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變奏曲————蓉城行

人生像螺陀，在急速的旋轉(zhuǎn)中……

非常之時必有非常之事；大慶之年當有大慶之喜。在現(xiàn)代高速運動的社會中，各種自然的、政治的、金融的、社會的、人為的、正常或突發(fā)的事件，若潮水般向人類涌來。真讓人有應接不暇，疲于奔命之感?，F(xiàn)代傳媒的發(fā)達及多渠道性，無疑更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何況對一些重大事件的必要造勢和合理渲染，那只是他們常用的習慣技法，算不上夸大其詞或危言聳聽。當然這會使原本處于快節(jié)奏生活中的人們，精神更加亢奮，情緒愈見沖動。促進了現(xiàn)代人生活中疲勞綜合迸發(fā)癥的普遍泛濫。

今年是國家的六十大壽，舉辦的各種榮譽性會議和各種慶祝活動特別多。文化界的各種賽事更是層出不窮。各種請?zhí)凹s稿函，從年初起就隔三岔五的不斷飛來。其發(fā)動之早，規(guī)模之大，氣氛之熱烈，實為為近年罕見。雖然心里還是很想去看看閱兵大典，但想到從準備、入場、等候到觀看的全過程，至少在十個小時之上的勞累。嘗過一次上國慶觀禮臺，看升旗典禮的味道后，心下總有些虛火，平生自由散漫慣了，最不適應有組織、有紀律的行動。生怕再去堅持不住，弄得來人前失禮。因此決計今年不參加任何趕熱鬧的活動，只給參加了的幾個學會寫了點應征稿件。何況今年我趕上的慶典特多，市里是設市七十周年；門診是成立三十周年；家里長孫剛好十周歲。真是從小家到大家到國家都是喜慶重重。一波一波接踵而至，本就應接不暇。更因老美整起的全球性金融風暴，開年以來就甚囂塵上，到處嚷得來沸沸揚揚。其實我們這些即不沿邊，又不沿海的大盆地里的小盆地。再大的風暴走攏來也只是和風細雨，小老百姓原本沒感到什么影響。殊不知反而造成了置業(yè)的大好機會，女兒瞞著我悄悄地跑到省城去按揭了一套居室，拿到龠匙去看房才給了我一個驚喜，而且短短幾個月升值超十萬。兒子更是大手筆，趁勢收進了我們經(jīng)營承包了多年的的門診樓產(chǎn)權(quán)。完成了我?guī)缀醺F盡畢生精力，尚未能如愿以償?shù)拇笫隆．斎贿@一切的背后是無止無休的操勞，是一、兩代人已經(jīng)和正在支付的青春。人生就像螺陀，在各種事件的抽打中，急速的旋轉(zhuǎn)著……

嘗試慢節(jié)奏

我雖然覺悟得并不算遲，早早把擔子移到了接班人身上。但行業(yè)和體制的特殊性，注定了我不可能像其他朋友一樣，能遠足山林，行歌于丘壑之間；或逍遙澤畔，垂釣于柳陰之下。或?qū)κ植挠跊鐾?；或邀詩友敲韻于暖閣。甚至興來，游蹤萬里似閑云野鶴，放浪形骸于塵囂之外。有如老農(nóng)，雖已息肩歇鋤，總還得在自家那一畝三分地里轉(zhuǎn)轉(zhuǎn)，照料一下生計營生?？粗敲炊嗤瑯I(yè)的老哥老姐們，依然在埋頭耕耘，我自然也不好意思置身事外。名還得掛，班仍得上，何況體制外本無俸祿，種點瓜果雜糧，也好裹腹。同時干下去，還可繼續(xù)為共和國的稅收作貢獻，積攢一點利國、利民、利己的功業(yè)。日子便如老樣子持續(xù)下來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的主要工作，和一年辛苦兩時閑的教師恰好相反。特別忙碌的暑假，隨著校門重新打開后，也相對平靜了。老大已經(jīng)給我計劃安排了幾個好差事，出席幾個行業(yè)間的會議，除第一個是省廳級領(lǐng)導要出面的頒獎會。其他則是行業(yè)間很松散的聯(lián)誼性的組合，事實上等于帶薪休假。時間從九月中旬開始，到國慶前結(jié)束，也不再動車，按部就班的體驗一下慢節(jié)奏生活。把原來只需要三個小時的事情，變成了一整天的任務。重新選擇了在方園五百里的范圍內(nèi)，乘坐火車出行記錄。這是自從高速路開通以來，早就廢棄了的選擇。

女兒給我定的是上午十時，從我們這里路過的車次，行程約六小時。算上下車后的打的時間，一切都可以在正常的工作時間中完成。年青時我一坐車就喜歡看書，現(xiàn)在視力已遠不如前，自然是沒法再作這種選擇。妻子是實干派，有這樣的領(lǐng)導管理，當然也不會讓我閑著。還不等車子慢慢的搖晃著走出我們自貢的地界，靠窗的臺面上，已經(jīng)擺滿了各種我喜歡的零食和飲品。她現(xiàn)在的管理，已經(jīng)是非常的專業(yè)化。自從兒女們成年后，先后擺脫了她的直接控制，她所有的領(lǐng)導才干，都施展到了我這唯一的“兵”頭上。每一項措施總是絕對的及時和準確。我們就在這樣挑挑選選的品味中，漫不經(jīng)心的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數(shù)著一個個小站的站牌和著時光流逝。

現(xiàn)代化的城市沒法兒走

年青時在省城待過，那時的皇城壩還沒有折。主城區(qū)還保持著老樣子。記憶最深的是，因為要迎接柬埔寨的落難國王西哈努克造訪，把好些條老街的臨街面，裝修成兩、三層的樓房樣式。動員了一批畫工，畫得來鮮鮮亮亮的，很是美麗動人。來往其中，很長時間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要不是有一次尿憋急了，那時沒啥公廁，只好跑到小巷子后面的菜園子里去小解，才有了這驚天發(fā)現(xiàn)。以至其后很長時間，我對這個城市都心存忌憚。我出生在內(nèi)江，正好居于成都和重慶之間，小時候常聽人說：成都人的面子；重慶人的腚子（拳頭）。想想老輩子的話，真還有些道理。從哪以后，只要是需要到到大城市辦的事，大多數(shù)是往重慶跑。反正距離是一樣的，寧肯以武會友，也不愿在虛假的場合中周旋。

這里究畢是我們的省城，很多事繞不開，大到打官司，小到要一個廣告批文，只要是衙門辦的事，還是得往這兒跑。所以大街小巷，東南西北還算是蠻熟的。只是現(xiàn)在隨著城市小車的普及，附帶著有一個單行道的普及，外加還有禁行道，特別區(qū)。明明只是過兩個街口，拐個彎兒穿個巷就到的地方?，F(xiàn)在坐車，要先上環(huán)路繞個街區(qū)，等上幾個紅綠燈，兜個圈子掉過頭，如果遇上堵一下車，比走路慢多了。看看時間早，太陽好，又沒啥行李，七彎八拐的轉(zhuǎn)出火車站的出口后，便說走路去吧。我有一個同業(yè)老兄弟的小兒子就在站前的二環(huán)路上開了個診所，前些年我偶或經(jīng)此出遠門，他還來接站的。按理這個會他也該參加的，想順便去看一下，也好同往。

年青時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想不到我們居然走了半個多小時。車站附近的人車爭流，不是一個簡單的擠字可形容，也難怪，幾十年下來城市擴大了幾倍，人口更是成幾何級數(shù)的增長。人的活動空間已經(jīng)大大受限，那短短一截街，又恰好是公交總站所在地，熙熙攘攘如同趕場。過街等紅綠燈就用了好幾分鐘。等到走攏，額上早已沁汗?，F(xiàn)在年青一代的經(jīng)營，不似我們先前的老套，事必躬親。一般正常情況下，都是由屬下的值班醫(yī)生打理。得知我們到達后，便在電話上安排送我們?nèi)h報到處。我說不遠只幾個街區(qū)，慢慢走過去。接待我們的年青醫(yī)生，是通過關(guān)系曾到我那里來參加過考試的。自然不答應，堅持要打的。說：“老師現(xiàn)在的城里沒法兒走，萬一出點事就不好交待了”。我心下默然，也知道是一番好意，無話可駁他。只是心里有點自責，現(xiàn)代社會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知如是莫若照往常一樣，出站時就打個的士了事?？磥砹晳T了緊張、高速的社會生活旋律之后，這慢節(jié)奏也一下學不來。

東方特色

現(xiàn)在有一個流行詞“山寨版”；先前看過一個很火的湖南臺節(jié)目叫“明星臉”；這些東西一問世，總難保不引來很大爭議。特別是一批正統(tǒng)的道學之士，甚為不齒。其實這之前的盜版書，已經(jīng)捧紅了一批寫手。風靡一時的超女，更是打造出了一群明星。這是我們的現(xiàn)實國情，老百姓自有是非標準。認真說來，這只是一個過程，在某種新生事物沒得到官家認可前，或者在條件尚不完全具備的情況下，因陋就簡的搞了些摸仿。就一味的排斥、打壓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不如從根本上找一下產(chǎn)生這些現(xiàn)象的根本原因，或許能夠促進社會更公正、更和諧的發(fā)展呢。

當前名目繁多的各種協(xié)會、學會、社團和五花八門的民間組織究竟有好多，可能沒有哪個人說得清，有經(jīng)過民政注冊的，有尚未獲得正式認可的，有根本不企望被認可和承認，而事實上已經(jīng)形成的團團。其實我要趕去參加的，就是一個半官方的民間社團組織會議。類似各地的商會，只是團體會員居多，級別高。主要領(lǐng)導大多是退居二線的省廳級首長，俗話說能通天的。上傳下達特別快捷，其協(xié)調(diào)指導能力，遠非通過正規(guī)渠道所及。且全是深諳行業(yè)內(nèi)幕的精英，組織、凝聚力自不在話下。從新世紀成立以來，辦了不少實事，行業(yè)中受惠者不在少數(shù)。實際管理者，是老領(lǐng)導，早年曾在我們門診受人陷害，面臨危機時主持公道。算得上有起死回生的大恩。自然因為他作為班底，出面組建，我們可以說是最早的鐵桿擁護者。盡管從實力上說根本沒有資格進入核心圈子，但有這個前提，所以從一開始，便也成為代表一個地方的主要成員。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這個問題組織早已成為了行業(yè)的中堅，為此當然更受大家看重了。其實我感覺這也很好，至少大家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體現(xiàn)了我們的現(xiàn)實國情。

又輪到了四年一度的表彰年會，因為甲流影響，延期的常務理事會也同步進行。本來以往的年會，都由各個城市的會員單位爭取申辦。以利在當?shù)財U大影響，協(xié)調(diào)關(guān)系，促進交流發(fā)展。類似各地爭辦運動會，獲取雙贏。我們是創(chuàng)會成員，更是蟬聯(lián)兩屆的常務理事單位，又再度評為先進，自是必須到會的。兒子向來低調(diào)，這種帶大紅花的場合，就把我推上了前臺。真想不到人老了，風光的時候反而多起來了。

報到地址在石人公園附近一個賓館，很幽靜，先前省廳屬下招待所改制建成的。關(guān)系硬，人頭熟，反正現(xiàn)在會議多，入住率也很不錯的。我的方位感還不錯，離原來的青龍場不遠，的士沒跑幾分鐘就到了。只是道路交錯，新樓林立，如真是走路過來，我怕真還找不到路的。

鄭重更正：不是小秘是政委

究畢在這個行業(yè)中，已經(jīng)混亂了幾十年了。面熟的、認識的、有來往的同行不少。雖然新陳代謝的速度在加劇，但不甘寂寞、依然活躍的老哥們也不少。從踏進賓館的大門起，便猶如跨進了行業(yè)的俱樂部中。各種社交應酬紛至沓來，失去了自我。到像是只告知微笑著點頭、握手、寒喧的傻冒。

晚餐是自助餐，豐盛而不浪費，又衛(wèi)生，這到是學習西方比較成功的會議伙食方法。飯后我們出門散步，熟悉一下周圍怕環(huán)境。原來主辦者選擇地點還頗具匠心，賓館位于因傳說中牛郎織女曾經(jīng)男耕女織，留下了金牛而得名的金牛區(qū)。在白果林和石人公園之間的磨底河邊。當此牛年在以牛的精神而著稱于世的福地，召開這次表彰總結(jié)大會。牛，代表勤勉、務實；金，代表富裕、昌盛；真可謂牛氣沖天。也含有希望大家不待揚鞭自奮蹄，爭取來年有個更大跨越的殷切祝愿吧。何況這里是也是進出成都北大門的快速通道，距連接成渝、寶成、成昆三條鐵路的樞紐站不遠，交通極其方便。適合從全省各地趕快來的會員，又在一、二環(huán)路之間，處于比較靠近市中心的位置。對本地的會員也有諸多便利，甚至可以回家住。顯得更隨和更人性化，也有別于正式的官方會議。我們沿著磨底河逆行，走在綠樹陰陰的人行道路上，別有一番寧靜的感覺。先前的溪河已經(jīng)修建得很規(guī)則，有一家茶館就開在這路邊的林中，單從門口停下的那一溜順的轎車看，就知其生意很興隆。

這是老成都很隨意的那種，老虎灶、大銅壺、竹涼椅、蓋碗茶。有別于大街上那些裝修豪華的茶樓。真正的老茶客是不會去趕時髦，稱那是生意場合。據(jù)專家考證，世界上有史以來的第一家茶館就開在成都，俗話說“天下茶館數(shù)四川，四川茶館數(shù)成都”。時間至少已經(jīng)有一千多年。在成都人的開門七件事里，茶是頭等大事。傳說主要是成都地方好，求生活容易，男人們閑散時間多。加上自我滿足、自得其樂的盆地意識，到茶館來主要并不是為了喝茶，而是邀朋會友，打發(fā)、消磨時間。衍生出了又一個四川特色“龍門陣”。天上地下、古往今來；世態(tài)百象、人生百味；家長里短地無話找話，什么都可吹。讓日子混得快，快到察覺不出它流逝的痕跡。乃至忘記了歲月的存在，真可謂千年一日，一日千年。我給妻子說：要嘗試慢節(jié)奏，到是好地方?？上覀冞€有這福氣去享受，晚上七點半的常務理事會還得去參加。

近年聽力下降很快，妻子得臨時降尊紆貴去客串秘書，作會議記錄。我們準時進入的小會議廳，到的人不多，內(nèi)圈的會議桌前領(lǐng)導已就座，除外只稀疏的坐了幾個理事，我也還算是積極分子。外圈的隨從席上，也有二、三個人，我稍覺安心，并不是我一個人在搞特殊。我好多年沒來出席這種會議了，除了兩個主要領(lǐng)導，其他的都不熟悉?，F(xiàn)今的人事變動太大，陸續(xù)又來了些人，總算也有曾謀過面的。主任開始擇要介紹，輪到我時，有意打趣的說：這是某某的父親，老太爺了。這次親自來關(guān)心和贊助，大家歡迎。我只好說：老，不敢當，來學習、學習。有個不太熟識的，碰了一下我的肩膀，看了一下坐在我后排，正低頭看文件的妻子?！袄闲?，好福氣，還帶有小密……”引得鄰座幾個輕聲的竊笑。我只好鄭重更正：“不是小秘是政委！”因為我借用的是重慶東方詩友聚會時對夫人的稱呼，在成都尚不流行，反而引來哄堂大笑！只好按蓉城習慣，重新定位：“是老板哈！”主任也馬上打圓場：“忘了介紹：是他愛人！”

神游金沙

天下的事，很難有十全十美的。本來計劃內(nèi)有很多事，要在這一次安排、會商，決定下一步的行程。但可能有突然的意外，改變了進程。我雖然感覺到了，但一般上面不宣布的事，我也懶得問。原計劃兩、三天很緊張的會議、講座、交流、考察安排，大多不了了之。主要會議壓縮在兩個半天，下午看在藥、械廠商的贊助費面子上，安排他們的推銷宣傳。我們屬于基本上不賣藥的少數(shù)單位，從不參加這類活動的，妻子便提議去轉(zhuǎn)街。我說“有名的古蜀金沙遺址，離這就不太遠，最初發(fā)現(xiàn)象牙和玉器殘片的區(qū)域，就在磨底河南岸的金沙村。只要順著這小河溝逆流而上，很快就到了。并順手取過賓館的旅游資料邊翻邊說：那可是商代晚期到西周早期，距今已三千多年前的寶貝。出土的各種金器、玉器、青銅器和象牙，野豬獠牙、鹿角和陶器等多得很。最珍貴的、有研究價值的文物，據(jù)說是考古隊發(fā)掘出的十九具龜甲。據(jù)考證是占卜的龜卜甲。特別是有一塊長達59厘米的，被認為是有史以來發(fā)現(xiàn)的最大龜卜甲。根據(jù)龜殼的大小，往往代表了占卜者權(quán)勢大小的規(guī)律看，表明這塊甲骨的祭祀者有著極高的地位，很有可能是古蜀的國王。

出土的大量金飾、金器則是金沙遺址引起轟動的主要原因，薄如蟬翼的金箔，被打造成形狀各異、寓意不同的器形，包括金面具、金帶、圓形、喇叭形、鳳凰圖案金飾等三十多件。而金面具與三星堆青銅面具在造型風格上十分相似，眼部鏤空，充滿了神秘感。這些金器，無論從用途上還是制作技藝上，都顯現(xiàn)出和中國其他地區(qū)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最著名的是“太陽神鳥”一件圓環(huán)形金箔，它看起來像一張工藝精美的剪紙藝術(shù)品，采用鏤空的表現(xiàn)形式，圖案分內(nèi)外兩層，內(nèi)層為十二條弧形齒狀芒飾，按順時針方向旋轉(zhuǎn)。外層由四只首尾相接的飛鳥構(gòu)成，飛行方向與內(nèi)層的旋轉(zhuǎn)方向相反。整個中心圖案很像一個噴射著光芒的太陽，專家根據(jù)其形態(tài)，命名為“太陽神鳥”?，F(xiàn)在這鳥已是成都的一大標志。大家認為能使萬物復蘇的太陽，是古蜀先民崇拜的圖騰。

值得稱道的還有玉器，金沙玉器多是用來祭祀的禮器，在《周禮》記載的六種祭祀玉器中，金沙就發(fā)現(xiàn)了五種。這里發(fā)現(xiàn)了玉琮、玉璋、玉劍、玉戈等四百余件。其中一件翡翠綠玉琮，高達二十二厘米。是迄今為止，四川地區(qū)發(fā)掘出的最大玉璧，大小超過了此前發(fā)現(xiàn)的國寶“翡翠綠玉琮”專家已鑒定為國寶級文物。

其他的石器、青銅器、象牙器和大量陶器。都再次證明了，成都平原早在商周時期，便有了非常輝煌的青銅文明。而且它不是孤立的，它與黃河流域文化和長江下游的良渚文化有深刻的內(nèi)在聯(lián)系。中華文化應該是在多元一體的互相滲透，互相融合中，發(fā)展起來的。

可惜，我們睡醒午覺，已是二點。瀏覽了這些文字圖片后，我想只用一、兩個小時是看不了什么的，只好打消去參觀的念頭，留待以后有緣時。

去石人公園

這個公園就在我們住的賓館附近，很隱蔽，這條小街樹很密，不好辨別方向。我問一個小朋友，他指著街邊一處被剪斷了幾根鐵欄桿的圍墻缺口：“從那里翻進去就是”。我問他“大門呢”？他順著街道向前一指“走完這條街，就在口子上”。

隔著敞綠的圍墻，臨街這面是淺丘，有一個小亭在丘頂。園內(nèi)好像疏于管理，顯得雜草叢生、雜樹零亂，有點陰森森的感覺。夏天應該是一個很陰涼、幽靜的所在。在這到處都顯得人滿為患的成都，顯得的確有些另類。妻子說：啥子公園呵，還不如在河邊走走清爽。這時一個推著兒童車的婦女接口說：你別看現(xiàn)在這個背時樣子，以前剛修起那會兒，環(huán)境很好，到處都是綠油油的草坪，還有花圃，很遠的人都喜歡跑到這里來耍。都是遭房老板敗了的。我問：怎么會呢，政府不管嗎？她有點氣憤的說：那個說不管，有人放水嘛。原來這里很寬，有二、三萬平方米，規(guī)劃是我們小區(qū)的配套公共活動區(qū)域，二十年前承擔給一個老板搞統(tǒng)一開發(fā)及相關(guān)配套建設。二、三年公園就整得很有樣子了，周邊小區(qū)也建成了。因有這公園，房子很好賣。后來一直由這家公司進行管理和經(jīng)營，但環(huán)境卻一天比一天糟糕，最近幾年干脆就沒人管了?；竞徒∩淼蔫F器很多都遭偷了，惹得附近的居民都很起火。

這時我們已經(jīng)走進大門，是開放性的。表面看來還是很有些規(guī)模，主要部分也比較清爽，只是花木的確像很久無人修剪過，綠化帶里雜草叢生，有些喧賓奪主的味道，林地上散落著枯枝敗葉，不時有個把人從圍墻的缺口里跨進跨出。這時正當是半下午，只有些鄰近的老頭老太帶著孫兒、孫女在混時間。和我們一起進入的老大姐，一時也來了精神，遠遠就聽人在招呼她“王主任”，我們才知道這老太大小起碼也是個街官。不好沾她的光，便和她道別，徑直向山上走去。

登上山頂供人休息的涼亭，這里居高臨下，滿園景況盡收眼底。亭柱子上刻著很多名字，如同西游記中描寫的“齊天大圣到此一游”字樣。當然猴子書法，不免有些歪歪斜斜，螃蟹橫爬的感覺。這里位置絕佳，向外能見過往的行人、車輛，世間百相。向內(nèi)可遙觀被高樓大廈和街道市塵困得緊緊的一彎剩綠。有點窘迫也有些許荒涼的感覺?？亢友啬且幻?，被現(xiàn)代化小區(qū)的高樓大廈完全隔絕，并裝有豪華的防護欄。欄外碧草茵茵，花團錦簇，格外一番興旺景象。回觀園內(nèi)小廣場邊那些顯然已遭到，人為破壞的健身運動器材和殘缺的配套設施。雜亂無章的花草、樹木及屈指可數(shù)的寥寥游人。雖然從規(guī)模上還是能看出公園昔日的繁華，但如今反不如私家庭院，特別是高檔小區(qū)和別墅群落。這是各地都能體會到的，或許這也是時代的進步，普遍居住環(huán)境變好后，公園已經(jīng)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吧？

至于這公園的得名，我問了幾人都說不太清楚，好像是以前荒墳前立有石人。這在四川并不算稀奇事。聽說金沙遺址也出土了跪立石像，而且是一絲不掛的，身上涂著朱砂，雙手都被反縛在身后。不知和這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我很喜歡它的幽靜，讓我們能很放松的消磨了一下午的光陰。

又向新都行

我算是近一、二十年參加會議，第一次作到了全始全終，住滿了時間，吃完了會議伙食，混跡在最后的一批人中撤離的。原因除了是學習慢生活節(jié)奏外，也不想過于影響朋友的正常工作。新都是一個和我很有些緣分的地方，主要源于我對明朝時四川唯一的狀元、大學者楊升庵的傾慕。

記得幾十年前第一次來新都，還在百廢待興的文革后期。我從彝山回到家里不久。當時對楊狀元遭遇的那種流放的生活，體會得可以說深入骨髓。利用一次到成都辦事的機會，專程來憑吊。那時生活低廉，城市還沒開始大的擴張。記得只用了二十元錢，在成都火車北站，包了一輛自行車改裝的三輪，俗稱粑耳朵的那種。從川陜路慢慢搖到香城去。一路上田園景色很是清爽，風和日麗的有如一次郊游。那時的新都還像一個小鎮(zhèn)，寶光寺和桂湖都在城邊上，游人稀少。只桂湖賣了五角錢門票，是一座據(jù)說有上千年歷史的古典式園林，主體是一個窄長形的湖。以湖為中心，四周布景，沿湖庭院掩映、湖水相伴，樓臺亭閣深入到湖中，典型的一池三島式的傳統(tǒng)園林格局，景觀以植物見長，“六月荷花八月桂”是它獨具的特色。處處曲徑通幽，花木扶疏，顯得小巧別致，環(huán)境特別幽雅?？上悄暝?，人們還忌憚著封資修，除了郭沫若為桂湖題寫的門聯(lián)與園名牌匾，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文物可看。有幾分蒼涼，幾分破敗。開放的只有升庵祠和黃娥館，對他們有一點極簡略的介紹。只有滿塘荷葉自顧自的順著輪回連天接碧，桂園香樹依然是守著歲序郁郁蔥蔥的長，層層疊疊的綠。記得當時有點感傷，寫了一首小詩：

“一代風流軼事傳，眼前遺跡剩殘垣。桂湖不改從前貌，為戀當年楊狀元?！焙髞硎杖肓颂?。

第二次到新都，距今只八年。去參加全省口腔美容主診醫(yī)師的會試。有專車送去的，時間特緊。當時小兒媳已有孕上身，只抽暇去了趟寶光寺許愿求孫。大孫兒是我游武當時，求祖師爺?shù)脕淼摹＜依镎f我有求必應，臨行夫人便布置了這個任務，那時新都已經(jīng)顯得很有規(guī)模了。當時到綿陽的高速已經(jīng)通車，安排的重點是游翠云廊、劍門關(guān)和皇澤寺一線。連新都的街道都沒逛蕩一下。

第三次就是今年四月，參加《格律體新詩》編委會，在香城新島休閑山莊，由曉曲主持召開的首屆編委會議。及與《東方詩風》雜志社長萬龍生、主編王端成，兩網(wǎng)兩刊共同協(xié)商：關(guān)于格律體新詩的建設和發(fā)展大計的聯(lián)席會議。也順便由妻子帶小孫兒去寶光寺還愿?？晌抑皇菑某啥嫉睦@城高速直到新島，醉了一臺稗子酒，又原路撤回，算不上真到了新都。我想，這次應該是好好去歇上一天了。

下榻高升店

平心靜氣的說，只要有時間，心里不急，按照當?shù)仄胀ɡ习傩盏幕拘袨闇蕜t生活。中國再大的城市，生活的成本，也并不會高得離譜的。當然如果你要超凡脫俗，哪怕只是一丁點兒，可能你就得付出沉重的代價了。

我們錯開城市交通的高峰期上路，乘公交到北門汽車站，轉(zhuǎn)搭到新都的專線客車，即平安順利，也不擁擠，總共用了不過二斤汽油錢。只是短短二十來公里，繞來轉(zhuǎn)去的卻幾乎費了半天時間，才到達新都的汽車站。這也正是我需要達到的效果，因為知道當天曉曲還在上班。作為一個企業(yè)的主要負責人，總有很多需要處理的事情，遲一點去，至少他已經(jīng)忙過了。我到候車時歇定后，才用手機和他聯(lián)系。這城不大，只幾分鐘就看到他的座駕停在站前街邊，還配有專職的司機，不失獨擋一面的大將風度。我妻子和他也是早在九七的東方詩風重慶之旅，就見過并參加了萬盛青年鎮(zhèn)采風和黑山谷的游覽。又曾在新島山莊共進晚餐，熟識的人自然少了客套。很快就把我們送到了他們單位的特約賓館，他和司機爭著把我們簡單的行李送到客房，說明稍等一下來接我們?nèi)コ晕顼垼阙s回去上班了。

我也得以認真的打量和品味，裝修得十分豪華的客房和廳堂。這是一家配有歌城、酒樓、餐廳、和各種綜合服務設施的星級賓館。門外有停車場，配有自動門，進出有序，來客車可直入門廳上下，顯出其檔次和氣派。盡管樓層不高，但和主城街道協(xié)調(diào)，或許因其毗鄰著名佛教圣地寶光寺，當?shù)卣扇×讼薷叽胧Ｋ吞幵趯毠獯蟮郎?，出門不過百余公尺，便可進入佛門。名字取得很新潮，叫流花，很耳熟，好像在其他地方也見過，不知是不是時髦的連鎖店？

這企業(yè)打的文化牌很令人折服，守著寶光寺，突出的卻是楊狀元。并自詡是楊家當年經(jīng)營的“高升店”之嫡系傳人，從介紹上看這店簡直就是在當年的原址上不斷改建的。反正沒人來認真考證，只要有個姓楊的老板，就可以這樣吹。我心里到很相信這是真的，不然在這寸土寸金的大堂之中，何以專辟一小廳供奉著狀元公的蠟像，襯以那闕膾炙人口的臨江仙詞，滾滾長江如撲面而來。讓人深切的感受到一種文化的熏陶。瞻仰著風流倜儻的狀元郎，心里不由得了幾句：下榻高升店，喜逢楊狀元。流花歌入夢，貝葉經(jīng)驅(qū)煩。桂苑香云郁，寶光佛雨喧。高吟東逝水，相約醉桃源。

重游桂湖

今日的新都，新、老桂湖交相斗艷，在隋、唐時代的古城墻下攜手，共迎游人。據(jù)說將進一步把寶光寺和桂湖這一片整合，包裝為“寶光桂湖旅游區(qū)”給新游客帶來更大的驚喜，也讓老游客深切體會到時代的變化，特別是改革開放三十年后的巨大進步。我們午餐后在曉曲的陪同下，從后面的新桂湖進入的。記得幾十年前這一大片還是農(nóng)田?，F(xiàn)在是一個數(shù)倍于升庵桂湖的大湖，依然種植的是荷花，現(xiàn)在雖然欣賞不到凌波仙子出浴的美姿，卻仍然有接天蓮葉無窮碧的盛景。主人下午要上班，我對這一帶原本有很深的記憶，便提議請他先去忙，晚上再會合。順著湖畔的柳陰，慢慢向前踱去。

這新湖是大手筆，先前看著滿街跑的三輪車上，掛的桂湖標志廣告，是一個仿古的樓亭，我還有些疑惑，什么時候冒出這么個玩意了？心中曾想該不是被自作聰明者改得全目全非了吧。現(xiàn)在才知道那是新桂湖公園的廣告。這個公園現(xiàn)在是開放性的，聽說還擬擴展充實，今后要變成新都最大的市政公園，“桂湖森林廣場”。讓人不得不從心里嘆服新都人的博大胸懷，和巧妙處理古跡保護與時代進步的關(guān)系。真可謂雅俗共賞，自由選擇，各得其樂。

我們順著湖沿繞過觀稼亭后，看到了現(xiàn)在的正門，是很巍峨的城門樓式建筑，斜對著廣闊的大道，側(cè)面是已有規(guī)模的花木廣場。大門上披紅掛彩，原來正好趕上了一年一度的新都桂花節(jié)。同時舉辦有館藏文物珍品展、楊升庵生平陳列展、桂花盆景、桂湖微雕藝術(shù)、名人游桂湖的圖片等異彩紛呈的系列展覽。真讓我有擇日不如闖日，運氣好就遇得到的感覺?，F(xiàn)在的門票是三十元，令人感慨萬端的是幾十年后重來，如今已進入買半票的行列了。

園內(nèi)幾千株、數(shù)十種桂花已經(jīng)綻放，金桂、銀桂、丹桂、柴桂、四季桂等五大傳統(tǒng)類品種全有，主要以銀桂居多。我們順著湖邊桂花林下彎曲幽靜的小徑，先沿湖一圈。或近或遠的觀賞了修葺一新的“桂湖八景”據(jù)說都是完全按原有建筑的風貌、尺寸、結(jié)構(gòu)和材料等進行修復，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精心打造的。以前的正門和升庵祠、黃娥館、楊柳樓、澄心閣、綠漪亭依然如故，傳說中狀元夫婦手植的紫藤，和先前一樣的糾結(jié)纏綿，這株明代紫藤也是我國現(xiàn)存最大、最老的一株，已經(jīng)成了象征永恒愛情的圣物。

桂園經(jīng)過這些年的培植，更是郁郁蔥蔥，一簇簇、一串串、小米般大的金珠銀珠，掛滿技頭，點綴在綠葉之間，忽地香風拂過，紛紛揚揚的桂花雨灑落到了頭上、頸內(nèi)。癢癢的滋味令人陶醉。待聞夠了馥郁的芳香，我們登上了觀稼樓小坐。這里居高臨下，園內(nèi)園外景色盡收眼底。在城墻上前行，我忽然也有了微齋先生在大連乘船的體會，他那時牽住了兩個海；我這時正攜手著兩個湖。一念至此，吟出了首十言四步的十四行詩：漫步在新都的古城墻上，攜手著兩個湖同敘家常。仿佛行走在時空的縫隙，古與今新與舊同沐秋光。兩個湖一個名兩番景象，老桂湖翠云籠幽雅端莊。歲月在這里隨文物積淀，記南亭鎖明清靜靜收藏。新桂湖規(guī)模大碧水藍天，敞開懷迎游客湖面開朗；滿載著對未來美好希望。一個城兩個湖一個心愿，展示出老香城魅力芬芳；體現(xiàn)出新香城進步開放。

升庵祠下好吟詩

俗話說：人以文名，地以人名。我想再補充一句：文以官名。就很全面，也很符合實際了?？v觀傳世的文字，真還沒有幾個是白丁留下的。我輩寫寫畫畫朋友唱和，唯自娛也娛人而已。這園子作為狀元公的府邸，也才能流傳至今。這次因有專門的陳列展覽，得以對此有更進一步的了解。原來在隋末唐初之時就由一個天然的水塘形成了園林，原名是古典詩詞中有提及的“南亭”。后來曾為“新都驛”。楊家在當?shù)厥峭?，世代官宦之家。其父楊廷和是大學士，輔政多年位極人臣。楊慎出身名門，自幼警敏，少年就能詩善文。入京后以賦黃葉詩，得當時文壇泰斗李東陽欣賞，收為門下弟子。二十四歲，便中了狀元，被任命為翰林院修撰。可能就在這楊家鼎盛之時，狀元重建家園并改名為桂湖，曾親自種荷植桂，形成夏秋兩季粉荷凌波，桂蕊飄香的特色。

我這次去最大的收獲，是有了對其妻黃娥的認識。本來是門當戶對、才郎才女的完美結(jié)合，過分的甜蜜、幸福卻似乎遭了天妒！夫吟婦唱，意醉情迷的日子僅短短幾年。楊慎因“議大禮”案，遭受廷杖打得皮開肉綻，體無完膚后被謫戍云南。從此開始長達三十年參商相望，天各一方的離別。兩個大文學家生活的不幸，卻換來文學史的興盛。才女以《寄外》詩聞名當世，更工于散曲，當時已有《楊升庵夫人詞曲》、《楊夫人樂府》等刊本。因風格纏綿悲切，有“曲中李易安”之美譽。當然楊慎到云南后，曾在各地游歷、講學、收徒，和后世推崇的“楊門七子”相互酬唱。寫下了大量的云南山水詩詞和雜文。其多姿多彩的民族習俗、風土人情，組成了一幅西南地區(qū)多民族共居的風俗畫長卷。特別是他流放后的詩作，貼近民眾，反映人生世態(tài)；抒發(fā)憂憤，訴說民間疾苦。含蓄蘊籍，自然流麗，獨樹一幟。對改變當?shù)氐娘L氣，推動邊疆詩文的繁盛。更是永垂青史，功昭日月。

走出升庵祠，歇于祠后涼亭，真令人百感交集。偉人一生尚且坎坷如此，我輩安敢過于奢望，人生貴在知足，珍惜歲月、隨緣安命為上。因得絕句三首：

一：桂湖桂苑桂香開，聞道狀元親手栽。應是蟾宮靈異種，分枝散葉盡英材。

二：琴瑟和諧何處尋，黃娥楊慎結(jié)同心?？蓱z連理古藤在，猶待故人月下吟。

三：荷葉蓮蓬初返黃，故園桂子又飄香。狀元雖去遺芳遠，今日蜀中多棟梁。

吟后有點余興未了，妻子正在看介紹資料，上面的景點名稱都印的紅色，連著一讀也很有詩味。便選了幾個略作編排，戲成：金秋游桂湖一律：

古園探勝訪幽池，不意正逢花節(jié)時。白潔留情香世界，翠蓮遺愛升庵祠

天然圖畫好成影，叢桂留人促題詩。觀稼臺前風景異，摩天大廈展新姿

其中“香世界”“升庵祠”“天然圖畫”“叢桂留人”“觀稼臺”均為園中主要景點名。“白潔”是為對“翠蓮”原用的是“銀桂”后因避“叢桂留人”中的“桂”字，改用“銀桂類”中一種名品“白潔”代替。

新都博物館有點冷

說來好笑“館藏文物珍品展”竟然門可羅雀。我是詢問了工作人員，才找到地方。原來就在老大門一側(cè)的奎星樓，經(jīng)過修繕改建的新都博物館內(nèi)。立有游人接待中心的小牌子，因此一般人都沒注意，加上底層只是游客接待、售票、導游服務臺、和立了臺觸摸屏的查詢臺。有的游人即或伸頭望上兩眼，見沒啥看頭，也就轉(zhuǎn)身走了。我在觸摸屏上點擊，是一些關(guān)于旅游、餐飲、賓館、歷史、文化的信息。知道二樓有個歷史性的綜合陳列，三樓有書畫、名人等專題陳列。便徑直上了二樓，妻子一向不喜歡看這些，而且按她的說法：這些墳堆堆里面刨出來的東西，沾有穢氣，應該有些忌諱。也就懶得陪我，干脆走到外面紫藤架下，歇著等我去了。

樓上的基本陳列以古蜀、漢唐、明清為主線，這是新都歷史上最為輝煌、最具代表性的幾個時期?！肮攀衩肌辈糠?，不但見證著新都悠久的歷史，更證明了其早期在蜀中的地位?！皾h風唐韻”展示了繁榮的經(jīng)濟文化和豐厚的人文積淀。特別是“人文明清”因這園子當時本身就是楊家的，桂湖從明代以后即成為紀念楊升庵的處所。當然也是收藏狀元公文物資料最豐富的地方。如果把放在升庵祠的一并算上，加上楊夫人單作一個專題也很吸引人的。別看這僅僅是個區(qū)縣級的綜合性博物館，其藏品的豐富，一點也不比很多大博物館遜色。什么古老的“巴蜀圖語”銅印、先秦的錢幣、銅鏡、戰(zhàn)國的兵器、漢代的石棺、說唱俑、畫像磚、唐代佛頭、明朝字畫、清代宮廷壁畫、其它、石器、土陶、瓷器、玉器，幾乎應有盡有。只可惜參觀的人除我外，只有一對夫妻。等到我們走上三樓，時間已接近下午五點，只有一個中年的女性管理員，早已把門掩了，看樣子是想鎖門下班。見我們走來，滿臉的不高興。只好又把門推開，讓我們?nèi)雰?nèi)。然后翹起小嘴靠在椅子上養(yǎng)神。

可能是因為舉辦展覽，三樓字畫掛得太滿。前面大多是當代、當?shù)氐摹懊恕弊之?，題為“新都畫語”。雖然五顏六色的讓人滿眼生春，但我一瞧就明白了，大多是趁機擠進來的。只略一瀏覽，便直奔里面內(nèi)壁掛的藏品，和玻柜中陳列的精品去了。這一個系列題為“翰墨新都”。收了些明代才子的字畫，也有近代名家張大千的墨竹。當時光線不太好，那女游客便去要求管理員開燈。誰知硬梆梆一句“看不見呵”！“就是看不清楚”！“我也沒辦法，開關(guān)壞了”！“啥子態(tài)度呵”！“有意見，可以找領(lǐng)導提！”女游客被徹底激怒了，“好，你等著！”拉上她男人就氣沖沖的下樓了。

我心里暗自好笑，這不讓她如愿以償嗎？便依然自顧自的欣賞下去。不料兩分鐘后，麻煩找到了我的頭上，那女門官坐不住了，慢慢的從掛著字畫的長廊進入內(nèi)廳，一開始還只是賊眉鼠眼的遠遠窺探，后來干脆近距離的監(jiān)視。手里搖著一串鑰匙，兩眼滿含怨毒的情緒，我們就在這樣無煙無火的冷戰(zhàn)中對恃。一直拖到我計劃中的撤離時間，可惜好好一段心情完全被她破壞了。以至我開始懷疑這里面的很多珍貴文物可能全是贗品，擺來做樣子的。真正的藏品，應該是藏匿著的。否則有誰能放心，讓一個對工作這樣沒熱情的人來管理？本來在那樣惡劣的光線下，我不愿呆得太久，早就想走。因想發(fā)揮一點余熱，教育一下這種尸位素餐的腳色，學會站好最后一班崗。

酒樓圍爐話滄桑

人的一生往往就是這樣的奇妙，常常會因某一個機緣，或者說一個忽然的動念，闖入一個全新的環(huán)境，感受一下自己平時全然不一樣的生活節(jié)律。從而達到調(diào)節(jié)心理情緒，阻遏倦怠疊加的惡性循環(huán)。放飛靈感、增添樂趣、提高生存質(zhì)量的目的。所以有句名言稱：生命在于運動。

曉曲按時來接我們?nèi)ジ把纾綖槲覀兘语L洗塵。并說他夫人也要出席，還約了千山月來同聚。我一向的處世原則是客隨主便，由于他愛人還未下班，且又順道，便一同步行去接她。早知道他夫人也是同我們一樣，在醫(yī)療行業(yè)工作，但未詢及具體情況。正好去參觀一下省城近郊區(qū)縣醫(yī)院的狀況。便也興致勃勃的跟隨曉曲，走進了新都區(qū)院的大門。這醫(yī)院位于小城的內(nèi)街，相對干線大道顯得安靜了許多。這條街應該已經(jīng)有些年月，總體布局上體現(xiàn)出當時的城建思路。普遍樓層不高，醫(yī)院和周圍很協(xié)調(diào)，保留著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基層醫(yī)院的設計格局。門前有淺淺的院墻，立院門，門診樓前有能停車的小院子。當然內(nèi)行一看就知道這醫(yī)院在當?shù)氐膬r值，其資格之老，不是現(xiàn)在一些修得莊重氣派，裝飾極盡豪華的現(xiàn)代醫(yī)院可比的。

余夫人供職的急診科，在院內(nèi)一側(cè)，可能是利用圍墻占地增設的。連醫(yī)院的內(nèi)門都不必進。這個科目管理最嚴，就是到時間，也得完成了交接紀錄才能走人。本來這一切都很正常，但有一個細節(jié)，讓我感到管理太過火。護士的白色工作服上，印有一串鮮紅的編號，行業(yè)有編號，原本不足為奇。但他們竟然是印在背上，且每一個數(shù)字都很大，像背著個車牌號。管理者的初衷，或許為了方便監(jiān)督，但凡事一過頭就麻煩，誰穿上這身衣服，都會有一種壓力。往往會起副作用，同時也不雅觀，活像電影里囚服的編號，文明一點不行嗎？

去的酒樓是曉曲單位的，雖然現(xiàn)在獨立核算。對他這主要管理者，照樣是恭敬有加。我們被安排在二樓的雅間，喝著酒，慢慢閑聊，等著小譚。婦女們在一起少不了家長里短，有的是龍門陣擺。我和曉曲正在就當時論壇的分裂狀況，統(tǒng)一認識看法，研究必要的應對措施，這是我到新都的主要目的。我們因?qū)Ω衤审w新詩的共同愛好，在九七東方詩風之旅就認識了。他入門比我早，我開始轉(zhuǎn)入這方面研究時，他早已在創(chuàng)作和理論上取得了一定成績。當他在成都舉棋創(chuàng)立專業(yè)論壇時，我自然成了網(wǎng)站的早期擁戴者和管理員之一。平心而論，我也認可他這個旗手。他不但具備相應的才干，更主要的是他具有為自己的愛好獻身的精神。當他認定了前進的方向后，便以楔而不舍的精神、飽滿的熱情、像對待自己的事業(yè)一樣認真投入。不單是精力上，更多是資金上。曉曲只是高級管理者，并非大款。且上有老、下有小，正值人生負擔最重階段。沒有點犧牲精神和胸懷氣度的人，是辦不到的。而且他從不聲張，只是默默奉獻。就這一點，我也是自愧不如的，因此成了我心底感佩的中年朋友之一。

兩年前，他苦心經(jīng)營了幾年的一個論壇，在幾經(jīng)風雨后，終于也以現(xiàn)代詩人的名稱，站穩(wěn)了腳跟。我們的初衷是擴大交流面，除了多一個傳播普及格律體新詩的陣地外，也便于向?qū)I(yè)網(wǎng)發(fā)現(xiàn)、輸送人才。通過近兩年的努力，進入興盛期，并以成功出版正規(guī)詩選達到一個高峰。我鑒于目前的工作和精力，正準備趁著大好形勢，交班退伍。不期網(wǎng)絡比現(xiàn)實更富變化，幾乎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影子論壇應運而生，口舌不斷。究其根源，除管理層因體制內(nèi)、外人員，管理思路不同的矛盾外，高層管理人員太多、太雜更是主因。長期的權(quán)力過份分散，導致主管的決斷權(quán)旁落。任何一個實體或虛擬的團體，沒有堅強的領(lǐng)導核心時，必定走向失敗是自然規(guī)律。

寧君在談興正濃時也趕來了，除了北京的幽幽隔得太遠，等于是開了一個管理層會議。他們在一個城市，小譚又是當?shù)刈鲄f(xié)領(lǐng)導，容易溝通，難得的是相互了解。便于協(xié)調(diào)。通過了這一次歷史的經(jīng)驗教訓，相信調(diào)整好方向后，現(xiàn)代詩人這塊網(wǎng)絡園地，會很快恢復青春的活力，重新再度走向輝煌。

去寶光寺數(shù)羅漢

妻子崇尚佛教，平生供奉觀音。我是舉雙手贊成婦女修菩薩道的。按妻子多年禮佛的領(lǐng)悟，不是真正的家庭主婦，還沒有資格修持呢。想想也是，修菩薩道首先要有愛心，發(fā)普渡眾生的誓愿。第一要心慈，難怪有人說，沒有生兒育女、當過母親的算不上真正的女人。由此更能說明母愛的純粹，這便是入菩薩道的基礎(chǔ)。一旦入道即或成不了大菩薩救贖眾人；至少做個小菩薩可以普渡一家人。且修持要從布施、持戒、忍辱、精進方能進入禪定，最終達到圓滿的地步。有了菩薩心腸，就會愉快的應對每天繁瑣、辛苦、忙碌、枯燥的家務、工作、學習、相夫教子、尊老愛幼等正常生活。否則你必定感到苦悶，煩惱，似乎這是女人與生俱來的苦難，永遠得不到解脫。最終為了所謂的個性解脫，墜入魔道。不是自棄，便被人棄，成為人生路上的失敗者。

去寶光寺這座始建于東漢的千年古剎進香，妻是很虔誠的。特別是羅漢堂，她印象很深，上次帶小孫兒去還愿回來，她就告訴我：“殿中五百羅漢像塑得很傳神，當中供的那尊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起碼有二丈高。四個臉面向四方、是最大的，她們數(shù)了一、二次，都沒數(shù)清究竟有多少支手”?！捌鋵崳銘撟⒁饪此种械哪切┓▽?，里面就有抹布、掃帚、拖把、鍋、盆、碗、盞……全是你們用得著的”。我當時曾開玩笑的回答，這次她要拉我去驗證一下呢。

寶光寺作為我國保存最完整的古剎名寺，并非浪得虛名。不僅因規(guī)模大、主要是寶貝多。不單有佛門至寶：唐代舍利寶塔、梁代玉佛、石雕舍利塔、元代金銀粉寫的《華嚴經(jīng)》，更有“寺中三寶”之稱的舍利子、優(yōu)曇花、貝葉經(jīng)。

在這個佛教禪宗的大叢林內(nèi)，珍藏的大量國寶，才是最令人矚目的。不但內(nèi)容豐富而且數(shù)量大，有代表性的如蜀漢章武銅鼎、唐代顯慶陶塔，歷代名家手筆真跡是寺藏的大宗，當然一般香客游人是難以得見的。據(jù)說有宋微宗、慈禧、竹禪、徐悲鴻、張大千、康有為、趙熙、謝無量等古今書畫家上千人的傳世真品，全是價值連城的稀世之寶。寶光寺則拜這些寶貝所賜，在史無前例的紅羊劫中，成為全國唯一未遭破壞的名剎。當然這絕非是護法韋馱有好大的功力，而是周恩來曾親自鑒賞過這些國家級文物?？偫碛H自派了一個團的兵力來駐守，香城這個聚寶盆才得以安然無恙。建此無量功德，為后人留下一批寶貴財富。使之成為海內(nèi)、外佛教界人士和眾多信徒的朝拜圣地。也是國內(nèi)、外香客游人前來觀光、旅游的活動場所。

還有一個很特別之處是山門內(nèi)，除供有法神、金剛力士外，還供奉楊狀元父子像。大概他們升為土地神了，這也是我國儒佛道交融，互相滲透的一個例證。至于老百姓來上香和游覽，則大多要去數(shù)羅漢，這也是游寶光寺的一個樂趣，而且還很有講究。據(jù)說是以踏進門檻的第一步為依據(jù)，若為左腳，便從左數(shù)起；如為右腳，便從右腳數(shù)起。數(shù)到與自己年齡數(shù)字相同的那尊羅漢，便以他形態(tài)的善惡美丑來判斷自己的福分和流年氣運。當然也有其他規(guī)矩，比如說男左女右法、盲數(shù)法等，總之花樣很多，常常是隨心而定，結(jié)果自然是皆大歡喜。就算有個別較真的人，要把數(shù)到的編號，拿去換成對應的卡片。那上面的偈語，往往也是模棱兩可，最多憂喜參半，無傷大雅的。有我這個看相先生作陪，妻子數(shù)到的值年羅漢，當然就是寶像莊嚴，妙不可言的福相了。我也因此一行，得到一首“在寶光寺數(shù)羅漢”的八行詩：早慕名獨逃浩劫的新都寶光//數(shù)羅漢情趣盎然的賜福祈祥//分得清表情各異辯北肥南瘦//看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彩滿堂。數(shù)過了天仙神佛的莊嚴寶相//數(shù)過了魔鬼精怪的猙獰兇狂//閱遍了大千世界識心靈百態(tài)//塑喜怒哀樂憂思恐眾生萬象。

讀一點佛經(jīng)，更珍惜生命、更懂得生活……

寶光寺雖然說起來占地超十萬平方米，有一塔五殿十六院的宏大布局。真正的香客依次從山門殿、天王殿、舍利塔、七佛殿、大雄殿、藏經(jīng)樓禮拜著去，也得半天時間，更別說去羅漢堂。但可供過路客游覽的地方卻不多，珍寶是珍藏著的，非我輩能觀賞。雖然有寬大的林園可供小憩，當天偏遇灑著佛雨，淅淅疏疏也能濕衣。我躊躇在檐下，等妻子去做她的功課。卻見一法師，正在一間凈室內(nèi)，為信眾解經(jīng)說法。人不多，大多數(shù)為婦女，但都極虔誠。內(nèi)里還有放滿佛經(jīng)的書架和坐凳，像是閱讀室。我喜其安靜，便入室隨意取下一本經(jīng)書閱讀，正好聽到“讀一點佛經(jīng)，更珍惜生命、更懂得生活……”這句話。心中似有所悟，但似乎又更見糊涂。只感到書上有一長串的南無……在延續(xù)，也沒能再聽清大師說的話了，就在那癡癡的坐著，直到妻子來尋我去吃素齋。

下午雨停了，曉曲送我們?nèi)コ啥肌Ｋ钦嬲慕莶?，剛出新都地界，就寫成了一首送別詩，因車上還有搭便車的另一個友人，便用短信發(fā)到了我的手機上。這種現(xiàn)代的通訊手段，的確起到了刺激詩人靈感，促進現(xiàn)場書面交流的作用。我當時也勉為其難的湊了四句作答，回來后才續(xù)成一首五律，同時寫了一律給小譚。一并收入此文：

贈曉曲：渠縣佼佼子，香城方面軍?？峥峤涣骶茫C窩踩動勤。*桂苑生花筆，鹽都古樹云。何時重把盞，更與細論文。（*酷酷即漢音名）。

寄譚寧君：新島初相識，千山月早聞。*有為當有位，從教也從文。儒雅風標在，謙和氣質(zhì)欣。香城丹桂盛，再度會寧君。（*千山月為其先前網(wǎng)名）

女婿早已把車開到他們在成都的新居候著，他正在置辦現(xiàn)在流行的鑲板拼裝家具。同時帶來了確切的消息，原來計劃的行業(yè)會議、海峽兩岸互動考察等活動。果然不出我先前所料，是因我們這學科的翹楚，業(yè)界的實力班頭。在去青島參加預備會議時一醉成仙，遽然辭世的突然意外，改變了進程。聞此噩耗，心中實在有些傷感。猛然想起大師：更珍惜生命、更懂得生活……真是所言非虛，我輩陷于名韁利鎖、勞碌奔波，未待覺了而浮生將盡。那里是一個頭呢？不禁感而作歌以悼：煙臺山下品佳醇，君是蓬萊月殿臣。方信死生真有約，陰晴圓缺豈由人。一生自強好勝的我，這樣悲涼的句子委實寫得極少，或許我真的得改變一下生活的態(tài)度了。記起才在寶光讀過的一聯(lián)：“世外人法無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边@副早已膾炙人口，天下禪林多有懸掛的佛聯(lián)，更像當頭棒喝的佛家偈語！我早已到了該放松心態(tài)，淡然處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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