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之夜第02章3:忙碌的七天,這場戰(zhàn)斗橙子應該準備了第三只使魔

―――早上 好。
已確認是 凌晨 零點。
自前一次更新開始 ?已經(jīng)過 ?二十四小時。

? ? 安全管理,開始。
? ? 行動記錄,發(fā)送。
再次確認 周圍地形。

? ?大氣成分―――
氮,無異常。
氧,無異常。
氬,無異常。
二氧化碳,無異常。
第五架空要素―――異常/異常/異常/產(chǎn)生。
已確定 ?附近的時空連續(xù)體 ?有不協(xié)調(diào)產(chǎn)生。
判定 遭遇 第一類 危險物體。

知覺領域 主觀→客觀 切換。
自律回路 ?切換為 預備電源,
測量回路 ?切換為 ?主電源電。
? ? 視覺 ?從紅外線觀測
切換為 虛數(shù)線觀測。

? ?―――那么。
從現(xiàn)在起 ?開始進行 對戰(zhàn)斗行為的 記錄。
主啊。愿您 ?保佑我。

? 三咲市有很多森林。
雖然都市開發(fā)得很徹底,但郊外仍然有著濃厚的自然氣息。
博識的樹木被砍伐,
溫暖的腐葉土被開拓,
即使對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議的小鳥已經(jīng)消失無蹤,
? ? 但真正擁有力量的綠色卻仍然活著。
在文明之光強大到足以侵蝕他們所成長的年月之前,它們都將一直是神秘的領域。

……這座森林也是其中之一。
它是三咲町與三咲丘的境界線,孤懸于郊外,沒有遭到開發(fā)。
現(xiàn)在里面密密麻麻地棲息著被迫離開家園的野獸,可以說是每個地方都市都有的、極其普通的不歸之森。


森林里已經(jīng)迎來了冬天。
寒氣如同剃刀一般切割著皮膚。
冰像是在奮力地往膝蓋上爬。
露出的臉頰冷得僵硬,吐氣變成白云消失于空中。
氣溫是攝氏一度。
寒流波及森林整體、大地、樹木還有獸群。


? 早上的森林生人勿近,
冬天的森林連獸群亦要沉眠。
夜里漂蕩的寒氣就如同亡靈的呼吸。
它吞噬了月光,遮蔽起腳旁的懸崖,讓迷失在其中的悲哀祭品破滅殆盡。
能聽到的只有細微的風聲,以及溪水的流動。
這里是無法感覺到生命的無盡黑暗。
不要說野獸,就連人的氣息都沒有存在的可能。

? ? 但是、
卻有個顯得無比唐突的黑衣人向其中走去。
這個看起來無比嬌小柔弱的身影,如同一艘迷失在霧海中的小舟。
顯得有些輕浮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穿過樹枝交織成的面紗走來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人類少女。


『來了來了?!?/p>
『有了有了!』
『是誰是誰?』
『是誰和誰!』
『肚子餓了嗎?』
『肚子都叫了!』
『吃哪個?』
『哪個都吃!』
?
『你左手,』
『你右手!』
『要歡迎,』
『要感激!』
『『畢竟是久違了的歡樂來客??!』』
『還有肚子和脖子、』
『機會難得,一定要好好咀嚼!』

樹木的影子毛骨悚然地笑著。
是幻聽?是錯覺?抑或是真物?
少女身邊的影子隨著她的步伐吧嗒吧嗒歡鬧起來。

『來,來,來,來。』『往更深處,往更深處!』
『話說,骰子已經(jīng)做好手腳了嗎?』
胃里已經(jīng)裝得沉甸甸的了。』
『這可是擦邊球的風險活!』
『那都無所謂,關鍵是千萬不要擲出麻煩的六!』

? ? 少女稍稍皺起眉頭。
她聽到了本不應該聽到的聲音,
是為本不應該存在的野獸散發(fā)出的氣息感到膽怯?
怎么可能。
緊緊閉著的嘴唇,完全沒有流露出一絲恐懼。

少女的步伐中蘊含著自己的意志。
如果害怕的話,根本就邁不出腳步。
在樹林的深處。
少女清楚地察覺到了那兩個隱藏在夜風中觀察自己的人影。
『看見了看見了』
『過來了過來了!』
『放棄吧』
『你們回不去了!』
『明明都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
『既然不愿離開,那可都是你的錯!』

? 少女停下了腳步。
身邊蠢動著的兩道聲音也停止了。
小河的潺潺水聲,聽起來就像是篝火爆裂開的聲音。
然后。
??出現(xiàn)在那條只淹到腳踝處的小溪對面的東西,別說是城市,就連這座森林都容不下他們的存在。


「晚上好。有能聽懂人話的人嗎?」
少女平靜地開口了。
兩個裂著嘴的男人,有如蝸牛一般慢慢向她靠近。

「……是嗎。只是守墓人,唯一的工作就是監(jiān)視嗎。真失敗。早知如此交給青子就好了?!?/p>
? 其中一個裂嘴男就這么站著。
? 而另外一個裂嘴男像是無法忍耐似地,猛地將身體前傾。
「對青子來說負擔還太重啊。雖然有著如此尊容,但你們似乎已經(jīng)是個合格的魔術師了?!?/p>
黑衣人動了。
少女的右手中,有著一只比夜晚還黑暗的玻璃貓。

他們不由得表露出了一絲警惕與沒由來的畏懼。
兩個裂嘴男在這個時候,終于表現(xiàn)出了屬于自己的感情、
「再見了,客人。因為肯定是一瞬間的事情,所以我還是先道個別吧?!?/p>
他們明顯地對這句話感到戰(zhàn)栗。
他們沒有耳朵嘴巴和大腦。所以根本不需要語言。
對他們來說,有的只是“這個瞬間”罷了。
不管是恐怖還是期待,對沒有心的他們來說只是不可能產(chǎn)生的“未來”罷了。

? 但即使如此,他們卻還是預感到了。
就在現(xiàn)在,以及接下來的時間里,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奇跡,會狠狠地蹂躪他們―――

?「好了―――來玩游戲吧,人偶們」
在白色的森林中,奏響了有如鐘聲一般的夜晚。
即使是讓森林為之凍結(jié)的寒流,也被少女的聲音吹散。
然后,


『呀,真是讓我好等!』
『來吧―――小紅帽登場了!』
夜晚的宴會拉開了帷幕。
? ?一個裂嘴男因為混亂向少女襲去。
一個裂嘴男因為恐怖而跑向森林。

奇異的人偶濺起水花,跳躍著向少女接近。
少女知道得很清楚。
這個裂嘴男的雙手是剪刀,心是小鬼。
是會將抓到的小孩子毫不留情地一切兩半的惡魔。

『交給我交給我!!』
『終于輪到我出場了,嘿喲!』

??飛起來的小豬就像皮球一樣。
一米長的布娃娃,在樹木之間跳躍穿梭。

即使面對如此的怪異景象,裂嘴男依然毫不迷茫。
男人舉起雙手。從大衣袖口里露出的并不是人類的手臂。
而是刃長超過五十厘米的,顯得窮兇極惡的切肉刀。
至今為止切碎過很多獵物的雙手,將迎面躍來的小豬們切成兩半。

? ?“―――???”
裂嘴男的手腳凍結(jié)住了。
被切開的小豬身體裂了開來。
咔嚓。
從頭到尾裂開兩半的小豬,直接變成了巨大的鱷魚嘴,咬住了裂嘴男的手臂。
而且是將整只手吞到肩頭。
光是這樣就讓男人失去了全身的自由。

? “―――、―――!”
恐懼充滿全身。
這不是小豬使魔。
是化為小豬樣子的訂書機怪物——裂嘴男瞬間理解了這點。

『是半斤抓住的!』
『是八兩抓住的啦!』
『哎呀呀很遺憾,主人卻寡言無情不關心!』
『到頭來,是誰的功勞都一樣!』


“―――、嘎……”
裂嘴男像是在不停地重復著“不可能”。
這到底是什么。
這到底是什么。
這是什么?
會說話的小豬?這就罷了。
手臂被吞噬到肩膀,那也罷了。
而那一瞬間將森林都覆蓋過去的超濃魔力波,雖然讓人很不舒服,卻也不得不讓人稱贊。
但是,這些都不值得驚訝。
稀有的使魔,怪異的攻擊,壓倒性的天賦魔力。
這樣類型的人,他們也見過。
畢竟他們的雇主,就是這樣的奇人。
但是―――

『怎么辦怎么辦,要這樣僵持到什么時候?』
『一條手臂,連眨眼的功夫都已經(jīng)太過奢侈!』
『雖然支付很麻煩,有條件的話還請支付英鎊!』

這到底是什么。
不是器具。
不是生物。
甚至不是依靠魔術回路行動的造物。
明明被咬住的地方只有雙手,但全身都無法動彈。
這和定身與衰弱完全不同。
簡直像是自己變成了書上寫著的文字一般,感覺完全無法動彈。

這個裂嘴男,正如他的奇形所展現(xiàn)出來的一樣,早也克服了不少的怪異。
幻覺、魅惑、律令。
冰凍、尸蠟、甚至包括魔眼中最強的石化。
經(jīng)受過從藥物到魔術的各種禁錮手段的他吶喊著。
這是不同的。完全不一樣。


現(xiàn)在禁錮住他的,
是有別于血液、肌肉、氧氣以及熱量的法則。
不遵循任何法則的未知束縛。
……啊,光是口頭中說出來都讓人不寒而栗。
簡直像是與這個世界的一切割裂開來似地。


? ?“嘎―――”
牙齒緊緊地咬在左右肩膀上。
他以這個樣子誕生以來,第一次浮現(xiàn)出了憤怒的感情。
……基準必須是絕對的。
任何神秘,任何怪異都有其法則。
“這些”卻無視了他們的這種驕傲。

『來吧,三日衰弱!』
『六日溺死!』
『半年就會變成凄慘的骸骨!』
『『但是但是很抱歉,這些都太麻煩了所以現(xiàn)在就殺掉吧!』』

? “嘰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 他吼叫起來。
? 雖然沒有嘴巴,但四周卻響徹著他憤怒的叫聲喊。
?『哇呀?』
『哇呀呀???』
『真是太方便了,居然可以卸掉自己的手!』
『噢噢,你正是三國第一的武士?。 ?

多嘴的小豬們掉落到小溪中。
那憤怒的聲音,是自己破壞雙肩的炸裂音。
盡管失去雙手,裂嘴男依然向少女奔去。
?「……真沒用??磥淼认乱煤脩土P一下」

雖然已經(jīng)失卻斬人的雙手,但他卻依然保留著最大的惡意。
讓被直視之人的心臟停止跳動的魔眼。
僅為了讓人心肌梗塞而特別強化過的魔術回路。
看起來非常單純,但正因為如此,在這至近距離施展的話,就會變成無法回避的死之散彈。


? ?“―――?”
但是。
不幸的是,他只有眼睛。

? ?直到最后,他都沒察覺到少女的歌聲已經(jīng)和之前不同了。
對“那個”來說,這大地為之震動的一擊也不過相當于拍掉一只小蟲罷了。

綠色的血管熊熊隆起。
干燥的橡樹皮已經(jīng)有數(shù)百年的歷史,連電動回轉(zhuǎn)刃都難以切入。
額頭上用不同顏色的顏料涂鴉著「emeth」的文字……但是卻充滿了錯誤,只是一種作為招牌的點綴而已。

??這正是Thames troll(泰晤士巨怪)。
或者是Falling down。
另外一個名字是Great bridge。
被大量異形所稱贊,四大奇跡中最初的一個。

「泰晤士,那一只就交給你了」
巨人對少女的話語做出了回應。
扎根于大地上的綠色巨人一步不動,將其左手舉向天際―――


而另一方面。
在交戰(zhàn)開始的同時就逃跑的裂嘴男,奮力地在夜晚的森林中奔跑。
記錄對手。記述經(jīng)過
那就是他給自己賦予的使命。

拼盡全力逃出熟悉地形的森林。
他們的戰(zhàn)術就是一旦遭遇敵人,一個和敵人戰(zhàn)斗,另外一個則撤退向雇主報告。
在森林中飛奔。
只特別強化了逃跑機能的裂嘴男,雖然心中充滿著恐懼,但依然相信自己已經(jīng)勝利。

沒有什么東西能在森林中追上他。
即使是野生的狼也只能勉強地跟蹤他的去向吧。
好似鳥足的腳咔嚓咔嚓地踏著地面。
似乎是因為制作者扭曲的愛好,他在專注于奔跑的時候,腳就會變形成這樣。

最高時速70公里。
裂嘴男以超過雙足步行生物極限的速度穿越森林。
在奔跑了數(shù)公里后,他確認了一下背后的安全。
……沒有追兵。
月牙型的嘴―――不,眼睛安心地松弛下來。

然后。
當他再次面向前方的時候,他仰望到了自己的死。
? ? 黑暗童話從遠方傳來。

無數(shù)藤蔓從地面伸出。
那是會令人聯(lián)想到拱橋的怪異,又如同一只巨大的手腕――― 最終報告。


生還 困難。
解析 困難。
傳送 困難。
戰(zhàn)斗 結(jié)束。
?。粒幔幔幔帷V靼?。愿您 ?保佑我―――

「……好像已經(jīng)解決了。辛苦你了,回來吧,泰晤士。下次如果是更高檔點的地方就好了」
少女轉(zhuǎn)過身去。
在這個森林構(gòu)建起工房的外敵已經(jīng)消失了。
他們是善是惡,造就了多少被害者,少女都毫不關心。
對人類社會的條條框框,她不抱一絲關心。
這就是純血的魔女——Meister的存在方式。

『等等,我們呢!? 喂喂,我們呢?。俊?/p>
『手,這只手拔不出來!』
『一直咬著的話,我們也沒法動啊』
『好過分啊,您不要飛不起來的豬嗎???』
『下,下次一定會有貢獻的! 雖然誕生之后我們就一直在失?。 ?/strong>
『嗯,在壞掉之前起碼要被稱贊一次才行呢!』

少女嘆了口氣向小溪走去,脫掉黑色的手套,將纖細的手指浸入冰水。
「自己都說不要擲出六了。但你們都變得只能擲出六了呢」
此時卻已經(jīng)沒有聲音回答這憂郁的嘟囔。
吵鬧無比的小豬已經(jīng)無影無蹤,少女的手掌上只有兩顆黑色的骰子。
少女剛想對散在地上的殘骸告別,就啊的一聲伸手輕輕捂嘴。

「……已經(jīng)道過別了呢。是不是應該先問一下他們的墓志銘才對呢」
少女如白魚一般的手指有些遺憾似地劃過嘴唇。
少女第三次嘆了口氣,以和來時一樣的方式,慢慢離開了黑暗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