)生的一切。即使心依舊受傷。

失憶把手機輕輕的放在耳邊，按下接聽鍵后，電話那頭傳來了思祈略帶憤怒的聲音：“可惡的失憶，，為什么這么久才接電話，信不信我跟你絕交！”

“別別別，嗯……這兩天我丟了一塊電池，剛才那塊快沒電了，我……忙著充電呢……”失憶擰著眉毛，紅著臉。撒謊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

“哦……原來如此，告訴你個壞消息，四川這邊還有三天就要補課了，所以，以后我們白天就不能聯(lián)系了”。

“真的嗎？青海這邊還有大半個月才開學呢”，失憶恢復了往日的幾分活潑。

“還是你們幸福?。　彼计碓陔娫捘穷^連著嘆了三下：“唉！唉??！唉?。?！”

“呵呵，思祈啊，我想跟你說件事”。失憶腦海中思緒萬千，但面部卻極別扭的擰出一個微笑。

“說吧”。

失憶深深的吸了口氣，用極快的語速說：“思祈，你知道嗎？晴兒和莫莫交往了，我慢了半拍，結(jié)果錯過了，你說我該怎么辦?！?/p>

失憶靜靜的等待回答。然而電話那頭卻突然沒了聲音。

失憶開始后悔了，心比說出之前更加沉重。畢竟，這是失憶的私事，思祈從來不曾得知失憶、莫莫、晴兒之間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思祈所了解的只有失憶喜歡晴兒，晴兒學習很好，他和莫莫是鐵哥們等支離破碎的片段。

而且思祈已經(jīng)上初三了，還有半年就要中考，作為朋友，失憶不想用感情上的事去打擾思祈的學習。

因為思祈是失憶最最純粹的朋友，從小玩到大，雖不是兄妹，但感情一點都不亞于兄妹，即使失憶很小就轉(zhuǎn)學到了青海，兩人也不曾因此而斷了聯(lián)系。

可是這件事失憶真的無法獨自承擔，他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他需要一個人來安慰他。尋找一份心靈的慰藉。而那個她就是思祈。這種事，他也只能講給思祈。

許久，電話那頭傳來了關(guān)切的聲音，“失憶，知道嗎？我今天翻雜志時發(fā)現(xiàn)了一首小詩，要不要聽，我給你讀一遍。”

失憶苦笑著沒有拒絕。

思祈清了清嗓子，用極緩慢的語速略帶憂傷的讀到:

“以前，當我想握住他的手時。

我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而今，時過境遷，當我再見她時，

竟分不清左手和右手。

當最后一片紅云退出天空，

我眩暈了，再無力分清天地。

但仍要繼續(xù)往前走，

留下一聲嘆息在身后：

春天里的落葉，

是大樹拋棄了你？

還是你拋棄了大樹？”

……

失憶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他很清楚，這首詩是他自己寫的，為一片樹葉而寫，也為他自己而寫。那年，失憶十三歲，剛上初中……

不得不說，思祈真的很會朗讀，不知何時失憶的眼角已經(jīng)濕了。為了詩還是為了人連失憶自己都說不清。

“謝謝你，思祈”，失憶揉了揉眼睛。

“失憶，你還記得這首詩嗎？你寫的，就像詩里所言，無論如何你也要繼續(xù)走下去呀，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嗯！謝謝你，思祈”除了謝謝，失憶真的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八〉

放下電話，失憶的淚水在眼睛里打著轉(zhuǎn)，五臟六腑向被毒藥浸染了一樣難受。

這并不是思祈的錯，而是因為失憶把這份情感壓抑的太久了，久到一點就炸的地步。

失憶再也聽不得任何話語了，即使對方是出于安慰自己，他也害怕自己會無意出言冒犯他人。于是，失憶再次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不停的看書、做題，同時也思考著自己的守護是否正確。

整整兩天，失憶都呆在房里，想了很多，也放下很多……

〈九〉

“從明天開始，

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

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p>

當失憶坐在陽臺的藤椅上讀詩時，媽媽張曉琪走了過來，拍著失憶的肩膀說：“還有三天就開學了，到外面去走走，把輔導書和學習用品都買齊了。”

其實，張曉琪早就注意到了兒子的變化，畢竟，她是他媽嘛。

失憶沒有抬頭或者站起來摟著張曉琪的脖子，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避開了刺眼的陽光，緩慢的翻著書，輕輕地應了聲：“哦”。

其實，失憶是蠻想出去走走的，畢竟，離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大半個月了。失憶已經(jīng)適應了很多，心情也好了很多。是時候出去走走了，權(quán)當散散心。

〈十〉

失憶推開了樓下的防盜門，習慣性的向右轉(zhuǎn)，陽光好極了，緊緊的把失憶摟在懷里，熱情得失憶都無法睜開雙眼。

失憶抬起左手擋住了陽光，兩眼瞇成很細很細的細線。

于是，整個世界也變成了細線。數(shù)秒之后，失憶嘗試著把手放了下來，眼前一片橙紅……

失憶有一種想要奔跑的沖動。可這種沖動被一股更強的氣流死死壓住，二者在失憶的腹中激烈的交火，失憶難受極了。轉(zhuǎn)身又走進了居民樓，三步并作兩步，頗費一番周折才來到樓頂。

如同對過去告別一般，對著天空，失憶深深的吸了口氣，用超過九十分貝的聲音連著喊了三個“啊——”

但接踵而來的是一陣眩暈，好在身邊有一個熱水器，失憶扶著它，緩了好一陣。

不過喊完之后心情好多了，失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失憶繼續(xù)對著天空大叫，甚至有些享受頭暈的感覺。

那個下午，是失憶整個寒假最快樂的一個下午。失憶花光了他所有的壓歲錢，甚至還買了一盆在情人節(jié)特供的盆景。

其實失憶并不太懂花，只是喜歡上了盆景中那個心形的碩大根部和那多美麗的紫色花朵。

店主說這盆花晚開了半個月，不然早就賣出去了。失憶要的話可以打?qū)φ邸?/p>

于是失憶就買了，雖然失憶并不知道這種花的名字，至今也不曾得知。

回到家后，失憶翻出了布滿灰塵的染色盤和顏料，仔細清洗后調(diào)好色，用畫筆將那顆桃心涂成了粉紅色。由內(nèi)及外，顏色逐漸加深，整個畫面飽含藝術(shù)美。

失憶為這盆盆景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紫羽，“紫”代表花朵，“羽”代表綠葉。

〈十一〉

當?shù)谝豢|春風來到高原上時，失憶已經(jīng)開始上學了，而四川的思祈已經(jīng)考過兩個小測試了，成績很好，好幾門學科都是第一。

不幸的是，紫羽的花在怒放了一個星期后靜靜的凋謝了。失憶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意……

〈十二〉

傍晚，當失憶在為紫羽清洗葉片時，思祈利用下課時間給失憶打了一個電話。

“怎么樣了，失憶，走出陰影了嗎？開學了，要加油哦”。

失憶很陽光的笑了笑，“謝了，我沒事了，你也要努力啊”

在放下手機后，失憶端起了剛剛清洗完的紫羽：“紫羽，我作了一首詩，你要不要聽？”

失憶便開始學著思祈的樣子，清了清嗓子，略帶憂傷的讀到：

“以前，當我想握住他的手時。

我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而今，時過境遷，當我再見她時，

竟分不清左手和右手。

當最后一片紅云退出天空，

我眩暈了，再無力分清天地。

但仍要繼續(xù)往前走，

留下一聲嘆息在身后：

春天里的落葉，

是大樹拋棄了你？

還是你拋棄了大樹？”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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