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后，我將給托克的獨眼小寶連著一疊說明書交給了公子，讓派蒙也跟著公子去托克那里之后，跟著富人去到了博士的辦公區(qū)。

“久仰大名，【博士】，聽潘塔羅涅先生和我在蒙德的朋友說，你的研究方向和一些成果令人眼前一黑，看起來此言不虛。”我看著解剖臺上那被完全肢解的冰狼尸體和一些放在培養(yǎng)罐中的器官，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所以，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嗎？”博士背對著我們，繼續(xù)解剖著他的試驗品。

“在這里打起來對我們雙方?jīng)]有半點好處，就算是與我有著深仇大恨的【仆人】也會懂得這種道理?！蔽逸p笑了幾聲說道?！罢喾?，我是來進行交易的。與此同時，我對你的實驗感到非常好奇，據(jù)說你對人體的理解與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不太一樣，所以你才被驅趕出了教令院?！?/p>

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轉過頭來，煩惱的是，我無法透過他的面具，來仔細辨別出他的情感，只能從他略微勾起的嘴角來大致推斷——

“既然是我的大金主將你帶到了這里，那么表明你確實是暫時可以信任之人……我認為，人不過是種用某種方式來進行精密運轉的機械，而將機械某些地方拆開，改良，就能將其優(yōu)化。進而，不論是否擁有神之眼，被優(yōu)化后的人都能展現(xiàn)出強大的力量吧？甚至于比肩神明？”

“非常有趣的研究理論，【博士】。”我點了點頭，十分贊許地說道?！叭祟惖能|體中確實有無數(shù)的系統(tǒng)，就像機械一樣遵循一定規(guī)律地有序運轉。不論是消化、循環(huán)、免疫還是元素力，在身體中都經(jīng)由不知多少個萬年進化而來的系統(tǒng)精密地運轉。從這個角度來看，人類的軀體確實是一種縝密且迷人的機械?！?/p>

由于我尚未清楚提瓦特世界是否有與“基因”相似的概念，因此我只能通過一些拐彎抹角的方法來對其進行闡述。

“在我看來，你可以不對‘單一的人’動手，而是可以嘗試一下修改人類的‘基礎結構’，并試圖將這種修改寫入構成人類的‘本源’之中，然后讓其可以通過一代又一代的人遺傳下去，并在遺傳迭代的同時進行同步的觀察和改良，那么讓全人類成為‘神明’的未來便不再遙遠?！?/p>

“當然，這只是無數(shù)種讓人類‘飛升為神’的方法之一，但這也是最契合你研究方向的方法?！蔽翌D了頓?！半m然不知道你們是否已經(jīng)有能夠這樣做的技術，但至少我建議你把這個當做未來研究的方向之一?！?/p>

“哦？想不到你居然會贊許我的實驗，并對我的理念提出建議，真是有趣?！?/span>隔著面具，我也能夠感受他似乎見到知己一樣的熾烈眼神。“你難道就不怕我的實驗成果對你和你所珍視的人造成更大的威脅嗎？”

“如果你敢于對我所愛的人動手動腳，那么我敢保證我會解放我體內的一部分力量，把至冬殺個對穿，并且讓你和你的每一個切片都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而代價大不了就是吃顆釘子——而這顆釘子很有可能會同時將至冬毀滅——或者再嚴重點，讓這個世界崩潰?！蔽椅⑿χ^續(xù)說道?！跋嘈盼?，在我的旅程中，見過幫助過也殺死過和你一樣乃至于比你更加極端和強大的人，只要我敢于解放我的力量，那么徹底弄死你不比你弄死一個普通人要難多少。”

“根據(jù)【隊長】的描述，你看起來并不像在危言聳聽?！?/span>博士聳了聳肩。“那么對這項技術進行實際應用的話題暫且稍微擱置一邊，可以嗎？”

“當然可以，畢竟我來找你的最大目的就是以交易來換取切片的技術，用以方便我未來的探索、工作與生活?！蔽尹c了點頭?！芭c此同時我們也可以在這項技術上進行交流，運用我的知識對你的技術進行改良，怎么樣，是個很誘人的提案吧？”

“你除了這個還有其它的目的吧？”

“當然，還有一個就是減少你的花費——尤其是在人的犧牲上。”我閉著眼睛，輕輕搖了搖頭?！耙晕业慕?jīng)驗來看，倘若你要到達我所說的這一步，必定會花費掉成千上萬的實驗品。在我看來，這個過程或許能給你帶來探索的愉悅，但是這些為了技術發(fā)展所做出的‘必要犧牲’在我看來太過于沉重——而且我估計按照你們的計劃與方向，可能到你徹底死亡的時候也沒辦法完成你的愿景?！?/p>

“嗯，看起來你是想要減少犧牲，或者以盡可能小的犧牲達到盡可能好的目標。”許久未開口的富人緩緩說道。

“正是，為了發(fā)展，犧牲是無可避免的。所有的偉大皆是一種詛咒，因其屹立在無數(shù)的尸骸之上。璃月有句古話：一將功成萬骨枯，莫過于此?！?/p>

“那么，根據(jù)你的經(jīng)驗，有沒有能夠盡可能減少，乃至于徹底不需要犧牲的辦法呢？”

“當然有了，只不過你們會問出這個問題讓我有些意料之外。”我自嘲地笑著?！爱斎挥?，那便是盡可能地保持發(fā)展的反方向：‘永恒的停滯’——萬世一系萬古不變，就像將軍曾經(jīng)試圖做的那樣——也正因曾在她身邊的幾乎所有人都全部犧牲或是被犧牲了，留下的僅有神子一位，所以她才會想要追求‘永恒的不變’以追求盡可能少的犧牲?！?/p>

我喝了口水，繼續(xù)緩緩說道：

“不會有發(fā)展與前進，確保維持住了絕對穩(wěn)定的話，想必會比發(fā)展所付出的犧牲要小很多，但還是有犧牲——為了維持穩(wěn)定，也得讓某些人做出犧牲。”

“因此，除非有不花費任何東西就能讓時間停止的技術，那么犧牲是無可避免的，只能盡可能地減少，在某些特定環(huán)境的特定時期甚至還要盡可能地擴大?！?/p>

“想必我所付出的東西已經(jīng)夠多了吧？那么請問，你們能拿出對應的報酬嗎？”我輕笑著說道，“還是說你們不打算付出任何東西呢？倘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得重新估算動武的價值了?！?/p>

“首先，天空是虛假的，這毫無疑問。”富人緩緩開口說道。“我們看到的絕大多數(shù)所謂的天空中的‘自然現(xiàn)象’，都是被‘人為’或者說‘神為’制造、模擬而出的，但我們仍不知曉制造模擬出天空與自然現(xiàn)象的究竟是創(chuàng)造當前世界的‘第一王座’，還是維持現(xiàn)在世界的‘第二王座’——你是否知道這兩個王座的信息？”

“我在白夜國的相關典籍中看過一些，第一王座與第二王座爆發(fā)過戰(zhàn)爭，第一王座被擊敗，杳無音訊。目前留下的是第二王座，或者叫做維系者，而據(jù)我目前所知，祂就是讓我們無法離開世界的同時讓我和熒分離的神?！蔽夷笾掳驼f道。

“還有，提瓦特的邊界已經(jīng)岌岌可危，就連星空也會偶爾出現(xiàn)幾絲如同裂痕一樣的東西?！?/span>博士繼續(xù)說道。“而每一份外來的物品或是知識都會加重世界的負擔，所以為了保護世界的邊界不被破壞，才需要限制與排斥‘外來物’的進出?！?/span>

“越聽感覺越像之前實行鎖國令的稻妻?！蔽依淅涞卣f道?！叭欢植槐M相同，世界邊界的裂縫會導致更多外來品的流入，而更多外來品的流入又會導致世界更加不穩(wěn)定——惡性死循環(huán)，嗯哼？”

“沒錯，你的推理能力連我都要贊嘆幾分?！?/span>博士笑著點了點頭。“而我們的目標之一就是打破這種死循環(huán)，重新建立一個全新的體系，用我們地的方式來守護這個世界?！?/span>

“風險很大，但是成果也相當誘人。”我摸了摸下巴?！安贿^就算你們失敗了，我也可以趁著世界徹底破碎的時機帶著妹妹安全地離開這個世界……”

“不見得?！?/span>博士搖了搖頭，否定了我的想法。“丑角先生說過，她與提瓦特的緣分在維系者和坎瑞亞的影響下，已經(jīng)結下得過于深厚，倘若強行離開這個世界，就算維系者不進行任何的阻擋和干涉，她的精神也會遭到重創(chuàng)?！?/span>

“？他的消息準確嗎？”我擰緊了眉頭。

“至少在坎瑞亞方面是很準確的，他是坎瑞亞的前宮廷法師，與你的妹妹一同生活與合作過很長時間，盡管最后未能阻止坎瑞亞的‘智者’們向深淵尋求力量，但他的能力不能質疑——他可是愚人眾最初的創(chuàng)始者?！?/span>富人點了點頭說道。

“哦對了，他還知道你們在某種程度上肉體是不會死去的，但是在精神上受到的創(chuàng)傷與影響卻極難治愈，想必這一點也能夠在你心中印證他話語的準確度?！?/span>博士搖了搖手中的試管說道。

“嘖，沒錯?？雌饋淼葧旱煤退煤昧牧牧恕！蔽乙Я艘а?。“結下的緣分過于深厚嗎……看起來我對提瓦特進行更多干涉，并留在這個世界的理由又多了一個?！?/p>

“所以真是可惜，為什么你會是我們的敵人呢？”博士搖著頭說道。

“我也很可惜呢，畢竟雖然我們的最終目標高度相似，但是手段卻大相徑庭?！蔽覕偭藬偸帧！八阅隳馨亚衅夹g給我了嗎？”

“非?？上У氖牵瑥母鞣N方面來講都不是時候?！?/span>博士將手中的試劑倒入垃圾桶。“我們的絕大多數(shù)設備都在昨天的極光中遭受重創(chuàng)——自然也包括能一定程度減輕外部知識對世界造成影響的那種設備，導致你現(xiàn)在根本無法拿出我們最關心的情報?！?/span>

“再者，”他又拿起一瓶試劑，取出了一小部分和一些粉末放在試管中一起搖晃。“這種核心技術是要所有我們的‘高層技術人員’都同意的前提下才能進行分享?！?/span>

“換言之，你要去說服，或者至少是對【木偶】進行協(xié)助，你才有可能拿到這些你夢寐以求的切片技術?！?/span>富人微笑著說道。“而她正好對你的機械知識感興趣，不論如何她對你能迅速地查明坎瑞亞機械的運作機制，并進行仿制甚至是改裝還是相當驚奇的——畢竟這可是她花費很長時間并制造了大量廢品的前提下，才勉強掌握的知識。”

“？那她為啥還會投反對票？”

“也不看看你和達達利亞在璃月把誰的工廠和里面的機械、設備全部毀于一旦？”博士輕笑著說道，“雖說工廠是我建的，但是里面的絕大多數(shù)設備都是木偶提供的，而且坎瑞亞機械可是她最重要的研究資料之一，再加上好巧不巧她把研究這些遺跡守衛(wèi)的資料都存在了工廠里的一臺遺跡守衛(wèi)里面，由于撤離得有些匆忙就忘了帶回去。你們——當然主要是達達利亞——把里面的遺跡守衛(wèi)幾乎全報廢了，資料也就全部沒了，等她聽說工廠遇襲趕到現(xiàn)場看到這副情景時她差點氣得吐血?！?/span>

“……達達利亞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我面前簡直是一個奇跡?！蔽曳鲱~嘆息道。

“確實?！倍穗m然異口同聲，但很明顯聽得出他們的想法不太一樣。

“原來只是單純的個人恩怨……不過話說起來，丑角不是坎瑞亞的宮廷法師嗎，難道他沒有給木偶的研究提供過什么幫助？”我疑惑無比地問道。

“璃月有句話叫做術業(yè)有專攻，丑角大人他跟我們說過，他是宮廷法師，而不是專門研究和制造機器的宮廷機械師，所以很多機械上的東西他也無能為力，但倘若木偶能研究出什么成果，那對我們的事業(yè)會有很大幫助——至少不會有那么多愚人眾去前赴后繼地邁向死亡了。”富人聳了聳肩。“所以盡管丑角大人給予了大量的資源進行幫助，但他在這個專業(yè)上確實愛莫能助?！?/span>

“就像潘塔羅涅先生說的那樣?！?/span>博士夸張地攤了攤手。“就算我再怎么自詡博學多才，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在機械技術方面的造詣在某些地方比我恐怖多了，這就是為什么盡管她本身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卻還能排在第七位的原因：沒有多少人會想要去面對不知疲倦的機械軍團，盡管這個機械軍團只有十幾臺形成了一定戰(zhàn)斗力，只能勉強算得上是雛形。”

“還有就是我們的大多數(shù)設備都是她研究出來的，盡管失敗品已經(jīng)堆積成山了，但只要她拿出幾個還算成功的家伙，對我們的發(fā)展和戰(zhàn)斗都大有裨益——沒人會對能改善自己生活的東西過不去，就像沒人會和摩拉過不去一樣?！?/span>

?

午飯后，【木偶】的工坊內。

似乎是花園吧，看起來一副生意盎然的樣子。

我俯下身子，輕輕碰了一下路旁的玫瑰，是很普通的花瓣觸感，至少可以說明這是真的。而與此同時，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用燈光來部分模擬陽光的組成部分，以此做到即便是在室內也能夠讓草木正常生長，再根據(jù)花的種類，對每塊田地的土質、水分、溫度、肥力、光照強度等等進行細微的調整，以讓它們能夠呈現(xiàn)最美妙的形態(tài)。想必花了很大功夫吧？”

我站起身，緩緩走到了桌前，坐在了木偶和她的機器人對面。

“敏銳?！?/span>她點了點頭，稍微動了動手指，她身旁的機器人便給我倒上了一杯紅茶，我摸了一下，溫度剛剛好。

“我為我和達達利亞破壞了你工廠的行為道歉?！蔽疑晕⒌土说皖^，從背包中掏出了一沓圖紙?！奥犨_達利亞說，你可能會對這些感興趣，當然，這點東西并不能稱得上是補償，只是作為我誠意的一種顯示?！?/p>

機器人接過了圖紙，在應該是掃描的行為過后，在木偶的面前展開了這些圖紙。而她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速讀了這幾張圖紙上的內容。

“奇思妙想，但稍顯保守?！?/span>她點了點頭，控制身旁的機械將這些收了起來。

“關于這點，我坦率地承認?！蔽倚α诵Γp輕抿了一口紅茶，除了些微的金屬味之外沒有任何問題?！爱吘惯@只是用機關術造出來的送給別人的玩具而已，我加了很多限制也簡化了很多結構，雖然只要不過度暴力操作的話基本上不可能壞，但是萬一壞了的話，結構太復雜又難以修理……”

“能否改造為戰(zhàn)爭機器？”

“可以，只不過我需要重新繪制藍圖，而且我想璃月的機關術無法完美適配你們的技術吧？”我點了點頭，雙手交叉放在了桌子上。“而倘若你能夠向我分享你手中所擁有的技術，我想我可以通過在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內，進行對我現(xiàn)有知識的靈活運用，對你手中的技術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改進?！?/p>

“你就不擔心我們用它來對付你？”

“對付我還是算了，我按死過幾百只這種東西了，而以你們目前的生產(chǎn)力來看還做不到用數(shù)量壓死其它六國?！蔽铱吭诹艘巫由?，微微瞇起了眼睛?！岸夷銊e忘了，我也可以把這項技術交給其它六國，然后讓他們進行生產(chǎn)?！?/p>

“不過，”我睜開眼睛，抱著手看著眼前的少女?！氨绕饝?zhàn)爭機器，我更想在民用的機械上給你們提供我的一些幫助，畢竟在這種自然環(huán)境下，別說發(fā)展了，生存都是很大的問題?！?/p>

“這可是資敵，認真起來你回去會被審判的?！?/span>她喝了口茶緩緩說道。

“先不說誰有資格審判我，更何況與我最直接為敵的是維系者，深淵，魔物，在最后才是愚人眾。”我輕笑著說道?！岸炼暮芏嗳藙t并不是我的敵人，盡管他們的生產(chǎn)生活實實在在地幫助了你們的行動，并威脅到了很多人?！?/p>

“況且，”我將身子微微前傾?！皫椭碓诳嚯y中的人是我的信條，而我也是一直這么做的?！?/p>

“真是無可救藥的善者?！?/span>

“正確的?！蔽倚χf道?！安贿^這也是我的工具——更好地利用他人的工具——雖然我一般不會主動往這方面去做，但是從絕對理性的角度來看我確實是在這么做。在這個過程中，可能在某些時候會有小部分小范圍的虧損，總體的回報卻總是相當可觀?！?/p>

“說的倒是輕巧，所以我才討厭這些人際交往?！?/span>

“——畢竟機器不像人，可不會說一套做一套，更不會心里經(jīng)常打什么小算盤，機器只要愿意花費時間保養(yǎng)，讓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不會有什么怨言，也會像花花草草那樣安靜地聆聽任何話語?！蔽椅⑿χ粗难劬Γ诼牭轿艺f出這些話之后，她的眼睛中也溢潵出了幾絲笑意。

“正是?！?/span>她點了點頭。“你的提案我接受了，我很期待你能給我們帶來什么驚喜?！?/span>

“非常好，那么，在接下來一周的時間里，合作愉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