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ㄩ_不倦,當時年少
(一)夙雪,念。
柳綰思再次踏入景州。在漫天飛雪中,攜了萬千風華,淺笑。這座令她傷筋動骨的城,終究是回來了。
雪不大,卻很密;像要鉆進人心里,泠泠化作一滴水,又帶著徹骨的寒。柳綰思徑直走著,細碎的云步蹁躚出清雅的韻致、徐徐走向那在心底描摹了千遍的府邸。素錦斗篷下,隱現(xiàn)的是眉間一點凝血的朱砂。
終于,止了步。
她輕舒一口氣,一雙素手輕輕攬起素紗,眉間朱砂更顯精致妖嬈,宛如一朵開在心口的紅蓮,搖曳著芬芳起舞,美艷不可方物。殷紅的朱砂下,是清潤淺淡的黛眉,輕擰著。含了萬千風情的眼眸中凌然映射著門前玄底朱漆的字——寧王府。
就那么云淡風輕地開口,清洌而純凈:“柳綰思特來拜會,勞請通傳?!蹦情T衛(wèi)正倚在背風處瑟縮著打顫,當下如聞天籟,忙抬眼看去:那是芳華綽約的女子,在冰雪中素衣倩影,雖看不真切素紗下的玉顏,單是這么亭亭一立,便覺是絕世的姿容。那門衛(wèi)足是呆了半晌,倒不完全是因為被沒人震懾,更是因這“柳綰思”三字;整個寧王府誰人不知綰思姑娘是自家王爺心念所至,可從兩年前就成了一大忌諱。他正思忖如何是好,這邊柳綰思輕笑道:“這位小哥,不妨直接帶我進去??珊茫俊辈坏人卦?,府內(nèi)傳來朗朗笑聲:“別來無恙!”(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接著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華服錦帶難掩莊重貴氣。
柳綰思微一錯愕,轉(zhuǎn)瞬又是淡然:“怎敢勞煩宋叔親迎?”清潤的聲線透著些許倦意。那被喚作宋叔的男子正是寧王府總管——宋欽。王爺畢竟年少,再雷厲風行,也不及這位管家的沉穩(wěn)狠辣。因此,宋總管深受王爺倚重尊恭。
宋欽了然道:“王爺現(xiàn)下不再府中,綰思姑娘不若先進府;天色不早,想來王爺不多時便回回府?!绷U思點頭,隨他進府去了。只剩那門衛(wèi),低低嘆了口氣,又縮回背風處。
亭廊迂回,府內(nèi)別樣的景致在重重雪幕中影影綽綽、猶是更顯風致。
綰思悠然跟在宋欽身后,看似波瀾不驚、心內(nèi)卻是百味陳雜。這里的每一情每一景,都深深烙刻在心間,揮之不去。宋欽忽地開口道:“可悔過?”綰思正垂首凝思,聽聞這句,恍若雷擊。她冷然一笑,咬牙道:“他是王爺,我無權置喙;我的自由,也不得干涉?!彼螝J嘆道:“何必呢?他是真的。。?!本U思不想再聽下去,打斷:“我這次來,是有求于他。以前的,他若還怨我,我也認了??晌?。。。再不會,也不能了。”聽似毫無道理的話,卻讓宋欽面色一寒。綰思眸光的黯淡,無人知曉。宋欽也不多言,帶她走入一間花廳。
熟悉得紫檀香撲面而來,柳綰思腳步一滯,抬眸、入目的是滿室大大小小的畫卷,無一例外:都是她!或輕顰、或淺笑、或嬌嗔、或薄怒。。。心,仿佛被千萬銀針細細密密地扎著,隱痛間更多的是酸楚。只聽門外亂雪嗚咽,落了一地凄涼。綰思微顫著伸手,觸到一張畫紙,細看。每一筆都訴嘆著淡淡情思與懷念,她輕闔眼眸,隨之墜落了一滴晶瑩,那是蒼白無力的心痛;她輕輕捧著畫卷,徐徐轉(zhuǎn)身、緩緩摘下斗篷。
宋欽看到的,依舊是兩年前那張如玉晶瑩的臉顏,再看去、稍有瑕疵的是:左額角有著蜿蜒的淺痕,像是精心雕琢的美玉上一道細細的裂痕,雖不明顯、卻足以破壞它的完美。柳綰思不經(jīng)意地將斗篷拋落,淡淡道:“是否定要我毀了這張臉,他才肯放手?”無比的嘲諷與譏笑。。。宋欽驚疑不定,旋即沉聲道:“這不是他想要的!”柳綰思冷笑不語,掌間發(fā)力,眼看要將手中畫卷震碎,宋欽來不及阻止,忽覺眼前黑影掠過,一直修長有力的手握著綰思的。
是韓子洛!
宋欽見此,才放下心來,靜默地出門。
柳綰思靜靜凝視,美目中盡是沉痛;韓子洛輕輕凝睇,眼眸里滿是深情。四周靜謐如夜,唯有窗外簌簌的雪聲,印刻著流年……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420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