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無痕
“臭小子,看你還敢不敢偷東西了!”長安街上,一伙人圍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罵道。說完,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就在眾人打的正高興時,突然皆感覺背后一股涼意襲來。
未等眾人回頭,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柄周身泛著紅光的長劍圍繞著眾人便旋轉起來,而后“?!钡囊宦?,牢牢的釘在了孩子的旁邊。
“你們再打他一下試試看?一群不知羞恥之人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即是鼠輩也不過如此吧?!币坏廊缣旎[般的聲音,悄然不覺的回蕩在眾人耳邊。聲雖繞梁,眾人聽的卻是一陣頭皮發(fā)麻。
語畢,一位身著紅色流仙琚的女子緩緩飄至眾人面前。再看此女子:翩若驚鴻,纖骨冰肌,粉面朱唇,腰如約素,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如流風之回雪。
就在眾人驚為天人時,她已緩緩走近?!霸俨簧㈤_,如同此桌!”說完,玉指一點,插在地下的長劍順勢而起,接著“轟”的一聲,旁邊的桌子應聲而開。
見此幕,眾人皆作鳥獸狀紛紛而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只剩下仙子一般的女子和躺在地上的孩子。女子看了看他,嘴角輕輕往上一揚,而后便彎下腰去扶起了孩子。
至此,孩子懷里仍緊緊抱著一個已經(jīng)布滿灰塵的包子?!八麄兙褪且驗檫@個而打的你?”孩子弱弱的點點頭,眼中卻閃過一絲堅毅。
“那你叫什么?你的親友呢?”
孩子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你我既相遇,便是造化,也罷,我叫東方落雪,是藏劍山莊的弟子,你可愿做我徒弟?”東方落雪憐愛的拍了拍孩子身上的塵土輕聲問道。
雖說這孩子只有十二歲,可卻聰明乖巧的緊,東方落雪剛說完,他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一葉落而天下寒,欲問劍上藏劍山”,雖說藏劍山莊的歷史并不久遠,傳到現(xiàn)任莊主葉英也只是第二代而已,而東方落雪則是第三代弟子,雖年芳二十,其天賦和修為卻在同輩弟子中少有敵手!藏劍山莊之名在中原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其中緣由多為藏劍山莊所設立之名劍大會。名劍大會十年一次,每次都會擇當時武功最強之士贈予藏劍山莊十年來精心打造的寶劍,此劍不但鋒利絕世,且打造之法獨特,普天之下絕無相同之劍,第一次名劍大會以來,能夠持有藏劍山莊十年一鑄之劍,在江湖上已然成為身份與榮耀的象征。
“既然你不知自己姓名,那便隨我姓吧,我叫落雪,所謂落雪無痕,你就叫無痕吧,怎么樣?”東方落雪笑著問道。
孩子仍是無話,只輕輕點頭。
一間茶館內,東方落雪端著一盞清茶對著跪在地上的東方無痕說道:“俯首作輯謝師恩,吶,我喝了你的茶,就是你師父了。江湖險惡,咱們師徒一心,同去同歸。 ”
東方無痕堅定的看著東方落雪道了句:“嗯!”
東方落雪聽后滿意的點點頭,而后站起來道:“我先去給你買包包和糖葫蘆,你等著我!”
只是未等她邁出一步,便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一只小手緊緊的拽著不肯撒手。
東方落雪微微一笑,“怎么了?一個人害怕?”
“才沒有……”東方無痕別過頭去。
東方落雪眼睛轉了轉,然后故意正色說道:“那…你為何拽著我的衣角?”
“我……”
“不怕,師父跟著你!”東方落雪摸了摸他的頭,眼中盡是憐愛。
原以為只是一句玩笑話,可東方落雪卻一直踐行著,不離不棄……
四年后,一處山谷中,一少年和女子持劍對立,不是別人,此二人正是東方落雪和東方無痕!而如今的東方無痕已長成了俊朗少年的模樣。
“都跟你說了,重劍無鋒,大巧不工;輕劍游龍,翩然千里。藏劍武學深諳劍之極意,藏劍弟子身配輕重二劍,運使如意,要能快速切換不同運劍心法。大巧似拙,舉輕若重,令敵手迷惑于藏劍山莊的深奧劍法之中而無以應對。劍有鋒而形不露,以心為劍,是為藏劍。你再看看你,問水訣運用的一點也不熟練,這樣下去,將來怎么名揚天下?怎么做‘無痕大俠’?”東方落雪柳眉微蹙看著對面的東方無痕訓道。
東方無痕沒有說話,只是撿起掉在地上的無雙輕劍再次指向東方落雪。
“再來!”
瞬時,二人拔地而起,劍光交錯,偶爾席卷起一片片火紅的楓葉。
院內,冬初,小雪紛紛而下,東方落雪撐著紙傘獨立其中。伸出手,片片雪花落于指尖,近看,晶瑩剔透,轉瞬即融。東方落雪微微一笑,“美好的東西總是那么短暫啊?!?/p>
而后便朝屋內喊道:“徒弟,把柜子里為師春天摘的桃花拿出來。”
不一會,東方無痕提著壇子緩緩走了出來?!皫煾福忝磕甓紩勌一ň茊??”
東方落雪走過去,接過壇子,輕輕拂去他肩上的雪花,“嗯,淬過初雪的桃花酒喝起來才甘甜,等你將來名揚天下了,可別忘了回來陪為師小酌幾杯啊?!?/p>
“放心吧師父,徒兒一定經(jīng)常回來陪師父喝酒的?!睎|方無痕不經(jīng)意的說道。東方落雪不禁莞爾。
入夜,大雪依舊,桃樹下,東方落雪輕輕拭去樹枝上的積雪。
“師父,唱首曲子給我聽吧,你好久都沒唱過給我聽了?!睎|方無痕在身后突然說道。
東方落雪聽后不由得頓了頓,而后轉過身笑著說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聽曲子了?”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聽了?!睎|方無痕扭過頭。
“好好好,為師唱給你聽?!?/p>
“昔載楊柳,依依漢南。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落雪淺唱,余音繞梁,東方無痕喃喃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歲月無情,時光荏苒,轉眼,是春。窗前,東方落雪為東方無痕的劍穗上纏著新流蘇,“你不是嚷著要出師嘛,等過幾日,你替為師去揚州一趟,剿殺一窩盜賊,就當是歷練吧?!?/p>
東方無痕看著窗外,點頭示意。
“還記得當初救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鬼頭呢,一轉眼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東方落雪看著旁邊已是翩翩少年的東方無痕感嘆道。
三月?lián)P州城,桃花鋪滿路。街上,東方無痕策馬輕踏。春夜的揚州城雖無寒冬臘月那般刺骨的冷,卻有早春回潮特有的寒?!翱凸?,真對不起,由于最近盜匪猖獗,我們要提前打烊了。”此時,偌大的客棧內,只有東方無痕一人。
東方無痕用行動證明了店小二的話沒有對他起到絲毫的作用。而就在店小二犯難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店小二嚇得連忙跑去插緊了門閂,再回頭看東方無痕時,卻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桌上的一錠銀子和打開的窗口。
月黑風高,涼意微襲,客棧外的街上,東方無痕負手而立,對面卻赫然站立著十幾個手提單刀的蒙面人?!俺粜∽?,不想活了?敢擋住我們的去路!”
“的確是不想活了,不過不想活的人卻是你們?!睎|方無痕不經(jīng)意道。
“你找死!”話音剛落,十幾人便齊齊朝著東方無痕砍去。見眾人沖來,東方無痕當下也不再大意,運起問水訣舉劍迎了上去。重劍配合著輕劍,只幾個交錯,那十幾人便敗下陣來。
“你該好好瞧瞧,我身上除了金銀玉石,還有這山居劍意!”東方無痕手持重劍指著帶頭的蒙面人冷冷說道。
“大俠饒命啊,我們也只是為了討個生計,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今后我們一定棄惡從善!”帶頭人“噗通”一下跪在了東方無痕面前。
就在東方無痕斟酌著要不要放過他們時,突然,那個跪在地上的蒙面人從腳踝處抽出一柄匕首向東方無痕刺了過去!
還未等東方無痕反應過來,就聽“啊”的一聲,蒙面人拿匕首的手就被一柄長劍釘在了地上。隨后,一道靚影便出現(xiàn)在眾人身邊,幾個起落,那些蒙面便全部倒地。
“師父。。。。。?!睎|方無痕低著頭不去看東方落雪。
東方落雪緩緩拔出插在地上的劍,“大丈夫當斷則斷,你還是有所欠缺啊?!?/p>
自知理虧的東方無痕低頭不語。
翌日,揚州街頭,東方落雪和東方無痕策馬同游。
“師父,你在這等等我,我去買點東西?!睎|方無痕躍然下馬。
東方落雪沒有說話,只是也跟著翻身下馬,“都跟你說了別跟著我了,你怎么還跟著!”許是昨晚的失策讓他心情不好,東方無痕回首蹙眉。
東方落雪:“……”
東方無痕見她不說話,又說道:“干嘛不說話?”
東方落雪微笑著說道:“你不是嫌我吵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東方無痕轉過頭去。
院前的河邊,看著的潺潺流水,東方落雪隨手折了支柳條把玩著,“喂,你一直在這,都沒去過別處,是不是在等著誰?”東方無痕問道。
東方落雪先是一愣,而后輕聲道:“我誰也沒等,誰也不會來?!?/p>
“你一個人這么久,就沒想過去別的地方看看?”東方無痕看著遠方說道。
東方落雪:“我……”
東方無痕沒有說話,眼中卻閃爍著一絲疼痛。
“叮”院內,無雙重劍應聲掉在了地上。“你又輸了?!睎|方無痕手持長劍指著東方落雪道。藏劍派的每代弟子出師前,師徒二人都要插旗切磋,只有勝了,才有資格離開師門,下山闖蕩。而東方無痕也是時候該出師了。
“知道了知道了,徒弟……還是長大了啊?!睎|方落雪捂住胸口喘氣道。
東方無痕:“這下你不用一直跟在我后面,擔心我被人欺負了吧。”
“你這身新衣服不錯呀,看起來像名揚天下那么回事兒?!睎|方落雪不以為意。
“師父,你的親友呢?”東方無痕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道。
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馬鳴聲。
“這是你的小馬駒嗎?挺帥的嘛!你記得要每天刷洗,這樣它長大了毛色才會——”東方落雪指了指門外笑著說道。
東方無痕:“這些我知道?!?/p>
“額……哦,對了!我這還有些上好的馬草!”東方落雪眼睛一亮,轉身就要朝馬廄走去。
東方無痕:“不用了,我都有?!?/p>
東方落雪聽后停了下來,可淚水卻怎么也停不下來,當下也不再說話,她知道,再也留不住他了,他也知道,他該下山了。東方無痕離開的那天,正值臘月,東方落雪送至河邊,東方無痕牽馬轉身,兩人都沒有撐傘,只任雪紛紛覆上眉間。
兩人也沒有再說話,東方無痕跨馬飛躍河岸,東方落雪獨自轉身佇立。河對岸,東方無痕手提韁繩原地轉了三圈,而后飛身下馬,朝著東方落雪拜了三拜,隨后,不再看她,飛身躍馬,揚鞭而去。
河邊離東方落雪住的院落只半里多路,此時的她卻足足走了一個時辰,身上也早已被雪打濕。一段段回憶不停地涌上心頭。
路上,東方無痕不停地喝著東方落雪釀的桃花酒,一句句話語,也在在腦海中回蕩著。
“馬上就要出師了,我給你準備了新衣裳, 你試試?”
“你做的衣服太丑了,穿著這么丑的衣服我怎么名揚天下?”
東方落雪氣的直接把手中的糖葫蘆塞進了他的嘴里。
“唔……呸,都跟你說了我不吃糖葫蘆!”
窗前,東方落雪也是不停地喝著酒,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覺的趴在桌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落雪才緩緩醒來,再看窗外,春雪已融?!八?,還好么?”東方落雪喃喃道,似是囈語,又似是輕叨。只道是無關風花雪月的相思,即使說出來,又有幾人知?
“該去摘些桃花了?!睎|方落雪看著院內滿樹的桃花輕聲道。
紅顏獨憔悴,臥笑桃花間。一江繁春水,為誰又擱淺?
花開花又落,望穿多少秋。滄海難為水,故人已白頭。
轉眼,已是三年。三年里,東方落雪從未離開過山谷,甚至極少走出院落。也許是在等著誰,可終究誰也沒有來。陪伴她的自始至終只有一方桌、兩杯酒。
“三年了,也該出去走走了?!睎|方落雪拂袖喝下最后一杯酒后說道。
揚州城內,東方落雪身負無雙劍,走在街上,桃花依舊,春風如昨。“賣糖葫蘆嘞!”一陣陣叫賣聲傳至耳中,東方落雪不覺駐足,還是那個小販。
顯然小販也看到了她,只見他滿臉堆笑:“喲,女俠,買糖葫蘆嗎?”
東方落雪微微一笑:“給我來兩串吧?!?/p>
“好嘞!”
不知為何,東方落雪買了兩串,可能是習慣,也可能是想等他回來再吃。就在她回想時,耳邊又傳來了一陣刺耳的聲音“小丫頭片子,竟然敢偷我的包子!”
轉過身,一伙人正對著一個小女孩拳打腳踢。東方落雪正要拔劍時,只聽“?!钡囊宦暎槐L劍牢牢釘在了小女孩旁邊。“你們再打她一下試試看?一群不知羞恥之人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即是鼠輩也不過如此吧。”
多么熟悉的話語,東方落雪的思緒一下子被拉扯到了八年前。
“是他!”正想著,東方落雪眼前一亮,出手相助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日夜掛念的徒弟——東方無痕!
“是無痕大俠,這下小女孩有救了?!敝車礋狒[的人紛紛叫道。
“原來他已經(jīng)成了有名的大俠了,看來他已實現(xiàn)了他的抱負!”
再相遇,他已是堅毅的青年,少了一份稚氣,多了一絲堅韌,天知道這幾年他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東方落雪情不自禁的走近,“你,還好么?”
扶起小女孩的東方無痕聽后不由得愣了愣,“敢問女俠,你是在和我說話?”
東方落雪聽后嬌軀一震,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兩串糖葫蘆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要說什么,而后,任由他從自己身邊走過。才三年,他竟認不出自己了,亦或是故意不認?千萬種相遇的場景,卻萬萬沒有想到是以這種方式遇見!
回首,青年背上的無雙劍是那么的刺眼,劍穗上卻赫然寫著:落雪無痕!這是自己當年親手為他做的,如今卻已形同陌路。
揚州城內,東方落雪失魂落魄的走著,耳邊卻不斷響起人們稱贊“無痕大俠”的種種事跡來!茶余飯后、酒肆閑談??蓶|方落雪卻不由得害怕聽到“無痕大俠”這四個字來,索性倉皇回山。
其實三年之中,東方無痕已是名聲大振,在江南一帶,賞金獵人“無痕大俠”的名字家喻戶曉,那些惡賊只要聽到這個名字更是聞風喪膽。他如愿實現(xiàn)了自己的抱負,卻不知等待他的是一場危機四伏的殺局。
為了除掉東方無痕,江湖上的惡賊強盜們聯(lián)名集資,請動了襲影幫的十大殺手前來圍剿!
三月初五,小雨潤夜,潯陽江頭,東方無痕坐在一間茶館內,等待著通緝令上的冷血雙雄!“嘩嘩嘩”一陣陣腳步聲在雨水中紛紛作響。
只是幾個呼吸間,茶館便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圍?!岸颊驹谕饷孀鍪裁??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東方無痕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說道。話音剛落,只聽“嘭”的一聲,茶館的門應聲裂開。
春雷“轟轟”作響,屋內劍光四起,不時傳出陣陣慘叫。重劍出,輕劍浮,在斬殺了最后一個蒙面人后,東方無痕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茶館。就在他收劍回鞘時,怎料,背后突然站起身的蒙面人拿著鐵棒,朝著東方無痕頭上重重擊了下去。而后,雙雙倒地……
自此,東方無痕雖被人救醒,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來自何處。只聽人說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賞金獵人“無痕大俠”。
多年后,東方無痕站在屋外,身后傳來一女孩銀鈴般的聲音:“師父師父,徒弟今天有很認真的背問水訣哦,你要獎勵我什么呢?嘻嘻……”
世事難料,當年隨手救下的小女孩,如今已成了他唯一的弟子。“師父,你在想什么呀?”女孩湊上前去輕輕問道。
不知為何,東方無痕總覺得自己丟了什么,細細想來卻又什么都不記得?!白?,我們去附近的驛館,看看衙門最近有沒有什么罪犯要緝拿?!?/p>
驛館內,東方無痕仔細尋找著墻上的布告。“這位大俠,敢問尊姓大名?”一位驛館的雜役抱拳問道。
“哼,我?guī)煾甘嵌ΧΥ竺臒o痕大俠!”女孩跳出來大聲說道。
“逆徒管教無方,還望見諒,在下東方無痕。”東方無痕拱手道。
雜役一聽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驚道:“您就是東方無痕?哎喲可算是找著您了?!?/p>
東方無痕不解的看著他。
“早年前,經(jīng)常有包裹寄來本驛館,上面只有名字卻無地址,沒辦法我們只好將之存放于此,而上面的名字正是東方無痕!”雜役一邊解釋著,一邊翻出件件包裹。
東方無痕接過包裹一件件的打開,每個里面裝的都是些衣物,做工雖算不上精細,卻足以看出其認真用心。突然,從眾多包裹里,掉下了一封信箋,信紙已微微泛黃。
東方無痕疑惑的拆開信箋:徒弟,不知道我托人給你捎去的衣物你收到?jīng)]有,你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吧,為師釀了好多你愛喝的桃花酒。天氣涼了,要注意風寒。常年在外奔波要多泡泡腳,以祛疲乏。今年的桃花格外的多呢,不知道你那里能不能看到。哦,對了,為師在院前栽了幾株山楂樹,等你回來,為師給你做你愛吃的冰糖葫蘆!
——東方落雪敬上
讀完信箋,東方無痕手中的無雙劍“鐺”的一聲掉到了地上,隨后便如風般沖了出去,身后的女孩不知何故,只得撿起地上的劍快速跟了上去。
路上,東方無痕極速奔跑著,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翻涌循環(huán)。
“馬上就要出師了,我給你準備了新衣裳, 你試試?”
“你做的衣服太丑了,穿著這么丑的衣服我怎么名揚天下?”
“唔……呸,都跟你說了我不吃糖葫蘆!”
“都跟你說了別跟著我了,你怎么還跟著!”
“干嘛不說話?”
“你不是嫌我吵么?”
“俯首作輯謝師恩,吶,我喝了你的茶,就是你師父了。江湖險惡,咱們師徒一心,同去同歸。 ”
……
太多的回憶沖擊著東方無痕的腦海,悔恨、思念的淚水洶涌決堤?!皫煾?,一定要等著我,徒兒回來了?!?/p>
山谷中一位男子四下狂奔,谷中鳥獸皆被他的氣勢嚇得紛紛而逃。終于,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院落出現(xiàn)在東方無痕的眼前。東方無痕停了下來,想伸手去推門,卻又不敢。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是腐朽破敗的門窗和一層層厚厚的蜘蛛網(wǎng),院內的荒草已有一人多深?!皫煛?!”東方無痕極力嘶吼著,可是除了來自山谷的回音,什么也聽不到。
“?。。?!”東方無痕仰天長嘯。
突然,他停了下來,緩緩走到已經(jīng)枯萎的桃樹下,而后拔出重劍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挖著。當年東方落雪就是在這桃樹下深埋著桃花酒的,果然,不一會幾個酒壇就露了出來。
酒壇旁邊儼然出現(xiàn)了一個盒子,東方無痕毫不猶豫的打開了盒子,里面卻只有一張字條:徒兒,是你嗎?當你打開字條時,為師已遠去。還記得最初,你扯過為師的衣袖輕拂,想來卻凄然入骨。曾經(jīng)相伴相護,笑說“初心不負”,都怪我玲瓏心思執(zhí)念太過,以至于塵網(wǎng)自縛。前方太遼闊,我也不知道此去應去向何處,想來只可把來路當做歸途。依稀記得桃樹下,那年落雪為你唱一段樂府,信了“人不如故”,只如今,茫茫大雪之中等著誰回顧,明知無人回顧。誰能初心不負?你的無雙劍上還掛著當年的流蘇嗎?或許我應該滿足了。該慶幸至遠至疏你我還未至陌路,是時光從來殘酷。
……
山谷中,院落前,東方無痕負手而立,身后,女孩輕輕問道:“師父,你在等誰?”
東方無痕沒有回頭,而是看了看劍穗上的流蘇,“我誰也沒等,誰也不會來。”
徒弟:“你一個人,就沒想過去別的地方看看?”
東方無痕:“我……”
曾幾何時,東方無痕也曾這樣問東方落雪?!澳阋粋€人這么久,就沒想過去別的地方看看?”
藏劍山上,一位身著紅色流仙琚的女子看著遠處的青山喃喃道:“我怕我一轉身,連你,也不見了……”
女孩:“看,下雪了?!?/p>
東方落雪:“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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