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01(忘羨雙潔he)
忘羨,雙潔,he,將軍*亡國皇子,先婚后愛,我還是想寫小甜文的

藍湛遇見魏嬰那天,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凜冽了整個云夢。赫赫嚴寒,凍的人指節(jié)僵硬,臉頰生疼。魏嬰躲在燒毀了的宮殿后,一個殘破不堪的菩薩廟里,繁復蓮紋的白玉色袍子開著人血點綴的花,裹著他瑟縮著的軀體。一滴殘熱的血,順著藍湛手里的避塵,滴在魏嬰足尖前毫厘處,嚇得魏嬰顫抖著睫毛,往回縮了縮腳。
“你是誰?”
藍湛將避塵收回鞘中,柔和了些聲音問道。
魏嬰微微挺直了后背,小聲清了嗓子,理了理額發(fā),緩緩抬起眼眸。
“云夢皇子,名嬰,字無羨?!?/p>
即使是到了如此窘迫的境地,他眼中依舊含著晨曦般柔和的光。藍湛打量著他,蹲下身來,忽然有些心酸。
“殿下,臣,藍忘機,前來救駕?!?/p>
魏嬰彎了彎眉眼,恰到好處的微笑。
“多謝你?!?/p>
魏嬰四下環(huán)顧,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簡單的整理了頭發(fā),重系了外袍,向藍湛伸出了搭著手帕的一只手。
“忘機,你能扶我起來嗎?”
“是?!?/p>
藍湛輕輕牽過那只手,冰涼的,和那天的雪一樣涼。
“多謝?!?/p>
魏嬰剛要邁出一步,才發(fā)現(xiàn)自己裸露著雙足,圓潤的腳趾不似往日光潔,甲縫里滲著干涸了的暗紅。
藍湛看出他的不安,主動俯下身,后背朝向魏嬰。
“殿下,請?!?/p>
魏嬰愣了下,又看了看自己的腳,猶豫了一下才輕輕趴上藍湛的背。
“多謝,真是勞煩你了?!?/p>
魏嬰唯一的濕潤溫暖隨著口中的話語呼出在藍湛耳邊,仿佛能融化了那殘忍的冰天雪地。
“殿下不必這樣客氣?!?/p>
“你并非父皇的臣子,卻來救我,又這樣為我,該謝的。只是如今落魄,本殿下自會記下,來日相報?!?/p>
“臣聽從陛下指令,前來救助友國,只是……未曾想到晚了一步……云夢已落”
藍湛猛然意識到,他輕飄飄一句“云夢已落”,對于魏嬰是國破家亡,他從此便要由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淪落為無處可歸的亡國子了。
“臣……冒犯了”
“無妨,事實如此?!?/p>
魏嬰語氣悲涼,北風呼嘯著穿透他的心臟。他們走出菩薩廟,陽光灑金般落在他二人身上。前方將士自動分在兩側,注視著這位亡國子,心里默默感嘆他清冷的美貌,又尊敬他沉靜的氣度,猶如一個誤入凡世的仙君,落魄空靈,堅韌著他的零碎,見者心碎。
藍湛將魏嬰背回兵營主帥營帳,譴人燒了熱水,備好了干凈衣物還有吃食,自己便出去等著。
藍渙代藍湛慰問了將士們,見他拘謹的站在自己帳外,忍著笑朝他走來。
“緊張?”
“緊張什么?”
“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處理?”
“自然是交給陛下?!?/p>
藍渙瞟了瞟藍湛,拍了下他的肩。
“你心里真這么想?”
“不然我該怎么想?”
“自古以來,英雄救美,以身相許,佳話美傳嘛?!?/p>
藍湛往前走了兩步,背過身去。
“君臣有別,不該存這樣的心思?!?/p>
“他又不是你的君,再說他的國家已亡,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了?!?/p>
藍湛轉頭瞪了眼藍渙,三兩步并上前去,那氣勢壓迫的藍渙閉上了嘴。
“不可語人是非?!?/p>
藍渙覺得無趣,撇了撇嘴,沒再言語。
“忘機……你在外面嗎?”
“臣在!”
藍湛聽見營帳里傳出的輕柔聲音,不由的心里一顫。他想許是在軍營久了,聽不得這般軟語在側。
“叫你呢,我走了。”
藍湛沒管藍渙,小心翼翼靠近帳門,躊躇著不敢進。
魏嬰見外面的人影晃了半天也不進來,便開口喚他。
“忘機,怎么不進?”
“啊……啊……臣這就進”
藍湛有些尷尬,勉強端著身份撥開帳簾,一眼瞧見魏嬰披散著烏黑長發(fā),最普通的麻布衣服,叫他穿的雅致超然,皮膚細膩如出水芙蓉,果然是云夢水土養(yǎng)人嗎……
“忘機?”
魏嬰歪了下頭,又喚了他一聲。這二字家中叔父兄長也常叫,可都不這樣動人心弦。
“殿下……”
“若是去了姑蘇,這樣稱呼怕是不妥,你不如直接叫我魏嬰吧?!?/p>
“殿下……這……”
“我已經不是什么殿下了。”
“那……魏…公子請說”
“到了姑蘇,我會如何?”
藍湛有些茫然,云夢與姑蘇為鄰國亦是友國,魏嬰到了姑蘇想來也不會吃苦。
“公子為何這樣問?”
魏嬰淺淺的笑,稍顯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右手扶著桌角撐起身子,走到沙盤邊上,指尖輕觸“云夢”二字。
“忘機,姑蘇離云夢遠嗎?”
藍湛以為魏嬰是不舍故國,心有憂思,離愁別緒,趕緊開口安慰。
“不遠,快馬加鞭一日總到了。公子若是想念故土,應該也能時常回來?!?/p>
“一日就到了……”
魏嬰喃喃自語。
“是啊……”
“那你們接到救援旨意,應該也不曾耽擱吧……”
“自然,即刻點兵,即刻出征?!?/p>
“那看來是云夢將驕兵惰,竟連一日都撐不住。”
藍湛一愣,馬上領會到魏嬰的言下之意。
云夢與姑蘇同是大國,當初就是因云夢國富兵強,姑蘇恐來日抵擋不過才特意交好,怎么會連一日都撐不過?或者說怎會有其他小國一夜之間將云夢毀成一座廢墟……
那么……只能是……
“你要報仇?”
魏嬰轉過身來,走向藍湛,在他面前三步處停下。
“按理說,殺父之仇,殺母之仇,亡國之仇,不共戴天??扇缃裎覟轸~肉,人為刀俎,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即便是茍且偷生?!?/p>
藍湛狐疑,緊握腰間避塵。
“你就這樣告訴我,不怕我回稟陛下嗎?”
“我也只是在賭?!?/p>
魏嬰看向藍湛的眼神,孤勇凄涼,像是紛飛戰(zhàn)火里,守在城門口的最后一個士兵,渴望生,無畏死。
“你要如何?”
“我不想進宮?!?/p>
“什么?”
“我要你娶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