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jié) 兄弟連心

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亞斯基)

大哥竟然是又睡著了的，不過這次，是趴在擺成一排的伏榻上。邊上的火盆，正燒得旺，熱風(fēng)被一陣一陣地，吹向大哥的身上。

濟(jì)雨不覺一下就笑了起來，好厲害的大哥，不但一點都不怕，還這么會享福，要是我在這里，怕是怎么樣也睡不著的。

濟(jì)雨一邊在火盆邊放下扣籃，一邊蹲下去拍大哥的背。只是不想這樣一來，大哥就一下子慘叫了起來，“呀！呀！呀！”地叫個不停。

這樣一搞，就又把濟(jì)雨嚇了一大跳：“大哥，你么的了？是老爹爹叫我來給你送飯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大哥的樣子，讓濟(jì)雨又怕又好笑，一邊齜牙咧嘴地喊疼，一邊又?jǐn)D眉弄眼地笑，還要哆嗦著，讓濟(jì)雨不要再挨他，他快疼死了。

濟(jì)雨一好奇：“你哪兒疼？”

“背心！”

“真的用鞭子打了的？”

“那還有假？都快疼死我了！”

濟(jì)雨覺得好笑，可又笑不出來，就又問大哥：“二哥呢？”

大哥仿佛是被點了穴位一樣，只有頸子能動，扭頭使著眼色告訴濟(jì)雨，二哥在南邊角落的小黑屋里。

濟(jì)雨一急，就要起身去，大哥卻是一下伸手，拉住他的小手兒：“先把我扶起來著！”

濟(jì)雨便伸手去拉大哥的手，不想，大哥卻叫得更厲害了，濟(jì)雨就又趕緊松了勁。

大哥似乎是在開動腦筋了：“小五兒，你先蹲在地上，把背心朝著我！”

濟(jì)雨立馬照做，才又感覺到大哥的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開始用力，然后，一下子把濟(jì)雨壓得坐在了地上。聽著大哥嘶著舌頭大口出氣，才又是另一只手，搭上了這邊的肩膀。

濟(jì)雨好奇地問：“都打哪兒了？”

“背心，脫了絮襖打的，都快打死了的！”

濟(jì)雨好怕，卻又好想笑，又想起剛才老爹爹囑托自己來送飯的那會兒，就又覺得復(fù)雜。

正這樣想著，大哥就拍了一下濟(jì)雨的小肩膀：“好了！”

濟(jì)雨一轉(zhuǎn)過身來，大哥竟又笑了起來：“都是你的二哥害的，也怪我，我早就想到了，我是跑不脫一餐好打，他個沒用的，沒跑成，白打了！”

濟(jì)雨不懂大哥表達(dá)的意思，就又急忙跑向了角落里的小黑房，去看他的二哥。

黑房的門很小，只能看見一塊黑藍(lán)的小窗戶，嵌在墻頂上。濟(jì)雨什么也看不見，但又能清晰地分辨出兩只晶亮的眼睛，在朝著自己看，一下就嚇著了。

濟(jì)雨怯怯地叫了聲：“二哥！”

里頭沒有答應(yīng)，卻是有一陣輕微的響動，立馬就傳來一陣鐵鏈的晃動聲。

濟(jì)雨就更怕了，不敢往門框跨過去，卻是大哥在后邊喊他了：“濟(jì)雨，濟(jì)雨，來來來，我們把火盆給二哥移過去?！?/p>

濟(jì)雨慌不迭地，跑回到大哥身邊，大哥似乎是又好了起來，雙手撐著伏榻半蹲起來了，但背還是挺得直直的。

濟(jì)雨不知道怎么搞才好，站在那里手足無措。大哥就下令了：“搭個凳，把香案上的蠟燭抽一根下來，拿到二哥的門邊去站著！”

濟(jì)雨不敢動，因為那些東西，在平時就是不能碰的，老祖宗要是曉得了，鐵定是要吃鞭子的。這讓濟(jì)雨好為難啊，可是大哥的語氣很堅定，濟(jì)雨不敢不聽，慌忙搬了條凳，顫抖著小手兒，去拔蠟燭，心里一遍遍大叫：“不怪我，不怪我，是大哥要我搞的！”

一橫心，就拔出了蠟燭來，再從凳子上下來，籠著火苗快步走到小門旁，借著燭光，方能看清二哥的嚇人樣子。

他就是那樣地蜷縮在墻角，雙腿上纏滿了布條，鞋子也扔在一邊，像個什么也說不上來，但那腿那腳，叫人一看見就想笑。可一會著他的眼神，卻又不敢笑?？墒且换仡^，卻還是笑出了聲來，因為大哥的樣子，真是太笑人了，只見他平端著火盆，挺直了身子，蹲在地上，像只螃蟹似的，在橫著走路，還要時時瞇著眼睛、側(cè)過臉去，避開煙火的炙烤。

大哥那半蹲著、挪著小步子移動的痛苦樣子，讓人看著就想笑。

濟(jì)雨趕緊把蠟燭舉高照亮，又退到一邊，讓火盆過去。小黑房里剛才的陰冷森然氣氛，似乎就是因為火盆的進(jìn)入，一掃而光。

濟(jì)雨跟著大哥的后邊，跳進(jìn)了黑房，才又發(fā)現(xiàn)二哥正冷得發(fā)抖，不覺又有些難為情，心里又有一些責(zé)怪起老爹爹的狠心來，但這種想法一下就閃過去了。

小黑間里因為有了光，竟一下就暖和起來了。

大哥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命濟(jì)雨把蠟燭給他，他一使勁，就把蠟燭底下的小棍子，插在地縫里，就又命濟(jì)雨，去搬伏榻上的草墊子進(jìn)來。

濟(jì)雨就開始忙不停了，就著香案上剩下的另一支蠟燭的光線，把香案前搞得一片雜亂。奇怪的是，心里竟有說不上來的興奮感，就好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大哥把火盆移到二哥的角落里，又齜著嘴地往二哥的屁股下邊塞草墊子。

等到這一系列的調(diào)整完成，濟(jì)雨竟又覺得，這個小黑間里都變得好舒服了，但每次一瞥見二哥腰上的鐵鏈子，心上就要緊張一遍。

大哥依次在火盆邊上擺上飯食，拿起筷子來就要吃得津津有味，并且是還要一邊吃，一遍猜今天的菜，是那個嬸娘做的，一下又一下，都要把濟(jì)雨給逗得笑出聲來了。可二哥的表情，依然很嚇人，但他終于還是對著火盆在搓手了。

大哥就開口了：“昨天你們都跑到哪兒了？”

“我也不清楚，但就是到了一條好大的河邊。”

“你們往哪個方向跑的？”

“達(dá)城街。”

“哦，那就該是到株林了。好家伙，有三四十里路呢！”

濟(jì)雨很好奇，株林是哪里？聽起來很遠(yuǎn)的樣子。

大哥吞了一口飯菜，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苕貨，你們怎么不騎馬跑呢？”大哥說完，又嘶嘶叫疼。

濟(jì)雨覺得大哥真是好笑，可大哥又好有主見的樣子，這讓濟(jì)雨很佩服，就挨緊了大哥，不敢看二哥。

“哪個想得到，他們會這么快就趕上來了！”

“沒事，沒事，等兩天，我?guī)湍闳フ宜！?/p>

濟(jì)雨嚇了一大跳，但又覺得大哥好勇敢，反到是二哥一聽這話，眼睛一亮，卻又一瞬間委頓了下去，眼看著淚水就掉了下來：“她叫我莫去找她啊，不然她就是死路一條。”

大哥一仰頭，就把濟(jì)雨嚇了一跳，那氣勢，就像是要把屋頂也給掀翻了一樣：“這又是憑么事？你去找她，關(guān)那么事？”

二哥哭得更厲害了：“我也不曉得，但她就是這么說的?！?/p>

濟(jì)雨覺得好難理解，大哥正挺直了脖子的樣子，讓濟(jì)雨好害怕，可二哥又只顧著哭。

過了好半晌，大哥才又說話了：“老二莫著急，走也走不遠(yuǎn)，他們總要歇腳的，我們一動身就連夜跑，順路問，總會有人看見的！”

二哥嗚咽：“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我就是不明白，她不要我去找她，是什么意思?！?/p>

大哥忿然：“管那么多做么事？見了面自然就能說清楚，先莫哭，吃點，鏈子一打開，我們就動身！”

二哥目光閃爍，舉棋不定，像是信不過大哥的樣子：“哥，要是找不到，么搞法？”

大哥一揮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總要停下來玩雜技的，只要我們不停，他們就跑不遠(yuǎn)?！?/p>

二哥將信將疑，大哥將碗筷往二哥手里一塞：“吃，先吃了著！”

二哥吧嗒著眼淚，開始吃飯，濟(jì)雨覺得自己好愛大哥，總是有辦法；可又覺得好怕怕的，雖然大哥總是有辦法，但也總是在這里跪著，今天還被打得這么狠，但卻又是二哥被鎖了鐵鏈子。

濟(jì)雨想不明白，看著二哥的樣子，就覺得難受，他好像都不會笑了，雖然他平時也笑得很少，但笑起來的樣子，總讓濟(jì)雨好喜歡。

還沒等到二哥把飯吃完，濟(jì)雨就被一聲大喊嚇得驚醒了過來，因為父親在外頭喊他了，讓他收拾了碗筷，回去困醒。濟(jì)雨扯著嗓門，高聲回答二哥還在吃，只聽見父親“嗯”了一聲，就走了。

濟(jì)雨對著火盆里的火苗，抓著小腦袋在想，要是自己，也能幫一下二哥，該是多好啊，可又想到二媽幾次哭著的樣子，就又擔(dān)心起媽媽來，想起媽媽說的讓自己不要學(xué)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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