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忌的兩面性并不矛盾
《解放日報》最近登載了宋志堅的雜文《兩面鄒忌》,對歷史人物鄒忌的兩面性頗為費解。鄒忌勸齊王納諫時“真誠,睿智,十分陽光”,為時人與后人所稱道。但鄒忌設(shè)計陷害田忌,置無辜的田忌于死地,又是“狹隘、下作,非常陰暗”。作者又舉出李斯的例子:秦王全面驅(qū)逐外國人,李斯也在被逐之列,于是李斯寫了流傳千古的《諫逐客書》,其立論之正,論據(jù)之充分,語言之酣暢,情感之真摯,深深打動了秦王,居然使秦王立馬廢除了逐客令。李斯當上相國后,李斯的同學、法家思想家韓非來秦,秦王對韓非十分器重,這時李斯的行徑跟鄒忌一樣:設(shè)計陷害韓非,使韓非屈死。
于是作者發(fā)出這樣的感概:人性之善惡,并存于一體,善惡博弈,此起彼落。這種博弈也叫“內(nèi)心掙扎”。人性之善“起”時就有善行;人性之惡“起”時就有惡行。這種善與惡的博弈,也可以體現(xiàn)為事業(yè)心與名利心的較量,哪一種“心”占上風,就會有與哪一種“心”相應(yīng)的行為出現(xiàn)。這種兩面現(xiàn)象,人們通常以“人會發(fā)展變化”去詮釋,其實,也不妨從“人性”的層面去剖析?!@段解釋似是而非,隔靴搔癢,沒有擊中要害。
其實這不是人性善惡并存、何者占上風所致。鄒忌的兩種行為,表面看非常矛盾,不像是一人所為,但實際上并不矛盾:鄒忌是個聰明人,否則不會當上相國。勸齊王納諫,創(chuàng)造一個開明興旺的齊國,是相國的責任,符合鄒忌的個人利益。而田忌有當相國的可能,這就與相國鄒忌的個人利益發(fā)生嚴重沖突。鄒忌設(shè)計陷害田忌,置他于死地,同樣表現(xiàn)出鄒忌卓越的能力,與勸齊王納諫時的聰明級別沒有區(qū)別;在捍衛(wèi)鄒忌的個人利益這點上也沒有差異。李斯也是如此:《諫逐客書》完全符合他的個人利益,寫得越是振振有詞、酣暢淋漓,越能達到個人目的;但韓非卻極有可能取他的相國地位而代之,這自然有悖于李斯的個人利益,這時的李斯根本不會有“善惡博弈”就心安理得地置韓非于死地了。因此,表面上看起來一個“陽光”一個“陰暗“的兩件事,其實質(zhì)是一個:個人利益至上,采取的手段適用“陽光型”那就陽光一把吧,如果只能采用“陰暗型”才能成事,也會毫不猶豫地陰暗陰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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