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山坡的少年
在我記憶中,禿山坡的痕跡是永遠抹不去,也擦不凈。它深深地烙在我的腦海,時時泛起文革、少年的記憶。
上世紀(jì)70年代,唯公溪河上之清風(fēng)、山間之日月是不受限制外,其它的就數(shù)砍柴政策寬松。大人們因為要出工,砍柴供火爐就自然是我們小孩的事。我們常常利用讀書的空隙砍柴,且不影響學(xué)習(xí)。其實,那時的學(xué)習(xí),也沒有我們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那么辛苦,即不要為考大學(xué)所累,也不要為找工作發(fā)愁,基本上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我們農(nóng)民的子弟,只要一離開學(xué)校就開始漫長地“修理地球”。
禿山坡,屬巍峨的雪峰山脈,八面山分支。位于湖南省洪江市沙灣鄉(xiāng)和深渡苗族鄉(xiāng)的交接處,山體實際控制是深渡苗族鄉(xiāng)。從我家后院往碉堡山(家鄉(xiāng)的山名)上走,經(jīng)過寬尺余的崎嶇小道,迤邐斜行一里左右就到了一條荒廢的馬路,我們當(dāng)?shù)亟兴像R路。老馬路,在我的記憶里,與我們苗鄉(xiāng)現(xiàn)行的公路寬度差不多。那時,我也不知道為何要修這條路,只曉得這條路是我們院子的柴路。沿著這條柴路,再走大約2公里,就到了禿山坡。
那時的老馬路是紅紅的黃泥巴,上面鋪一層毛絨絨的小草,走在上面頗感舒適。兩邊不是竹林,就是茶樹林。老馬路靠山體一側(cè),因柴夫們行走較少,生了許多蕨根草,頗為茂盛。我和小伙伴們常常在這里捉迷藏(玩貓捉老鼠)。有時還能從中找到松樹菌和茶樹菌,拿回家就是美餐,純天然食品。
要說梅雨季節(jié),雨水較多,只要不下雨,我們的柴是照砍不誤。路上濕滑,也全然不顧。也不知是大伙的命硬,還是練就了一副好身板,平日里很少聽見小伙伴生病。也許是經(jīng)常勞動,小病小痛怕咱們,不敢挨身。在老馬路兩旁梅子樹實在太多,走不出一二十米,就有一兜梅子樹,而且每年碩果累累,且口味酸甜不一。每到這個季節(jié),我與小伙伴們就能飽嘗這人間的仙果,加上我們實在太了解它們的味,伙伴們也會有所選擇地吃。知道哪顆樹的梅子酸,哪顆樹的甜,哪顆樹的味道帶杉木味,哪顆樹的梅子水分少。到現(xiàn)在,那些梅子樹的樹冠,粗細(xì)的樹干、枝杈,及那澀澀的黵灰色的樹皮和紅里帶烏的梅子,還時時闖進我的夢里,仿佛就在昨天。
如果到了禮拜天,我與小伙伴,就會出入禿山坡,一天兩擔(dān)柴,也不覺得累。那時的禿山坡與名字“禿”極不相稱。從山腳到山頂,有一千多米的斜坡。往上走,樹木也越來越粗壯茂盛,里面的樹木密不透風(fēng),各種雜樹苗條競高,一丈一下幾乎沒有曲曲折折的虬枝。人走進去,則要側(cè)身,從樹木的縫隙里艱難地穿行。就是在日光強烈的夏天,也只能透漏零星的幾點斑駁的日光。偶遇山風(fēng)來襲,只聽見頭頂上悉悉索索、簌簌地翻葉聲,給我和小伙伴們一個透心涼,有時禁不住打個寒顫。地上雜草幾乎絕跡,僅有枯枝敗葉,踩上去感覺軟硬舒適,有按摩之功效。此時,山雀就在我們周圍和鳴,呼朋引伴;有時就在頭頂,從不怕人。我們也無心與之招呼,在密林里尋找干枯的樹枝、爛木,挑起來輕松又易燃。不過,最怕的還是野蜂子和蛇,它們在暗出,我們防不勝防。(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每逢春夏,我們也顧不了蚊蟲地叮咬,蜈蚣和蛇的侵襲,柴還是照砍不誤。記得有一次,我與伙伴們走進禿山坡,因我年紀(jì)最小,他們叫我走在最前面。那時,我就像地雷戰(zhàn)中,在前面探雷的鄉(xiāng)親。在前面拿著棍子探路,不知是我驚動野蜂,還是野蜂機警地發(fā)現(xiàn)了我們。走在我身后的小伙伴,突然喊了一聲,“哎喲”,第三個小伙伴本能的喊“趴下”,大家就像電影里的八路軍戰(zhàn)士,一個個臥倒,不出聲。然后觀察敵情,輕手輕腳遠離野蜂這是非之地。為到達目的地,只好迂回曲折,另辟蹊徑。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被野蜂蜇的那個小伙伴,頭上立馬就脹了一個包。其實,這種事情在我們身上時常發(fā)生,有時被野蜂蜇得鼻青臉腫,好像也只要過兩天就好了,不用打針,也不用吃藥。如果碰上蛇,那就更加怵目驚心。記得也有一次,我腳下踩上軟綿綿的東西,定睛一瞧,蛇!一股寒流像電流一樣流遍周身,一種本能的條件反射迅速彈起。現(xiàn)在想來,還心有余悸。也許是菩薩保佑,蛇沒有攻擊我,而是慢慢地溜走。
每到秋季,山楓紅葉,層林盡染,這禿山坡就成了我們的果園。漫山遍野都是野果子:野柿子,野板栗,野山楂,還有野柚子等等。我與小伙伴們進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尋找“美味佳果”,然后大家津津有味地分享。要知我們那時的生活水平,遠不及現(xiàn)在(一年四季市場水果不間斷),甚至鄉(xiāng)里連市場都沒有。這都是政策出問題,不是百姓不勤勞。如果誰家多開些自留地,他家就會扣上一頂“搞資本主義”的帽子。記得當(dāng)時我家多種了兩兜南瓜苗,生產(chǎn)隊的群眾就到我家的菜園里,硬是活生生的拔掉(親眼目睹)。至于種水果,誰敢?因此,這些野果也就成了我們難得的無上妙品。要說我最喜歡的野果,那就是野柿子。雖說野柿子個頭小,但特別甜,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很喜歡吃。
隨著年齡地增長,我與小伙伴們從山腳砍到山腰,再從山腰砍到山頂。到我離開苗鄉(xiāng),進縣城讀高中時,這禿山坡幾乎快要名副其實了。前不久,父親對我說:“禿山坡現(xiàn)在又能藏老蟲(老虎)了,樹木茂盛,密不透風(fēng),甚至連老馬路都雜草叢生,幾乎封死了昔日的柴路。”
美哉,禿山坡!俯仰之間,光陰已逝;人去人來,萬事俱興。我多想與你再次親密地接觸!到那時,也許你風(fēng)采依舊,但站在你眼前的已不是昔日懵懂的少年,而是年過半百的中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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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山坡的少年的評論 (共 16 條)
孟楊:每到秋季,山楓紅葉,層林盡染,這禿山坡就成了我們的果園。漫山遍野都是野果子:野柿子,野板栗,野山楂,還有野柚子等等。我與小伙伴們進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尋找“美味佳果”,然后大家津津有味地分享。要知我們那時的生活水平,遠不及現(xiàn)在(一年四季市場水果不間斷),甚至鄉(xiāng)里連市場都沒有。這都是政策出問題,不是百姓不勤勞。如果誰家多開些自留地,他家就會扣上一頂“搞資本主義”的帽子。記得當(dāng)時我家多種了兩兜南瓜苗,生產(chǎn)隊的群眾就到我家的菜園里,硬是活生生的拔掉(親眼目睹)。至于種水果,誰敢?因此,這些野果也就成了我們難得的無上妙品。要說我最喜歡的野果,那就是野柿子。雖說野柿子個頭小,但特別甜,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很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