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與白（30）

三十、跳喪舞與巴山舞

關于“打喪鼓”，這種喪葬的民俗文化形式主要集中在湖北的鄂西山區(qū)和湖南的湘西地區(qū)，渝東和三峽地區(qū)也有這樣的習俗。

在明代的《巴東縣志》卷三《土俗》中就記載有：“臨喪夜，眾客齊聚喪次。一人擂大鼓，更互相唱，名曰唱喪鼓，又曰打喪鼓?！边@里記述的就是“打喪鼓”，也就是打喪鼓的其中重要的一項程序——“坐喪”。而在清代的一些地方志中也有更多的相關記載。清咸豐版的五峰縣《長樂縣志》卷十二《風俗·喪祭》一條記載：“家有親喪，鄉(xiāng)鄰來吊，至夜不去，曰伴亡。于柩旁擊鼓，曰喪鼓”；清代的《長陽縣志》也說：“臨葬夜，諸客群聚喪次，擂大鼓唱曲，或一唱眾和，或問答古今，皆稗官演義語，謂之‘打喪鼓’，唱‘喪歌’”。清代的《枝江縣志》也記載有：“設祭如占虞，祭禮始終……但有擊鼓歌呼以守喪”。

不管承認不承認，但打喪鼓的習俗的確是從土家族的“跳喪（土家族將其稱為‘撒爾嗬’）”里面衍變而出的，而關于土家族（漢人稱其為夷族，也就是野蠻人的意思，而他們自稱是巴人）“跳喪”的歷史來源，記載最早的是《山海經(jīng)》：“巴人干舞，用兵以禳”。所以以前的“跳喪”只有男人可以跳，動作自然剛勁有力，頗有些男兒雄風的意味。而《隋書·地理志》里更是詳細記載了土家族跳喪的場面：“蠻左，……無哀服，不復魂。始死，置尸館舍，鄰里少年，各持弓箭，繞尸而歌，以箭扣弓為節(jié)”。

唐代的《蠻書》寫道：“初喪，鼙鼓以道哀，其歌必號，其眾必跳”。宋代《蠻溪叢笑》也寫到：“鄉(xiāng)人死亡，群聚歌舞，舞者聯(lián)手踏地為節(jié)，名曰踏歌?！薄洞竺饕唤y(tǒng)志》也記載有：“巴人好踏蹄，歌白虎，伐鼓以祭祀，叫嘯以興哀。故人好巴歌，名叫踏蹄?！笨梢姷锰鴨时茸鴨十a(chǎn)生的年代早得多，傳承的也完整得多。(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土家族的“跳喪”源于他們的先人巴人，一般是在亡人出殯前的晚上舉行。棺木前供著亡人的靈位，棺材左前方則在一個大木盆中放置一面牛皮大鼓，跳喪則在靈前的空地進行。因為沒有電燈，所以就燃起篝火，一人掌鼓，整個跳喪過程都由這位鼓師的鼓點指揮，鼓面、鼓邊、鼓幫都可以用，敲出有節(jié)奏而富有變化的鼓點，并且鼓師也會唱，所有跳喪的人都是兩人相約，踏著鼓點，邊歌邊舞，與掌鼓師相應和。

有人形容為、跳喪的舞者“舞者身體在收縮與伸展、推進與拽拉、挺身與曲身、搖擺與晃動、震顫與抖動中展現(xiàn)出美來?！焙蜐h族的打喪鼓一樣，也分為若干段，大致可以分為“待尸”、“搖喪”、“穿喪”、“退喪”等。這些階段當然都由鼓師用鼓點指揮，那些相對而舞的跳喪的男人跟著鼓點的變化而變換自己的舞姿。

而跳喪之所以又叫“撒爾嗬”是因為在跳喪舞的過程中，每一句結(jié)尾都會由所有跳舞的男人一起喊出“撒爾嗬”。比如這段喪鼓詞就是鼓師邊敲邊唱，眾人邊跳邊和：“師傅掌鼓我來接（眾：撒爾嗬），不知接得接不得（眾：撒爾嗬）；雙手接過鼓槌打（眾：撒爾嗬），心中抖得亂如麻（眾：撒爾嗬）?！庇纱?，有研究學者將跳喪中的歌詞的“撒爾嗬”與中國古代民歌的《竹葉詞》聯(lián)系在一起，比如唐代劉禹錫的那首著名的：“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還有晴?！泵恳痪涞暮竺嬉矌бr語“竹葉”。

不管跳喪的起源是不是來自古代巴人軍隊的舞蹈，不管“撒爾嗬”是不是來自竹葉詞，“撒爾嗬”都存在于宜昌江南那些高聳入云的大山深處的土家族里，而“撒爾嗬”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曾經(jīng)被發(fā)掘整理編排成長陽巴山舞，居然成了風靡一時的群眾自娛自樂的集體舞蹈，還得到當時的國家體委的大力推廣。不過，因為畢竟巴山舞是從“跳喪”中產(chǎn)生的，不太吉利；加上動作單一、曲調(diào)簡單，在后來鳳凰傳奇的《最炫民族風》引發(fā)并席卷全國、中國大媽的廣場舞的強烈沖擊下就消失匿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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