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秋夜

經(jīng)過一整天的顛簸,下車的時候,天已經(jīng)全黑了,時值中秋,沒有了陽光的照耀,故鄉(xiāng)的夜顯得有些清冷,全身的單衣明顯難以抵擋時時撲面而來的涼意,我不時地打著寒戰(zhàn),于是,快速選擇了一條通往舅舅家的鄉(xiāng)間小路。
小路的兩旁,長著過人高的莊稼,由于已經(jīng)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秋糧的新香彌漫著小路的整個空間,紅紅的高粱,金燦燦的玉米,都極度夸張著,給人以飽滿的炫耀,空氣也溫熱、宜人了許多,此時,秋蟲們已經(jīng)開始了新一輪炫唱,悅耳的歌聲儼然一首時而高亢、時而舒緩的綠色樂章,悠揚的音符在廣袤的田野里不停地唱響……….
不經(jīng)意間,多情的星星已將一輪明亮的圓月捧上了半空,朗朗地照明了蜿蜒曲折的鄉(xiāng)間小路,此時,趕往舅舅家的心情已不再象開始時那么強烈和迫切,我的腳步在不由自主中減緩了驅動速度,最后,索性找了個干凈些的地方仰臥下來,點支煙,深深地吸一口,愉悅的心情隨著口中飄出的裊裊煙霧徐徐地飛向深邃的夜空。夜藍得有些出奇、也明亮得出奇,就連天幕上那些頻繁閃爍的星星,也不肯放棄這流光淌銀的夜晚,紛紛睜大眼睛爭相看個不停。離開故鄉(xiāng)已經(jīng)多年,故鄉(xiāng)美麗的月夜,已經(jīng)在我的心中悄然淡忘了許多,而此時,盡情地躺在故鄉(xiāng)的懷抱,賞著故鄉(xiāng)的明月,嗅著故鄉(xiāng)泥土的芬芳、靜聽著莊稼因為過分飽滿而噼剝炸響音韻,我的整個人、整顆心都被深深地陶醉著、迷戀著。
舅舅家住在村子的中央,三間全磚瓦房抹掉了我記憶中老宅的全部印象,院子雖然略顯窄了些,但寬敞的鐵制大門、裝修時尚的門樓,用磚砌起的整齊院墻、??吭谠鹤右唤堑霓r(nóng)用四輪小汽車以及架在屋前的電視接收器、無一不讓我感受到舅舅家的生活就象從寬敞的塑鋼門窗里放射出的燈光一樣溫馨、幸福、和諧。
表嫂是個熱情好客、爽朗質樸的農(nóng)村婦女,和她在一起,總不會讓你寂寞,話匣子一打開,她的話就象舅舅家門前的小河水涓涓不斷,“哎吆老兄弟,總算把你給盼來了,來,快吃飯吧,餓透了吧?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這菜呀!都熱三遍了。”表嫂說著話的時候,菜也陸續(xù)端了上來。我和舅舅、二表哥依次坐到桌前,二表哥轉身從酒柜里拿出了一瓶“五糧液”給我倒酒,“二哥,咱們自己家人,怎么可以喝這么貴的酒,這酒可要幾百元錢一瓶的?!蔽矣行┲?。二哥是個不愛言語的人,我的話似乎對他沒起什么作用,照例將我的酒杯斟滿了芳香四溢的白酒?!百F就貴點吧,你也不?;貋恚儋F還能貴到哪兒去?現(xiàn)在的你二哥,可不是過去了,光花炮廠一年就能掙好幾萬呢,一瓶酒對你二哥來說可是算不了什么”舅舅捋著花白的胡子,不無炫耀地對我說,縱橫交錯的皺紋里裝滿了秋糧一樣的滿足?!翱刹皇锹铮f咱們整天喝這酒那是吹牛,不過,以前那大老散呀!別說客人來了,就連我們自己都不喝了……”多言的二嫂在一旁憋不住了,接著我們的話題打開了她的話匣子,二嫂的話象溪流一樣涓涓流淌,我的思緒也隨著二嫂的話靜靜地飛向遠方……
舅舅顯然是高興了,酒喝得很多,也很興奮,怕他年事已高,不勝酒力,我給二哥使了個眼色,二哥神會,推說有客戶要貨,忙著走了,“來,你二哥走,咱爺倆喝?!本司擞帜闷鹁破?,我推說路上累了,想休息,看我執(zhí)意不喝的樣子,舅舅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后象孩子一樣悻悻地把酒瓶放下,我突然覺得對不起舅舅的這番熱情,也許,此時舅舅心里所想都是什么,?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完全明白的,所能感覺到的,是舅舅容光煥發(fā)的臉膛和那“突突”加快的心律,我想,這,不單單是酒的作用吧。(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是酒的熱量驅走了旅途的勞累,還是舅舅一家人純真而質樸的濃濃親情感染了我,盡管天已經(jīng)很晚了,但我沒有絲毫睡意,信步走出屋外,這時,秋夜出奇的寧靜,秋蟲們或許是累了,已不知什么時候停止了高頻率的炫唱,月亮也象是怕攪亂山村人甜美的秋夢,知趣地躲得遠遠的,遠不象初生時那樣碩大而淳厚,晚風不時吹來,帶來一陣陣清涼,我的身體頓覺象沐浴一場春雨酣暢而干爽,不知不覺中,已走出村子很遠了,站在小山村的最高處,村子的全貌盡收眼底,不遠處,黑黝黝群山連綿起伏,象一個巨大的搖籃深情地把山村攬入懷中,而此時,月光下的小山村則象一個熟睡中的嬰兒,幸福地躺在媽媽的懷抱,睡姿甜蜜而安詳,月光透過山村高低不等的建筑和樹木,灑下無數(shù)條斑駁陸離的身影,給山村罩上了幾分安靜、幾分吉祥。
睡夢中,已不知多少次夢見過故鄉(xiāng),也不知多少次在睡夢中描繪過故鄉(xiāng),但現(xiàn)實中的故鄉(xiāng)卻遠比我夢中的描繪美麗得多、動人得多,相信,在黨的富民政策光輝照耀下,故鄉(xiāng)的父老會把故鄉(xiāng)的明天建設得更生動、更美好!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946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