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二)【展昭同人,非耽】
我叫展昕,小時候師父告訴我,“昕”字是太陽將要出來的時候,是明亮的意思。這聽上去挺不錯的,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另一個人的名字,比起將亮的天空,那名字的含義更加明亮耀眼,像午時灼目的光,能照進每一個逼仄的角落,揭開一切黑暗,讓所有的罪惡無所遁形。
那名字屬于我最喜歡的人,但我是從未直呼過那個名字的,我只叫他“哥哥”。
哥哥大我很多,旁人很難相信我們竟然是親兄弟。他有一雙很大很清澈的眼睛,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好像會發(fā)出光芒。他長的很好看,我喜歡仰望他的臉,他也總是對我溫和的微笑著,就算我調(diào)皮闖禍也很少沖我喊叫,會常常蹲下身來平視著我的眼睛,很耐心的教導我。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哥哥說我們的家在一個叫遇杰村的地方,但我卻從沒去過。我也從未見過爹娘,我所熟悉的家里只有師父、師娘、師姐,據(jù)說還有一個早就離開這里的師兄。哥哥說,師娘最疼我,小時候她甚至都會把我抱在懷里哄我睡的,可惜我對她的印象卻很模糊,因為我四歲多的時候她就生病去世了。我很喜歡坐在校場邊看他們練武,看哥哥閃轉(zhuǎn)騰挪,把手中那柄劍舞的宛若蛟龍出海的模樣。但這樣的時光并不久,師娘走后的那個春天開始,我便再也不能睡懶覺,開始跟幾乎有兩個我那么高的哥哥一起站上校場,熬過每天站樁壓腿的日子,笨拙的學著演練拳腳刀劍。那之后的每一天,我大抵都是這樣過的。
最初也是最難捱的那一年里,哥哥和我?guī)缀跣斡安浑x,他每天從晨起到深夜都陪著我,一起練功一起吃一起睡,安慰我也鼓勵我,陪我笑也幫我擦眼淚。但是在那之后,哥哥就經(jīng)常出門了,先是跟師父師叔一起出去個把月再陪我些日子,后來便自己一個人出去三五個月才能回來,最后要至少等上半年才能和他待上十天半月。每次哥哥回來,都會像從前那樣形影不離的陪著我,還會給我?guī)硇奈匆娺^的新奇玩意,講我從未聽過的江湖故事。臨走時,他會叮囑我要好好練功,認真念書。在他離開的每一天里,我都會想念他,為了到時能讓他開心,也為了壓制自己心中的思念,我平時都拼命的用功,只想在他回來的日子里練給他看,聽他欣慰的夸獎我,撒著嬌讓他把我緊緊擁在懷里。他的雙臂和胸膛,讓我覺得溫暖又安全,我能在那里感受到他的力量,他的溫柔。我知道他是很愛我的,就像我很愛他一樣,只是他不習慣常常把那些話掛在嘴邊而已,至少,我當時是那么想的。
來往師父家的江湖前輩們都稱贊師父培養(yǎng)出了個好徒弟,說我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揚名立萬,成了大家口中赫赫有名的南俠。開始時我也會覺得很驕傲,可是聽多了,卻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了。因為我其實并不太在乎他在外有怎樣的聲望,我更想他能多回來陪陪我,可是算起來我已經(jīng)至少兩年沒有見過他了。師父教的拳法我練的爛熟于心,也已經(jīng)可以輕巧的縱身躍上屋檐,這一年我也有好好學習劍術,上次沒背會的書,現(xiàn)在我也都能默寫出來??墒菫槭裁茨?,為什么哥哥都沒有回來看我。我每天纏著師父問他哥哥在哪里,師父被我纏的沒辦法,終于有一天,他把我叫到他房間,第一次,跟我聊了那么久。
他說哥哥現(xiàn)在在一個叫開封府的地方當差。
他說哥哥并不是不想回來,而是肩上有太重的責任才分身乏術。
他說哥哥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一個他要用生命去保護的人。
他說,昕兒,你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只是你的哥哥,他是全天下的展護衛(wèi),他必須為全天下去守護一個在守護著我們這個國家的人。
他說,昕兒,你其實并不懂你的哥哥,因為他只把心中最柔軟輕松的那一面留給你看。但你并不了解他堅定的信念,他面對苦痛的堅忍,他的抱負和決心,以及,他究竟想要成為怎樣一個人。
他說,昕兒,你還小,這些你現(xiàn)在可能不明白,但總有一天你會懂得。
也許他還說了很多其他的話,但那時我腦中已嗡嗡作響,再聽不進什么。我覺得好委屈,是的,我確實并不明白,為什么有人需要一個展護衛(wèi),我就得失去我的哥哥,為什么他非要奪走我最喜歡的那個人,我唯一的親人。這聽上去是多么自私。
我知道他是包大人,是所有人提起來都贊不絕口的包青天,但我卻只覺得他是害我不能和哥哥相聚的那個人,既然人人都說他愛民如子,那我難道就不是大宋子民,我已幼失怙恃,難道就不配,讓僅剩的這點親情陪著我長大嗎?
還有哥哥,我不了解你究竟想要成為怎樣一個人,可是難道,你已經(jīng)不想再成為擁我在懷里的那個溫暖兄長了嗎?不,我不相信。
我好想去問個明白。
我決定了,我要去開封府,我要我的哥哥回來,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我就要留在那里,我一定要呆在他的身邊。
趁著師父和師姐要出遠門,我把小包袱塞滿干糧,帶上水囊,背上我的劍,一路往京城奔去。
開封府,我來了,你們可要好好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