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風(fēng)吹的很冷。車輛飛馳而過，揚起塵土，夾雜著些許落葉在風(fēng)里翩翩起舞。樹是光禿禿的了，幾只樹叉在風(fēng)里搖搖晃晃。十字路口，車輛交錯，但不見人的面目。一中年男人，清瘦的模樣站在車邊，車門是開的，他舉著電話，在風(fēng)里沉默，最后只說了一，她，終究還是讓我很失望。然后，長長地嘆了口氣，猛吸了一口煙，扔了煙蒂，狠狠地踩了一圈，重重地關(guān)上車門，疾馳而過。路邊賣蘋果的老奶奶，收拾了家當(dāng)已經(jīng)走了！

是發(fā)生了一件事情，在他，她，還有賣蘋果的老奶奶之間。也許，還有一個ta. 在電話那邊。

男人本是平穩(wěn)地開著車，載著妻子，走那條熟悉的路，要回家。車里放著音樂，輕輕地，緩緩地，他們誰都沒說話。男人突然急剎車，走下車，后退了幾步，是一位老奶奶，裹著厚厚的圍巾，只把眼睛露出來，看著經(jīng)過的每一輛車，很明顯，這個男人是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還差幾步，她突然起身，扶了下身邊的那一滿袋的蘋果，口封得緊！

“要買蘋果呀！給你便宜些！最后一袋兒了！”老奶奶笑瞇瞇地說道，順手掀了掀堵在嘴邊的圍巾，臉露在風(fēng)里。

“嗯！”男人點頭示意。“什么蘋果呀？”順便問道。

“紅富士！很甜的！”說著，已經(jīng)解開了繩，掏出了一個蘋果，用衣角擦了擦，遞到了男人手中?！澳銍L嘗，不干不凈，吃了沒??！”她笑著說這些話。(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男人接過來，又放回口袋，系好繩。拿出錢夾?！拔叶家税桑烙嬤@些也就一百來斤吧！”

“整一百斤，本來一斤一塊錢，你一下要這么多，那我就給你便宜，九毛錢怎么樣”老奶奶緊接著男人的話說著。男人張嘴欲說，又沒再說啥。

“好吧！”他說到。

“等等！慢著”一個女人的聲音，又尖又細。從車上下來一女人，瞪著高跟鞋，戴著手套，把手放蘋果上。

“你這老太太，我們買這么多，你就不能再少點兒？你是不是看著我的先生好欺負呀，就胡亂報價！你看吧，六毛錢一斤賣不賣吧！”女人聲音很大。

“能不能再少加點啊，我這老遠處運來也不容易啊，你看能不能加一點點？七毛行不行呀？”老奶奶聲音突然放的低了，把圍巾又拉上來，擋著嘴，在風(fēng)里打冷戰(zhàn)。

男人站在一邊，沒有再說一句話，只點了一只煙，在風(fēng)里。

“嗯，，那好吧。七毛錢也是便宜了你老太婆吧！”女人思考了一小會，笑著說了這幾個字。

老奶奶勉強一笑，點了頭。不住地說自己的果子很甜的，說一斤七毛，一百斤就是，七十塊錢。女人拿出一張一百錢幣，老人一層一層解開一兩個扣子，最后不知從哪里拉出來一個小手絹，包著一疊東西，打開來，原來是錢，有兩張一百的，兩張十塊錢的，其他地都是些一塊五毛的，從里面抽了半天，最后抽出來兩張十元的，十張一元的，又樹了下，遞給了女人，示意讓女人再數(shù)下，女人又脫掉手套，認真數(shù)了半天，塞進了錢包。老奶奶推著手推車走了，腳步輕快！

“為什么非要這樣？就那一百塊都給她不行嘛？老人說九毛錢，我已經(jīng)覺得沒那個必要，但是她開口了，我覺得已經(jīng)談成，你突然跑出來嚷，你覺得有意思么？為什么總要這樣？為什么就不能有一丁點的同情心？為什么要一遍一遍地這樣？這個蘋果，你自己想辦法帶回去吧！我絕對不會吃一個！我吃不下去！”男人在風(fēng)中向女人甩出這句話！

“那你怎么不說？我又不知道。再說了，我就知道你會人給忽悠了的?！迸说靡獾卣f到。

“好了好了，我已經(jīng)不想再說一個字了?！蹦腥瞬荒蜔┑卣f道。

女人終于忍不住，沖進車里，拽起大衣圍巾，

“哼！我自己回去就回去！你就是一個讓人欺負的主兒！”招手叫了出租車，放了那一大袋蘋果，在后備箱里，揚塵而去。

男人站在風(fēng)里，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很快接通。

“她為什么永遠都那樣呢？她，為什么眼里總是錢，只是錢呢？她，總是讓人很失望。我一直以為她會變，只是多少年過去了，她，一點沒變，還是這個樣子。我，真的失望了，我，累了。我后悔了，后悔方面聽了父母的話娶她做妻子，我，真的?！彼?，突然沉默了許久。

掛了電話，他的腦海里全都是她一身戾氣的模樣。

有一次，他們一起去了青海，在一個村子，碰上幾個孩子，渾身臟兮兮的，他順手將手里的面包，還有包里的巧克力，都拿出來分給了幾個孩子。孩子們拿到那些新奇的食物，高興的蹦得那么高。其中最大的孩子將手里的一顆小珠子給了他，說這是他唯一的玩具了，他伸手接著。只是女人，還是女人，從車上沖下來，一聲抱怨，說和這群臟兮兮的孩子有啥糾纏的么，隨便給些零錢打發(fā)了就是么？還有什么珠子，那么臟，快扔了吧！說著手揮過去便打掉了男人手中的珠子，男人沒說一個字，低頭撿起來，吹了吹，放入口袋，轉(zhuǎn)身走了。

還有一次，她，她竟然偷偷把捐給一個貧困兒童的錢給抽了幾張，本來正好夠那孩子一學(xué)期的生個費，結(jié)果最后只剩了1500塊錢，這件事，他是到最后才知道的。

他，真的是累了。他在風(fēng)里，想著過去的種種，緊緊地閉起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想起正在上小學(xué)六年級的女兒，那么可愛，那么聰明伶俐，而且總會在他和女人面前跳舞，很好看。

想到這，男人又點了支煙，在風(fēng)里佇立了許久！

他又想起女兒最喜歡吃蘋果了。他想象女兒吃蘋果的可愛模樣。他在想，如果女兒有一天突然問，爸爸，為什么這些蘋果有的酸，很酸，而有的又是甜的，很甜。他要怎么回答。他也許會說，那天，風(fēng)吹的很急，有一部分暴露在風(fēng)里，他很冷，而有一部分，在中間，一直在中間，想來也應(yīng)該是風(fēng)無論如何也吹不到的，應(yīng)該是暖的！女兒會說，是哪一天呀，爸爸，是哪一天。爸爸說，我已經(jīng)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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