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群羊

黎明，淡淡的光線穿透陰寒的薄云和空中漂浮的朵朵雪花，映照在家鄉(xiāng)高原這片貧瘠的大涼山中。透過窗口，小陳望著山的那頭，享受著寒冷、新鮮、早春氣味的空氣進(jìn)入呼吸道，內(nèi)心默默的感謝著大自然給予的饋贈。

二條看家的大黃狗，此刻又冷又餓，聽到主人開門聲，就跑了過去，扭著腰摩擦著主人，拼命的搖著尾巴。小陳摸了下大黃狗的頭，手勢指到狗窩處，兩條大黃狗未等主人發(fā)出語言命令，就快速地跑到窩邊坐好靜靜等待。小陳很是滿意，從家中拿來一些帶肉的骨頭和土豆放入狗盆時，大黃狗脊背匍匐著，咬得骨頭作響吱吱作響……雪地里歡蹦起來。

小陳再一次注視著遠(yuǎn)方，滿目虔誠，猶如教堂中才能看到如此純凈的目光，感謝上天，春，不遠(yuǎn)了！春，不遠(yuǎn)了！

對于靠天吃飯的他來講，有了這場大雪，今年的春旱不用過多擔(dān)心了。等到大雪一化，大山如海綿一般把水吸附起來，春草齊長時，羊群的春膘就指日可見了。

“牧畜三膘，就看春膘。春膘抓不上，夏天的水膘就貼不住，秋天的油膘就沒有希望了。到了秋天草黃之前，如果羊的背尾部抓不住三指厚的油膘，漫長的冬季就難度過，只有拉到鎮(zhèn)上廉價處理掉?！边@是老人一直留下的指點。(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記得小時候，在大涼山的這片大山里，總的十來戶人家，現(xiàn)在又搬走了三家?？墒?，小陳舍不得離開這里，哪怕現(xiàn)在有能力可以到鎮(zhèn)上去。

小時候，窮得叮當(dāng)響，硬著頭皮借錢買了三頭山羊，從此當(dāng)了山羊娃。如今已經(jīng)發(fā)展到近百頭，這一切都是大山給予的，哪怕大涼山在別人眼中是最顯眼的貧瘠地，似乎在這里就會把自己“融化”掉，可對于他來講，只有這片土地才是自己的“鉆石”地。

沿著彎曲的道路，小陳帶著我來到老房屋門口的木頭柱子上，二道深深的劃痕依然醒目，那是我與小陳十多歲時為了比身高，用刀刻下當(dāng)時的身高。多年未見面了，可聊起小時候一起躲貓貓、掏鳥窩、砍樹枝、蕩秋千……仿佛又回到了難得的孩子般內(nèi)心世界。

午飯后，我決定與小陳體驗一次放羊生活，羊房里的羊兒猶如行軍大隊走出來，不久，身上已披滿一層寒霜，趕著羊兒尋糧去了。

高原冬日的太陽似乎升不高，若隱若現(xiàn)，雪地表面被照成了一片白汪汪的刺眼“反光鏡”，小陳提醒我要戴上墨鏡，避免眼睛受傷，這也是我們要把羊兒趕到背陽處的原因。

每天在灌木叢中奔來跑去，近百只羊兒，如何把“迷失”方向的羊兒聚到一起，他與羊兒有著一套“語言”。

在他看來，趕羊是有訣竅的，這個訣竅就是他多年觀察羊兒耳朵的經(jīng)驗發(fā)現(xiàn)，羊兒豎起的方向就是它們要前進(jìn)的方向，這樣就可以預(yù)先知道羊兒要從哪里走了。如果與自己要求的路線一樣，就不用吆喝了，否則，他用一系列奇怪又充滿音樂旋律的叫聲、喊聲、呼聲，招呼著羊兒前進(jìn)。

一頭倔強(qiáng)的公羊怎么也不聽打招呼，他就動用了最殘酷的手段來對付它，只見他快速地彎腰，撿起路邊的小石塊，飛快的朝著那頭不聽話的羊兒旁邊拋去，明白主人發(fā)火了，聰明的羊兒收起倔強(qiáng)的脾氣了。其實，只有在羊兒實在不聽話時刻，他才會使用這樣的暴力，他告訴我，一個頻繁使用石頭對待羊兒的放羊仔，一定不知道如何趕羊，更別說養(yǎng)出肥肥的羊。

趕羊的途中，他會盡量放慢速度，照顧到小羊兒，這樣就可以讓母羊給女兒有短暫的親密時間。時間長了，它們的脾氣慢慢就會變得更加溫順、聽話了。

“如果你不控制速度，近百頭羊，當(dāng)它們開始奔跑起來時，渾身越跑越熱，各奔東西，就像瘋了一樣，那時候你在怎么吆喝都難了，所以讓它們平時就保持冷靜是太重要了。”

刺骨的空氣把時間凝固一般緩慢，可在聊天中，我們不知不覺到達(dá)了目的地，羊兒可以自由活動了。

站在山腳，望著枯敗的草叢，羊兒開始 用蹄子刨開雪尋找糧食，不免勾起了小陳內(nèi)心的痛苦，就在去年，惡劣的冬日，有一只母羊下了三只小崽，因為奶水不足，它就走了。這片大涼山上，他不過是這片山脈上的一個斑點，面對大自然的危險和挫折，只有屈服，望著飄飛的雪花，從內(nèi)心感謝著，默默祈禱雨水更充足一些吧，讓整個大涼山擁有足夠的灌木草叢來給予羊兒。

引導(dǎo)著羊兒逐步走向遠(yuǎn)方，進(jìn)入濃密的樹林里，帶刺的樹干隨時都可能把人劃傷，長久在里面，是一份相當(dāng)危險的工作。但是，擁有這樣豐富的灌木，對于羊兒來講就是“鉆石”地了。對于不聽話的羊兒，他一邊吆喝著，兩條大黃狗更是做好他的助手，替主人來回奔馳著。

一整天的生活就這樣過著，這片天地里，沒有人管著自己，該做什么，具體怎么做都是自己的選擇，別有一番當(dāng)著羊兒 “土皇帝”的享受。羊群越來越壯大，寒冷已不那么寒冷，一家人生活的向著太陽方向也越來越暖和。

飄飛的雪花融化著，這片土地“鉆石”含量上升著，擴(kuò)散的羊群朝著遠(yuǎn)方那片綠走著……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94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