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

一片秋葉漸帶涼意,太陽落下的時間變早了些許,蟬兒還在肆意的叫著,夏與秋的交替顯得格外遲緩。傍晚七點天已擦黑,窗外的車來人往尚未停歇,合上窗外面的喧囂握著一周里最奢侈的時光在暮色將合的時刻,一步步地靠近江邊。
我更喜歡江邊的清晨,一切都是不緊不慢的樣子,一切都是朝氣蓬勃的樣子。傍晚的時候這里有形形色色的人,這樣或那樣都顯得有些擁堵。橋上的燈和路上的燈如約的亮起,一盞接著一盞好像永遠沒有盡頭。橋下船兒緩緩淌過江面,偶有鳴笛聲傳來,船兒船兒你從哪里漂來,又將漂到哪里去。船兒載著滿滿的月光從天黑到天明,又從天明到天黑。
看著皓月當空,幡然醒悟今天是農(nóng)歷七月十六,昨天是中元節(jié)。中秋節(jié)思念故鄉(xiāng)活著的人,中元節(jié)是否在思念已經(jīng)逝去的人。哥哥、爺爺、奶奶你們在那一個國度也可以看到月亮嗎,哥哥爺爺會給你講月里嫦娥的故事嗎,哥哥奶奶會給你買又香又甜的月餅嗎?愿逝去的人安詳,活著的人安康。
平日里腳步匆匆鮮有時間抬頭看看月亮,它一直都在,圓了又缺,缺了又圓,有時被烏云遮住,有時又展露眉角。我無意,無意將它遺忘在沉淪的歲月里,又無意將它撿拾于風(fēng)沙彌漫的經(jīng)綸上。
晚風(fēng)徐徐,搖起我的裙擺,也搖起江面月亮的影子,突然很想喝酒。不是追思古人,只是此景唯一能應(yīng)和的只有酒。兩個月前和同事買了幾罐啤酒坐在江邊的臺階上,做游戲輸了就喝酒也說一個自己做過別人沒有做過的事情,從前的秘密晾曬在月光下彼此心照不宣,不再是難以啟齒。白月光那么亮,照心里的每個地方。月色淡淡的,我們帶著微醺泛紅的臉頰淡淡地說起過往。朦朦朧朧,懵懵懂懂。
那時的光景重現(xiàn),有酒無酒也醉意三分,伸出雙手觸摸著溫柔的風(fēng),坐在長長的石凳上還有些微微發(fā)燙,便起身下了臺階走過雜草叢生的江岸走進月光。江對岸的燈塔此起彼伏,紅得醒目,《何以笙蕭默》里何以琛曾說“當我找不到你的時候,我會站在最顯眼的地方等你”,燈塔的宿命是等待,給靠岸的船只方向和光亮。(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被江水沖洗過的泥沙細軟,深一腳淺一腳地才靠近,剝開雜草,月兒靜靜的躺在江中央,船兒駛過晃晃悠悠,風(fēng)兒拂過波光零零地散開來。它在天上是圓圓的,折射在江面上卻是一束,仿佛小鎮(zhèn)里的一口老井,太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投射到井口,映在擔水人的臉上灑在堅實的扁擔上泛著藍紫色的光暈,輕輕劃過綰上永遠神秘的色彩。
我覆下身子仰著頭給月亮拍了一張照片,它有時距我們那么近把手伸到江水中就可以摸到,有時又距我們那么遠一直追一直追一直在前方。手機像素不好,只能捕捉到一個圓點和一抷曲線,畫面就定格在剛出棒的棒球的一瞬。我把照片分享給了H,同那浩浩湯湯的江水一起。
雖已入秋,雜草叢中的蚊蟲還有一些,自是無法久待,我便又折回到石凳上靜靜的坐在。右側(cè)的庵堂屋檐下的風(fēng)鈴被風(fēng)吹得叮叮當當,我摘下耳機聆聽它自然的梵音。周杰倫在歌里唱到“青苔入鏡,檐下風(fēng)鈴,搖晃曾經(jīng),回憶是一行行無從剪接的風(fēng)景,愛始終年輕”青春的風(fēng)鈴搖弋,已過了萬水過了千山。
順著風(fēng)鈴的清脆的聲響,想起2013年的中秋,也是和朋友在皓月當空的夜晚在江邊款款而坐三個小時,而今一個在渭南一個在蘇州,只有我一直在原地看著當年的明月,還一如當年的明亮澄澈。天南海北的人終將回到天南海北,屬于我的一輪明月它還在我頭頂?shù)纳戏?,沒有近一點也沒有遠一點。
晚風(fēng)一直吹,手臂有點涼,H提醒我早點回去。當我起身離開的時候,月亮已經(jīng)從江面升到了半空,江面上的倒影也從一道弧線暈開成一片,一點,一線,一面能勾勒出多少畫面,又能譜出多少悲歡離合。把一包顆粒藥投入一杯水中,入杯前是一個點,入杯后慢慢的化開,用勺子輕輕的攪拌,它就充盈了一整杯水,喝下一口是苦也是甜。月亮就這樣充盈了整個江面,它高高地俯瞰自己的姿容,因為過了今夜就要由盈轉(zhuǎn)缺。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小區(qū)的十樓是看不見月光的,今夜就讓我手捧月光,進入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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