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不懂,秋
屋頂,“嘀嗒,嘀嗒”響著,是外面在下雨,下的不大,無數(shù)的嘀嗒嘀嗒聲匯成一片,像無數(shù)蠶子,正慢慢地啃噬著桑葉,沙沙的響。剛吃了晚飯,收起碗筷,準備清洗,才想起洗碗液用盡了,得下樓去買?!班粥?,嘀嗒”,這場小雨,不知道要下多久,這樣的天氣,我很少喜歡,做什么事都不方便,除了睡覺。沒辦法,現(xiàn)在總的要去買洗碗液。“嘩…”鍋里接了些水,把待洗的碗筷泡著,等買了洗碗液回來再洗。帶了雨傘,“吱…吱,砰”,關(guān)了門,這門有些舊,門的合頁處,在開門和關(guān)門時候,總會發(fā)出吱吱聲響,這倒是好的,我在屋里看書的時候,朋友進出我的房間,這聲音倒是給我一種提示。走到樓梯口,樓梯間里,響著尖銳的聲音,“咯噔,咯噔”是高跟鞋,接觸樓梯水泥地聲音,“咯噔,咯噔”聲音稍稍沉下去,感覺是在下樓,是一個女性在下樓。走在樓梯間里,聽著那無法阻擋的聲音,這聲音,諷刺著虛假的現(xiàn)實,怎么突然這么想呢,我也不知道,但我就這么認為,為什么呢,我不想說,反正不喜歡。慢慢地下了樓,快到樓底,“咯噔,咯噔”也停了下來,大約兩秒鐘,另一種“咯噔,咯噔”又響起來,比樓梯間里的聲音平穩(wěn),輕快,還帶有微微的濺水聲。我到了樓梯口,站住了,一股涼氣倒進肺里,有股記憶中的味道,是花香,不不不。是洗衣粉味道,好像是,很接近。哦!到底是…是什么呢,突然又忘記了,算了,懶得繼續(xù)去想。迅速撐開了雨傘,走著,有種怪怪的感覺,不悲傷,也不喜慶的感覺。習(xí)慣性的,用右手食指,抵了抵鼻梁間的眼鏡框架,這能更清晰地,更準確的看清周圍?!班郑?,嘀,嗒…”窗檐上的雨水聚集著,匯成大水珠,重重地打在地上,發(fā)出有力的聲音,“嘀,嗒…”有的打在小草葉片上,小草被震得東搖西擺,然后慢慢恢復(fù)。然后又東搖西擺……像傻傻的不倒翁。我撐著傘走在巷子里,走在每天上下班必經(jīng)的巷子里。眼前,大約十米的樣子,響著輕快的“咯噔,咯噔”聲音,也是樓梯間里的咯噔聲,那聲音上面,承受著一個美麗的身段,打著雨傘,長長的秀發(fā),自然地垂到細腰間,頭發(fā)有染過的跡象,金黃金黃的,不是所有的都是金黃色的。似乎曾見過這人,背影有點熟悉。欣賞著,默默地看著,這倒讓我有了好的看法,和在樓梯間里的“咯噔,咯噔”相比。默默地看著,忘記了自己在走,腳步繼續(xù)著,很自然的保持者最開始的距離??粗胫?,不斷地在記憶深處尋找。
“小,你要出去啊”。
“哦。嗯,去超市買東西,大叔你下班了啊”。
“嗯,剛下班,呵呵”。
大叔剛下班回來,騎著他的自行車,他是個很熱心,很開朗的人,由于我在想事兒,沒注意到他在我前面,我們住同一層樓,又是只隔著一堵墻的鄰居。
“咯噔,咯噔”,這聲音一直不停,又開始讓我注意起來,我的腳步也沒有停止,只是我的腳步聲沒有那么響亮,沒有那么尖銳。走著習(xí)慣的步伐,繼續(xù)觀察著那個背影,很熟悉的背影,但不確定,是記憶中誰的背影,突然翻出三個相似背影的人,初中的同桌阿雅,或者高中隔壁班的阿英,還有英語系的阿菲,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只是好幾年沒有聯(lián)系了,有的曾經(jīng)還給我介紹過女朋友,但是也不怎么成功。背影是誰呢?走路的樣子,倒是和初中的同桌阿雅相像,不會是她吧,我也不確定,在這城市里,他鄉(xiāng)的世界,或許有太多和記憶中相似的人,陌生人。雨,“嘀嗒,嘀嗒”在響,在周圍,在耳邊?!翱┼?,咯噔”,她打著雨傘,走出了巷子,向左轉(zhuǎn)去,看來不是去超市,至少不是我要去的方向,因為我要去的超市,在出巷子的右邊。對了,我怎么知道她要去哪里,她又沒告訴我,再說我們又不認識,何必多去猜疑什么呢,還是趕緊買洗碗液去,等著洗碗呢。漸漸的,我也走出了巷子,向右轉(zhuǎn)。(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街道上,車輛行人來來往往,各走各的路,各忙各的事?!皣W…嘩…”汽車不斷從身邊駛過,轉(zhuǎn)動的車輪,濺起水花,灑向人行道,索性雨不大,道路也平整,路面的積水不多,水花沒有灑太遠,沒有影響到人們在道路上行走??吹竭@些,我又想起小時候,去幼兒園上學(xué)的路上,道路坑坑洼洼,下雨天,路上的坑里,存積了許多雨水和泥漿,在行走的時候,雨傘除了遮雨,還要擋車輛過往時,濺起的臟水和泥漿。如果車輛來了,和你擦肩而過的時候,你沒有及時用雨傘遮擋,要么就濺起半身泥漿,要么就濺濕全身衣裳,前者還好一點,后者就只好哇哇地哭著去上學(xué),那個年代,汽車司機很牛,倒不會在乎這些小事。回想起來,既覺得開心,又覺得失望。開心還能記得那些事兒,失望只能記得那些事兒,不能停留—此刻,行人們都撐著傘,各走各的路,各去各的方向?!班帧帧保缆飞系男旭偟钠?,偶爾發(fā)出幾聲喇叭聲,提示著其他車輛,意思是“別忽視我的存在喲”,不過這與我無關(guān),因為人行道有個臺階,比車行道高三十厘米,嘻嘻……。在這吵雜的城市道路上,我獨自撐著傘走著,早已習(xí)慣,大約在以前,突然想起在以前就習(xí)慣了,是幾歲呢,呃……反正是以前,不多久,就是在永遠回不去的昨天,就昨天,也不想回去了,正常人嘛,就應(yīng)該正常的成長,沒有成長,那這世界就得瘋狂,噢,是的,不成長就得萎縮,或者保持初始狀態(tài),至少我這么認為,嗯,是的,是這樣子的。
到超市買了洗碗液,我又穿過熟悉的街道,向熟悉的巷子走去,周圍,不少街燈已亮,如果不是下雨天,如果是晴天,我想此刻,又可以看到一輪紅日西斜,又一輪清月微現(xiàn),不管怎樣,最重要的是,一天又過去了,又一天人生過去,又一天日子記憶,或者遺忘,遺忘了能遺忘的記憶,記憶了該記憶的遺忘,最后一個遺忘,會是很久,或者幾十年后,或者幾百年后,幾千年后,幾萬年后,或者,更久,更久。
進了巷子,“嘀嗒…,嘀嗒…”又聽著巷子兩邊的窗檐上,雨水匯成大水珠,重重地打在地上,還有打在其他物體上的聲音,像是幸福者在虐待,痛苦者在慘叫。
“小,才下班回來啊”。我停了一下,巷子里張婆婆正向我打招呼,他是我一個朋友的親戚,和王老爺三十年前在這里安了家。
“哦,早下班了,阿婆,您們在吃飯啊”。
“嗯,才正在吃呢”。
“呵呵,我上去了”。
“來坐會吧”。
“哦…下次一定來坐坐,現(xiàn)在正等著去洗碗呢,呵呵”。我慢慢的轉(zhuǎn)身走著。
“呵呵,小真是個勤快人”。
“咯噔,咯噔”,那聲音又響起了,從身后傳來,大約還是十米距離,以我經(jīng)驗,大概剛轉(zhuǎn)過巷子口,步伐聲依然是那樣穩(wěn)定,輕快。我走著,聽著,心里越發(fā)的好奇,身后那人到底長什么樣呢?“咯噔,咯噔”,這輕快的腳步聲,給我感覺,她應(yīng)該是一位少女,現(xiàn)在我更加注意起來,之前只能看到背影,現(xiàn)在,我有機會看到她的真正面目,為什么不注意起來呢。她因該是新搬來這里的,不知道租的哪一層樓,但很肯定,我們是同一號樓,同一單元,只是不同樓層。她長什么樣呢。我故意放慢了腳步?!翱┼?,咯噔”,聲音漸漸接近我,接近我的雨傘,接近我的洗碗液,接近我腳下,踏著的那塊石板,接近,接近,漸漸地越來越近?!翱┼?,咯噔”,連咯噔,咯噔的時候,濺起的小水滴聲都很接近。我的腳步?jīng)]有完全停止,只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我要用足夠近的距離,去靠近,去觀察,看看她,是不是我所認識的人,或者到底長什么樣子,是否有我想象中的那模樣,丁香一樣的微愁,或者玫瑰一樣的炫麗,或者桃花一樣的清純,或者山茶花一樣的豪放…怎么想這么多呢,我到底又不是塑造這些形象的作者。此刻,她只是一種,屬于他自己的那一種,到底是哪一種呢,答案即將揭曉,我拭目以待?!翱┼?,咯噔”,那聲音越來越近,“咯噔,咯噔”,大約五米,“嘀,嗒…,嘀,嗒…”我慢慢停住了腳步,我的心情,瞬間緊張起來,要怎樣去觀察她呢,右手緊緊地握著洗碗液瓶子,越發(fā)的緊張…靈機一動,嘿嘿,有了……三米,“嘀,嗒…,嘀,嗒…”,“咯噔…,咯噔…”,近了,“咯噔,咯噔”我突然轉(zhuǎn)過身去,“咯噔,咯!”,那女孩子也突然停住了,“嘀嗒…”窗檐依舊掉著雨滴。我望著她,以最快的視線,從頭到腳看了她一遍,視線又迅速回到她的臉上,“嘀”,她也望著我,雨傘下是她,雨傘下是我,兩人相立,四目相對,“噠…”瞬間之后?!班?,咯噔,咯噔”。我自言自語了一句,“洗碗液四百五十克的不夠用,還要買一瓶,要不直接買八百克的,這樣劃算些,對了洗碗液洗襪子效果也不錯,嗯,那買一千克的好些……”我一邊傻傻地自言自語,一邊裝著往巷子口走去。沒走兩步,我又悄悄回頭去看她,看她是不是已經(jīng)走遠?!翱┼?,咯噔”,雨傘和背影漸漸遠去,距離大約十米,此刻我的大腦正在記憶,并回憶剛才那個女孩的樣子。
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季節(jié),這條巷子,這些雨水,有種異樣的感覺,巷子里的道路上,有些黃葉,是樹獻給這個季節(jié)的禮物,或者是這個季節(jié)給我留下的獨特印象。年年如是,歲歲如此,只是從未仔細體會,或者一直沒有體會出來,別看那些樹,有多高,有多壯,年輪有多少圈,便是窗檐下,墻腳邊那些小小的石窩,就能體現(xiàn)出來,很假如,很誠實,很鎮(zhèn)定。這個季節(jié)的雨,有些涼,但不寒冷,有些微潤的感覺,對于痛苦者來說,又是什么感覺呢?不懂,因為我不夠痛苦,痛苦是客觀的,我,沒必要那么客觀。
筆者; 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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