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半字
文/羅仕彤
我途經(jīng)夏天,途經(jīng)夏天的斜陽,隨后途經(jīng)你夏天斜陽里的夢。夢里,看到了你來時的路。
來路上,我拾起落葉上斑駁而蒼老的時光,珍藏所有躺在落葉上被曬干了的故事。記得半個月前,你寫信以我,提到,成都的天氣很適合生存,夏蟲泛濫。后來才知道,你所謂的生存特指類似于我這類人,也包括你。因為這里適合于生長故事,尤其在黑夜里,所有成熟的和不成熟的故事都開始瘋長,觸目驚心。
來到成都的第一天,一場大雨完全顛覆了它長久以來在我心中不死不滅的完美形象。剛下火車,帶著火車出口吸煙區(qū)濃烈的煙草味,順帶夾雜著路人的喜悲,在不熟悉的場景和迷茫的香煙世界里讀別人的故事太難,當所有神經(jīng)被拉扯到極限,胃里的所有的半死不生的所謂生命的東西就開始爭吵起來,時至今日,我不知道它們在爭吵什么,但每一次都讓我惡心地在眾人面前丟盡臉,吐得別人也跟著惡心?;氐阶∷?,狠狠地沖一個澡,沖掉那一場惡心,沖掉一路不痛不癢的心事。
若不是因了那段破碎的感情終于在掉以輕心中沉默下去,我可能沒那么早來找你,更不會以休學的形式出現(xiàn)在你面前,以往若是逃課找你視頻,總會被你指責半天才肯罷休,你總是拿那個曾經(jīng)的理想來壓我,壓得我喘不過氣,然后默默地接著去上課。這次你沒怪我,因為你深知我心死塵埃,因而準我放逐。
第二天你帶著我?guī)缀踝弑榱顺嵌嫉拿恳粭l小巷,我告訴過你我喜歡陳舊的東西,包括過往。所以也喜歡這些陳舊的小道。你說這樣容易受傷,不容易找到幸福的切口。只是,我哪知道幸福會有切口,我只知道開始和結束一個故事同樣痛苦,而我卻總是活在開始和結束這兩個過程中。(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旁晚,我們坐在一家古式的咖啡廳里,選了一個臨窗的位置,點了兩杯摩卡。你說你總是一個人坐在這個位置,把咖啡坐到冷,然后離開。聽到這句話我迅速把目光從你身上移開,我怕看到你說這話時的眼神,我怕你的眼神帶我走進荒蕪的迷惘當中。此時,窗外開始下起雨,我們會心一笑,靜坐不語。天色昏暗,雨下得強勁至近乎暴力,我盯著玻璃窗一直看,看著昏暗映襯出的那張臉,怎么也不像二十二歲的容顏,被雨點沖刷,被行人擾亂,地板上濺起的水珠,是你曾經(jīng)掉落的淚。
那么多年來,不管是感時傷懷的情緒,還是倍感滄桑的感情,你都陪我經(jīng)歷兩次,你自己的加上我的。你總是心疼我,自己卻相安無事。直至去年六月不小心翻看到你的日記,看著那些被歲月漸漸磨平的傷痕,看著那些柔情和強忍的揪心,看著那些被淚水涂抹過的字跡,才看到了你翻涌著的悲傷的河流。
我要離開了,帶著我自己的悲傷,如果可以,帶著你的一起。以后,讓我來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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