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與命運說
對著鏡子端詳了半天,真想把鏡子砸了。拿什么東西砸呢,找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器具。對著鏡子又是一番端詳,索性把浴霸也全部打開,額頭長了幾顆痘痘是次要的,憔悴寫滿了本來就不大的一張臉,不夠寫,還寫在了頭發(fā)上。
上三白,下三白什么的不是一定的,我眼睛向上瞟,就成了下三白;眼睛向下撇,就是上三白了。還有眉毛、顴骨、人中,嘴巴、耳朵等等,對照面相學上說的,有頷首稱是的地方,也有不以為然之處??吹奖亲訒r,總覺得哪里不對,怪怪的。正面倒沒什么異常,從側面看,鼻子有三道灣。那是我童年時候的事了。
小學的時候鼻子被老師打過,當場血流不止。何罪呢?包庇罪。我身為語文組長有人不交作業(yè)知情不報,人贓俱獲之后還抵賴不認賬。為一個“義”,當時是這么想的,《水滸傳》中的英雄好漢是這么啟蒙我的。老師說是手滑了,本來是打臉的。不管她如何解釋,我分明聽到了鼻梁的哭泣。后來,我的組長繼續(xù)當起。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到了小學高年級時,組長繼續(xù)當起,加升一個副班長之職。
當事時,老師宣布班長一職繼續(xù)由一個當了幾年班長的一個女生擔當時,同學們不買賬了,尤其是跟我玩得來的。我心中竊喜,好樣的,你們多鬧一會兒,我看《老夫子》呢。不料我的呼聲最高,老師騎虎難下,只好從了眾意,為牽制與我,又拉一個女生入伙,于是乎,一個班三個班長的怪異的局面從此開始了。我主要負責學習,還是老樣子,以我的作業(yè)為模板,以洗衣臺等較大一點的地方為課桌,我看我的《老夫子》,大家就隨意交流交流,交流完作業(yè),再交流其他的,比如“查戶口”、坐“拒付”、干仗、追女生啊,反正各種上不得臺面的事小時候都干凈了。本來小學時光去日不多,我鼻子的哭泣聲也快聽不到了。如果上次還算包庇罪,我認罪服法??蛇@次真他媽是“莫須有”了。
快小升初考試了老師為我們補課。當天老師遲遲未到,我們以為老師放鴿子去了。我就和我玩的來的同學些到我家玩小霸王插卡游戲。終于玩到《三目童子》最后一關了,馬上打大boss了。這是電話來了,快來上課。我預感到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因為我心里真的怕了。到了教室,很安靜,沒有上課,在等我們。老師獨獨叫我上前,“身為班長,不以身作則,帶領逃課。”話音未落,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亂了我三七分的頭發(fā),因為用力過猛,也亂了她的發(fā)。沒錯,艸,老師的手又滑了,鼻梁這次又哭了,我無法安慰它的眼淚,鼻梁骨塌陷了,如同魯迅在牛逼也無法讓中國人的脊梁真正挺起來。文字都是虛的,文人的內(nèi)心也是虛的,他們是空虛的一類人。一旦失去了風流雅興,他們便是死的,如老舍在被批斗的第二天即投太平湖自盡了。
大學有一次去昭覺寺游玩,騎車路過被一位算命的先生叫住,說為我算一卦。我說,那你算一算我是做什么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你看上去不像社會上的人,應該是個學生。他算道。
我不以為然說,然后呢?
不像是高中畢業(yè),你是專科生吧?他又算道。
我扭頭便要走,說,算錯了,我本科生。
他拉住我,說,不信。
我掏出學生證,他一拍大腿說道,哎呀,我小看你,把你算低了,重算。
我倒要看看他幾分能耐,轉身又坐定。
說我這好那好,眼生的最好,鼻子不好——三灣鼻,中年多磨難,少年克父,但中年之后運勢轉好,屬大器晚成型。
我心里如生悶雷,吃驚道,什么,少年克父?
就是雙親中一個死了,你應該是父親死了。他徐徐說道。
還克誰呢?我認真起來。
不會再克誰呢,杏眼英氣有余,雄氣不足,易傷感,這是你磨難之所在的原因。他更嚴肅道。
和小時候鼻子被人打過有關嗎?我疑道。
未可而知,凡事總有關聯(lián),但絕對不是必然??赡苡邪?。他這樣說道。
然后又說我杏眼泛桃花,今年雙月明年單月多桃花,爛桃花者多,一定要珍惜其中一朵好桃花,錯過定會后悔。
我半信半疑,信是少年克父對了,疑是我除了學校班上的女生認識,話說的也不多外,我沒有認識的其他女生。
...............后來
一語成箴,所有的都如這位算命先生所言,命運還真他媽是“今年雙月明年單月多桃花”,爛桃花一大堆,好桃花者我卻沒有珍惜,因為她不夠迷人,而不是不夠漂亮(我當時瞎眼了,幼稚又矯情地認為迷人就是要么想蹂躡她,要么想保護她)。
我甚至連一杯檸檬水都沒為她買過,居然沒帶她去看過一場電影,也沒有騎上我的電馬兒帶她去兜風。唯一一次約她看電影,她有課我就陪她上課了。事后竟然感動不已。她怎么知道我是因為實在太無聊了呢。她原諒了我當初認識她時我這個三假冒牌貨——假名字,假年齡,假年級。畢業(yè)了去K歌,我問她去嗎。她說可以帶人嗎,我說“多多益善”,她說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想去了。她有不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后來還是去了。我當時不明白我說的“多多益善”有何不妥。曲始人聚,曲終人散,后來我去安徽干地質了,為什么用“干”呢?一是行業(yè)上有這個說法,二是我的個人情緒。
去安徽干地質之前,我報考了警察??荚嚽耙?a target="_blank">夜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失眠。緊張得無法入睡,失眠始于克父,終于克自己吧。服用了倍量的安眠藥,恍恍惚惚睡去了,恍恍惚惚又醒來了。賓館隔音效果不好,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陣女人的叫床聲,想必是一個很浪的少婦吧,從叫床的頻率上看;大概是援交女吧,叫的太專業(yè),水分太多。無奈起床摸黑點了一支煙,一支又一支,直到隔壁沒了聲響,聽見一聲關門聲后,一雙高跟鞋叩擊地面咯吱咯吱的聲響漸遠不顯。那一夜,沒有入睡。這個時間點醒來我是睡不著的。第二天考完回去的路上下了好大的雨,我穿上雨衣,卻還是濕了全身。雨勢漸大,剛好到了成都有名的“紅紅”,停車暫避雨。一個陌生的女人問借雨衣,說去買個東西。我見她頭發(fā)衣袖濕了,不像借了不還之人,便借她了。過了一會兒,雨勢小了,她也回來了。
我得走了,那個雨衣可以還我了嗎?我說。
本來就是你的,謝謝你借我。她笑了,準備把雨衣脫下來。
你穿雨衣的樣子很美。我道。
有嗎,不覺得喃,第一次有人這么說。她莞爾一笑道。
挺卡哇伊的,雨衣太大了,顯得你很小。我說道。
謝謝,很多人都這么說。我小嗎?她笑著說
我是說身材。我慌忙辯解道。
你猜我剛剛干嘛去了?她問道
我如何知道,但一定是急事。我答道
我呀,去給娃兒喂奶了。她說
哦,結婚了啊,我不知道說什么好。
結了又離了,現(xiàn)在一個人撫養(yǎng)娃娃。她說
你挺辛苦的吧,晚上還要到“紅紅”上班,我無意間說。我想她一定會驚訝我的推測。但她沒有, 她只是看著我,我也只是看著她。
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她說
當然。我道
你是因為爸爸去世的早,所以經(jīng)常來這種地方嗎?她在讀我
沒來過,你怎么知道我爸去世了?我問
你的三灣鼻告訴我的,我開玩笑的。她竊笑著說
你算命的啊,這么準。我也笑了
我還算出你內(nèi)心其實很寂寞,不像表面那樣平靜。她真在讀我
那寂寞遇上寂寞是不是就不會寂寞了呢?我這樣問她。
不知道,但跳舞的時候是不寂寞的。她說。
沒有試過,雨差不多停了,我該走了,有緣再見。我默默地說道,走出去幾步。
雨是停了,你心里的雨可一直沒停。她很堅定地說,語氣中帶著一絲哭意。
如何讓它停下來了?我停下了腳步問道。
讓烏云離開、滾蛋,她大聲說道,
我該怎么做呢?我追問道
去跳舞,讓熱情的火把烏云蒸發(fā)!她笑著大聲說道,她的眼角不知雨痕還是淚痕,“梨花帶雨”說 的就是此時此刻的她的美麗吧。
那一天烏云滾到了天涯海角,那天心雨沒有下了。那一天,我感覺我是活著。
不久,招警考試成績出來了,分數(shù)還對得起那一晚的失眠,但心理測評一欄寫著“無效”。
對照面相學上關于鼻子的說法,三灣鼻者 ,“鼻形于年壽凸出,鼻柱雖大而肉少,主父母緣薄,少年克父,性格怪異、人緣不佳、自私心重,但為人尚算正直”。也許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我們每個人的命運,或喜或悲也好,掙扎反抗抑或安于現(xiàn)狀也罷,有很多東西無法改變,但可以去跳舞。無法反抗生活者,就好好享受罷!愿反抗者,就去折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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