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入夢——我讀《幽夢影》(十一)
賞花宜對佳人;醉月宜對韻人;映雪宜對高人
【韻人】雅人。
【心得】
今夜,你會不會來?
據(jù)說,夏目漱石教英文時,給學(xué)生出了一道題:年輕的男女主在月下散步,男主角情不自禁地對女主角說I love you,這句英文該怎么翻?看到有學(xué)生翻成“我愛你”,他搖搖頭,說是“今夜的月色真美”,學(xué)生茫然不解。在夏目漱石看來,月色皎潔如鏡,斯人在側(cè),“you”是那個如月般令人愛慕的女子,“今夜月色真美”是優(yōu)雅的隱喻,那種意境與格調(diào)絕不是“我愛你”能夠表達(dá)的。景不是一種孤立的存在,此人、此景、此情、此境才傳達(dá)出這般美妙且絕無僅有的情愛。
這是物事本身之外的意義,物事里有人的寄托?!百€書消得潑茶香,當(dāng)時只道是尋?!?,這里引用李清照與其夫趙明誠賭書飲茶的典故,來喻自己與盧氏的美滿生活。而在盧氏亡故以后,納蘭才明白當(dāng)日所有的尋常都不尋常,茶水有溫,茶香還在,斯人遠(yuǎn)逝,憂傷滿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佳人、韻人、高人都是唯一的那個人,物我兩相對,不能忘。
玄宗愛牡丹,也愛楊玉環(huán),“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玄宗愛戀的到底是牡丹的盛開,還是妃子的美艷,抑或是相得益彰的國色天香?而在楊玉環(huán)死后,“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以往令人歡愉的月色和鈴聲全成了傷心的引子,調(diào)起無數(shù)的愁苦與孤寂。
姜夔感嘆自己像何遜一樣變老,回首往事不勝悲切,“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 天氣清寒,月色清美,梅花清香,何況梅邊還有一位玉人,所以內(nèi)心幸福而熱烈,而今只有“香冷入瑤席”。“而今”與“舊時”相對,盡顯對戀人的懷念,對逝去歲月的追憶。
王徽之雪夜泛舟訪友,他想起的是當(dāng)世名賢戴安道,更是沒有什么道理好說;卻又“造門不前而返”,所謂“乘興而去,乘興而歸”,或許,要的就是這份飄逸。王徽之任誕,戴安道淡泊,雪夜清興之事必得這樣的名士才能實現(xiàn)。而如雪晶瑩的薛寶釵雖然命中注定有金玉良緣,但寶玉“只念世外仙姝寂寞林”,寶釵最后“金簪雪里埋”,孤寂而冷清。
所以,賞花、醉月、映雪的情趣終究不是單調(diào)的,花溢暗香、月灑清輝、雪飄如絮,一定要有那樣的一個人在,那是每一個“我”的心中唯一的“你”。
今晚,花待賞、月待邀、雪待聽,而你,會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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