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天紀(jì)炎帝篇—第一幕戰(zhàn)爭與鐵血 14. 埋伏
第十四章 埋伏
女孩兒聲音已經(jīng)在濃霧中消失了有一段時間了,周圍陷入了可怕的寂靜,除了馬匹與人腳步聲,什么聲音都沒有。第一陣的將士們還未從故事里完全抽脫,就要將所有的精力準(zhǔn)備到緊張的戰(zhàn)斗中,可是被分散的精神哪有這么容易據(jù)攏回來。
精神力一旦被分散,想象力就占領(lǐng)了高地。因為在如此緊張的環(huán)境下,不想這些什么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腦子。更何況此時目不能視,其他的感官就變得更為敏感,聽覺、嗅覺都被想象力調(diào)動起來。于是乎,一草一木、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成為可怕的怪物。就這樣,眾將士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霧中盯著自己,那是一雙戲謔又略帶玩味的眼睛,似乎將每個人看了個通透。眾將士都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有些實在忍不住的將士,啊啊大叫就沖入了濃霧中。這不是戰(zhàn)斗與死亡帶來的那種毫無生機(jī)的絕望讓人瘋狂,而是寂靜而又壓抑的環(huán)境將人逼瘋。
一聲又一聲的慘叫不絕于耳,繼續(xù)摧殘著剩下的人的內(nèi)心。直到第七、八聲慘叫再度響起時,聽瀾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示意隊伍原地修整。濃霧中看不清太陽的位置,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現(xiàn)在仍是白天。此番休息,既是為了讓將士們將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放松下,也是為了讓自己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的策略。為了防止突如其來的襲擊,聽瀾下令身后的所有人呈圓形,背靠背的坐下修整。
“準(zhǔn)備好就出來吧,這樣耗下去對你們不利。若是再這般裝神弄鬼下去,我們可就要離開這林子了?!甭牉懲蝗粚χ鴿忪F深處喊到。
話音剛落,突然,聽到“轟隆”一聲,樹木傾倒的聲音。聽瀾警覺,心中暗暗自問:來了么?眾將士也是瞬間保持原陣型起立,抽出武器屏息以待。
接著,一聲又一聲樹木傾倒聲音不絕于耳。聽安心中默數(shù),大概是到第十聲的時候,聲音又戛然而止。這次不待聽瀾開口,林中終于又傳來梨羌翟的飄忽的聲音,這次女孩兒似乎調(diào)整好自己,咯咯的笑道:“這不來都來了,這么著急走干嘛。我已經(jīng)把你做過標(biāo)記的樹木都給斬斷了,指揮使還有什么法子盡管使出來吧。”
眾將士握著武器的不自覺的發(fā)抖起來,要知道,聽瀾都是找一些約三人才能懷抱過來的古木做標(biāo)記,自然是為了防止敵人敵人破壞??墒侨缃瘢抢媲嫉跃谷粠紫⒅g,就破壞了迷霧中的指路標(biāo)。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們這一次面對的都不是普普通通的異人,單單一個小女孩兒都有如此的破壞力。不僅如此,這女孩兒能精確的破壞他們一路制造的路標(biāo),說不定早就尾隨隊伍,又或者說早就在他們身邊都說不定,想到這里每個人都不禁脊背發(fā)涼。
突然,“咔咔”兩聲,又是樹木截斷的聲音,不過這次樹木傾倒的聲音沒有接踵而至。眾人都納悶兒時,就聽得一人大喊道:“指揮使,小心身后!”
只見一巨大的黑影從聽瀾背后死角緩緩落下。等到臨近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即將落下的巨大黑影是一根巨木的頂端,而且眾人看到的只是濃霧中一部分,想必濃霧中隱藏著更為巨大的另一部分。黑影逐漸逼近,若是再不躲閃,聽瀾不是被砸成肉泥,就是被巨木狠狠砸入地面。
聽瀾仍是佇立不動,眼看指揮使就要一命嗚呼,眾將士紛紛發(fā)出了驚呼。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見聽瀾如背后長眼一般,微微向左側(cè)挪了一小步。
“轟”的一聲,巨木砸地。落地的一瞬間,巨木帶動了周圍的氣流,瞬間一陣疾風(fēng)平地而起。倏忽之間,以巨木為中心,周邊的濃霧也被劈成了兩瓣,隨著濃霧向兩遍辟開,眾將士的視線也獲得了短暫的恢復(fù)。

他們看到了自己腳下踩踏泥土的顏色,看到了周圍樹木的模樣,看到了天空,也看到了這根巨木的盡頭。這是一根約有十人合抱粗的古木,長約五十人這么高,樹木盡頭有個不規(guī)則的切口,這切口就是樹木斷裂的地方,那地方站著一個人。眾人揉了揉眼睛才將那人看清,果然不出所料,那人就是此前消失得梨羌翟。她仍是麻衣、披發(fā),只不過不過這次看的更為清楚,連女孩兒有些打結(jié)的披發(fā)下表情都看的真切。
此時,那女孩兒正對著眾將士笑。那笑容中透著一絲詭異,女孩兒此刻似乎變得些亢奮,那表情中毫無遮掩的顯示著,一種對獵物的渴望,和鮮血的興奮。
不僅僅濃霧被巨木辟開,巨大的古木還將戰(zhàn)士們圍好的圓形方陣瞬間劈成了兩半,巨木的兩邊分開的正好是三竹部的戰(zhàn)士,與梨羌族的女騎士們。沒了互相照應(yīng)同伴,眾將士心里瞬間起了毛。這時,只見女孩兒向后輕巧一躍,又將身形遁入霧中。那原本被巨木震散的濃霧的扇形裂痕,也開始消散。就如同被辟開的水波倒流一般,兩旁的濃霧開始向中間涌了回來,瞬間將眾將士淹沒,而且回流回來的濃霧,濃度比之前更高。
眾將士背靠著背,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防著梨羌翟的突襲,只有聽瀾嘴角仍是掛著微笑,似乎完全沒有被之前的種種情況影響到。
突然,聽瀾縱身跨上赤焰戰(zhàn)馬,正欲指揮戰(zhàn)士,分撥繞過巨木的阻礙,不要自亂陣腳時,女孩兒身影沒有給聽瀾任何的機(jī)會,突然一閃就現(xiàn)身于聽瀾身前,不由分說,連續(xù)五計突刺。這五計突刺一氣呵成,行云流水間,分別刺向聽瀾的眉心、兩手腕與兩腳腕。聽瀾御馬后撤,五計突刺僅差毫厘就可得手,可就是差了這毫厘,聽瀾成功閃開,就要反擊時,女孩兒身影又一閃沒了蹤跡。
“為什么你們就不能給我們一個活下去的機(jī)會呢?”女孩兒的聲音又在霧中響起,“若果你們能給我們這個機(jī)會,你們今日就不用死了?!?/p>
“你這話真有意思,今日我給你們機(jī)會活下去。明日,你們又會給我們機(jī)會活下去么?”聽瀾反問道。
“不會!”女孩兒在霧中斬釘截鐵的回應(yīng)道。這回答似乎像是一種是審判,全然不給別人辯解的機(jī)會。
女孩兒一閃突然現(xiàn)身于聽瀾身側(cè)的三竹部中,她一改此前講故事前后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神間陰狠驟現(xiàn)。一槍就挑飛一個三竹部戰(zhàn)士,要知道三竹部的戰(zhàn)士都是壯年男子,各個身強(qiáng)體壯,而且善于夜戰(zhàn),就算目不能視,也能精準(zhǔn)的獵殺獵物。此刻面對梨羌翟,他們像是被定身一般,毫無還手之力的就被女孩兒手中上下翻飛的長槍挑飛。反觀女孩兒,挑飛一個三竹部的男子就像挑起一個小石子一般輕松。如此這般,眾人終于明白為何女孩兒能攔腰截斷如此粗壯的巨木了。
聽瀾一拉韁繩,赤炎馬掉轉(zhuǎn)馬頭,直奔亂打一通的女孩兒。可誰知,聽瀾才剛調(diào)轉(zhuǎn)馬頭,女孩兒的身影一閃又是不見了。
電光火石間,戰(zhàn)局又是一變,這次出乎所有的人預(yù)料。這次女孩兒一閃現(xiàn)身的位置,正好落在聽瀾的背后。眾人無法及時救援,只得看著女孩兒現(xiàn)身于指揮使的馬背上。若是女孩兒此時順勢一擊,定然會戳穿指揮使的胸膛,眾人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禱。
不過女孩兒似乎并沒有著急動手,她輕輕向前一靠,只手握住長矛三分有二處,硬是將一把長兵器使成了一把短兵。長矛的尖恰好對準(zhǔn)聽瀾的后腰處?!澳阌X得剛才的故事,有幾分可信?”梨羌翟面色陰沉,像是之前的種種表象,皆是裝出來的一般。那還有半點故事中任人欺凌小綿羊的樣子,此時梨羌翟挑釁的眉毛上挑,明眸中的璀璨星光也已消失不見,只留有幽深空洞的褐色瞳孔。
“幾分真幾分假于我都無絲毫的干系。就算你的故事十分真,你便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身為善良的異人,活在這個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對你來說已經(jīng)是最大的殘忍。我何不做個善人,讓你早日解脫。若是你的故事十分假,那更好做。如此善于蠱惑他人的妖人,我更不能讓你活在這世間,遺禍?zhǔn)廊?。”聽瀾嘴角仍是掛著微笑,不曾改變?/p>
“指揮使大人好生厲害,一段話就能將自己立于不敗之地。仿佛斬殺異人天經(jīng)地義,真當(dāng)絲毫都不留情。”梨羌翟冷冷的說道。
說話間,聽瀾主動發(fā)起進(jìn)攻,那原本早就握在手中竹杖,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暗綠色。老人手腕一翻,瞬間將那竹杖尖刺對準(zhǔn)了梨羌翟。借勢一擰,聽瀾突然發(fā)難,暗綠色的竹杖直取女孩兒性命。
女孩兒似乎早就察覺到聽瀾手中的威脅,只不過女孩兒全然不顧那反手襲來的竹杖,而是毫無猶豫的持槍突刺,誓要拼個自己受傷,也要當(dāng)場取下聽瀾的性命。不過,剎那間,聽瀾突然側(cè)身、旋轉(zhuǎn),以一個幾乎掉落馬匹的姿勢躲開了女孩兒突刺,不過老人的大腿仍是夾住了馬肚子,穩(wěn)住自己沒有掉下來。不但如此,老人反手?jǐn)Q著的手腕仍是沒停,因為翻身躲避的緣故,那竹杖此時已經(jīng)上升到女孩兒頭部的高處,在向前一推就能輕松擊穿女孩兒腦殼。
可是女孩兒并沒有害怕,只見女孩兒一擊未果,順勢向前一沉,手中剩下的那三分有二的長矛尾巴正好掃到襲來的竹杖,恰好擋住了竹杖洶洶的來勢。格擋成功,女孩兒也不戀戰(zhàn)一閃身就到了馬下,毫不留情的將長槍刺向赤炎馬的腹部,若是不能將聽瀾逼下馬,也能將赤炎馬就此貫穿。
就在梨羌翟即將得手時,女孩兒只覺得腳下一輕,剛發(fā)出了個“你”字的聲兒,就直接被“大地”吞沒!
只見女孩兒被大地吞沒的瞬間,一只綠色的竹杖就出現(xiàn)在少女剛剛現(xiàn)身的位置,說不定沒有大地的及時吞沒,女孩兒此刻已然被竹杖貫穿。
聽瀾一翻身,在馬背上做好,嘴角仍是掛著自信的微笑。“嗖”的一聲,暗綠色的竹杖劃出一道弧線,又回到聽瀾手中。聽瀾“啪”的一聲,握住竹杖,搖了搖頭,嘆息道:“就差這么一點,就能讓這孩子安息了。”
“指揮使大人贏了,是這孩子輸了。不過這孩子平時不這樣,一提到自己的過往就像變了個人一般,身體和思維根本不受她自己控制。這才讓指揮使大人襯了空子,這么就快分出了勝負(fù)。正好我讓這孩子冷靜冷靜,接下來就讓我做您的對手。”霧中傳來空靈飄渺的女聲,女聲雖空靈但也掩蓋不住話語中微微的怒意。光聽聲音似乎像是一美艷婦人,而這美艷夫人一番話似是將梨羌翟視作孩子一般愛護(hù),而聽瀾的痛下殺手,讓這婦人已然動怒。
不過聽瀾并沒有害怕,他稍稍活動了下肩膀,說道:“這霧中還有多少人,一起來罷。老夫好久沒有活動身子骨了,也讓老夫見識見識你們異人族的實力!”
“我可不是異人,另外,我只是過來幫助我的朋友的?!蹦菋D人幽幽說道,“而且,我也得看看,指揮使大人有沒有值得我親自動手的實力再說。”說罷,婦人的聲音消散于霧中。
聽瀾嘴角仍是掛著微笑,手中的竹杖又松了一松。老人用自己眼角的余光一掃,正見一石斧從身側(cè)襲來……
濃霧外,聽臨恰好聽聞巨樹轟然而倒的聲音,他手中韁繩不覺又握緊了了幾分,韁繩被握的咯咯作響,甚至是手中出汗他自己都絲毫沒有察覺。

圣巫搴仍是懶散的躺在巨獸羆倪的身上,圣巫搴微微抬了抬眼皮,瞧見聽臨這般死死的盯住樹林方向,不覺笑道:“別人探路,你緊張個什么勁?!?/p>
聽臨憤然,怒聲回應(yīng):“那可是我父親,而且你也聽見了,戰(zhàn)斗已經(jīng)打響。就在剛才,剛才那聲巨響像是樹木倒塌一般,我敢斷定,此樹定然不小。能有如此的破壞力的敵人,叫我如何不心急。此刻,我竟然留他一人獨涉險境,枉為兒矣!”
“瞧你急的,你就安心等信號好了。就算他不發(fā)信號,不帶一兵一卒,那老頭也有能力獨戰(zhàn)數(shù)百異人族,因為他是聽瀾!真不知道,他帶這么多累贅干嘛?!笔ノ族喝允菓醒笱蟮?,一番話后,他又閉上了眼。
不過,聽臨手中的韁繩,卻握的沒這么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