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秋梨

史忠和

大年初五，一個人在家里品讀奧修的《靜心》，在書香的合奏中，體驗著幸福之旅，走入了神奇的異域他鄉(xiāng)。身邊泡著一壺茶，茶香裊裊，滿室清香。沒有嘈雜的話語，心也在這寧靜中徜徉。屋子燒得很熱，身上有些汗津津的，拿起一個緩透了的凍秋梨，咬了一口，頓覺清涼至極。

凍秋梨，是我的深愛，小時候就特別喜歡，幾十年過去了，歲月的更替，世事的變遷，很多舊時的故事，太多陳年的往事都早已在我的頭腦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太多過去喜歡吃的食物，今天早就不再新鮮了，而依舊未改的就是對凍秋梨的眷戀。

凍秋梨并不常見，只有到了冬季才上市，而在我小時候，也只有過年才能看到凍秋梨的模樣。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家里很窮，平日里一日三餐除了是玉米面窩窩頭，就是玉米粥，菜是絲毫沒有一點油腥的。夏季里，院子里的蔬菜、瓜果倒是很多，可哪一家都舍不得吃，都要拿到遠在幾十里的縣城去賣，換得幾個小小的銅板作為積蓄之用。只有到過年的時候，我們才能吃到一點點的葷腥。可每到這時候，因為我們突然間暴吃一頓，其結果就是吃“漾食”了，腸胃難受不說，還不停地打著嗝，嗓子里喘出的都是難聞的臭雞蛋黃味。什么也吃不下了，這時候就只有凍秋梨可以緩解。每年過年，我家總是要買幾斤凍秋梨，母親把它放在倉房里繼續(xù)凍著。除夕之夜，母親就到我家的倉房取出一小點凍秋梨，放在水盆里緩，不大一會兒，凍秋梨的外邊就結一層亮晶晶冰殼，梨與梨之間結結實實的凍在一塊兒。凍秋梨實在是太少了，我們不經(jīng)母親允許，說也不敢以身試吃，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它一點點的化凍，大約一兩個小時之后，終于化開了。母親才一個個的分給我們吃，手捧著冰涼的凍秋梨，我們舍不得大口大口地吃，而是一小口一小口輕輕地咬、細細地品、慢慢地咽，軟軟的，酸中帶甜，清涼爽口，太好吃了。那滋味至今還令難以忘懷。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也有份，但是我沒看到他們吃過一口，他們總是說，太酸了，不好吃，在爺爺身邊，我總能看到父親給他在大河里刨來的塊冰或者是用碗凍成的冰，他們嘎吱嘎吱的一塊一塊的嚼著，似乎是種享受，我一次也沒有嘗試過。

因為我小，自然我就多得到幾個凍梨，白嫩、甘甜的梨肉，伴著那份清涼，凍得我上下牙直打架，冷的我心里直哆嗦。而這份冷到心窩的感覺，讓我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甜蜜和愜意。(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梨是不能一頓吃了的，還要等到正月十五，半個月太久了，擋不住的美味誘惑，我便趁父母不注意，悄悄溜進倉房，“偷”吃凍秋梨。從沒有做過賊，心虛，心里像揣個兔子，嘣嘣直蹦，不敢在上面拿，怕被母親發(fā)現(xiàn)，就偷偷地在下面掏幾個，然后再將拿走梨的地方放幾個小石塊。

梨吃了，可是笨拙的辦法怎么會糊弄了明察秋毫的母親，于是，就少不了挨了一頓打……說實話，當時那種心情，是我無法用現(xiàn)在的心情來詮釋的，家里太窮了，太窮了。

到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家里富裕了，凍秋梨變成了我家冬日里的?？?，每年我都要買上幾十斤。每年我都會想起童年時的記憶，想起童年時吃凍梨和偷凍梨的場景。

時光匆匆，一晃兒幾十個春秋過去了。如今，別說過年，就是平時各式各樣的水果應有盡有，凍梨，孩子們是不屑于顧的，而我依舊要在冬日里買上很多凍起來，時時的緩上一盆，我總是一邊敲碎一個個冰窩，一邊拎出一個個軟綿綿的梨，慢慢的、細細的品嘗。在我的品嘗中尋回逝去的歲月，尋回那個年代凍梨的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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