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弗琳娜跪在學(xué)院禮拜堂堅硬的石制地板上。在禮堂內(nèi)外，冬天的狂風(fēng)肆意的吹拂著。祭壇上已經(jīng)結(jié)滿了霜，除了蠟燭燃燒的地方。風(fēng)吹過椽子，把雪花送到正在祈禱的她旁邊。這些雪刺痛了她的皮膚，地板也讓她的膝蓋酸痛。塞弗琳娜已經(jīng)感覺不到她的手指和腳趾，但她還是沒有動。

????“服役是我的使命?！彼f。

????燭光在風(fēng)中閃動著。

????“使命是我的榮譽。”

????風(fēng)把窗戶猛的合了起來。

????“最榮耀的事莫過于知曉真正的信仰?！?/p>

????這是她最后的一句祈禱，也是最簡單的一句。所以這句是她最喜歡的。最有魅力的。簡潔里一直都有著寧靜。每句話僅僅只有它們本身的意思。

????塞弗琳娜慢慢地站起來，她的雙腳在血液流回的時候發(fā)出刺痛。她把一只手放在心口上，又一次向在房間盡頭的帝皇的黃金雕像鞠躬。瑞恩知道在禮拜堂里還有一個人，已經(jīng)站在那里有幾分鐘了。在她打開門走進(jìn)來的時候冷風(fēng)的流向改變了，帶來了一絲火藥和金屬的味道。但這并不是那個人帶著的所有東西。她還帶著一個聲音。

????輕柔的滴答聲。

????“姐姐，”塞弗琳娜說。

????這次盧西亞站到了她的旁邊，就像她們幾個月前在門口一樣。她也向帝皇的雕像鞠躬，做出了塞弗琳娜一樣的姿勢，一只手放在心口。

????“他的目光中帶著勇氣?！彼f。

????這句話讓塞弗琳娜感到陌生。她想這是不是來自于卡夫隆。盧西亞現(xiàn)在看上去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的一份子。在她走動的時候，她的大衣上帶著的一片藍(lán)色的布條引起了塞弗琳娜的注意。還有一個東西也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個別在她的制服上的金銀相間的徽章。

????塞弗琳娜笑了，笑的非常開朗，完全沒有管禮拜堂里肅穆的氣氛。

????“那是軍官的標(biāo)志，”她說?！澳悴辉偈菍W(xué)員了?！?/p>

????盧西亞也笑了，雖然那抹笑像掉在燭光上的雪花一樣短暫。

????“沒錯，”她說，“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p>

????“和我說說這件事，”塞弗琳娜說，“說嘛說嘛?！?/p>

????“你還和以前一樣，愛問問題?！?/p>

????那抹淺淺的笑又出現(xiàn)在了盧西亞的臉上。那讓塞弗琳娜想起了油畫里的圣人，那是有著重量的笑。

????“那是在美得星。”她說，“你對美得星了解多少？”

????這是她們在童年時常玩的一個游戲。盧西亞會教給塞弗琳娜星球的名字，它們出口的貨物，有名的軍團，它們的圣人和他們的故事。然后她們兩個人會一起坐在燭光下到深夜，塞弗琳娜會向盧西亞回報她知道的事情。這些回憶依然是塞弗琳娜最美好的記憶。

????“美得星，”塞弗琳娜說，“美得星是一個位于星區(qū)西部的寒冷星球，上面只有冰雪和巖石。沒有軍團從這個星球征召，因為他們都在采钷礦。”

????“我們給它取名美得星，”盧西亞說，“不是因為那里的美得，而是那里的燃料，可以被遠(yuǎn)征所用。那是一個可以被采空后放棄的地方?！?/p>

????塞弗琳娜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盧西亞的微笑帶給她的重量。第一次，她注意到了姐姐喉嚨上深深的傷疤。它們被治好了，但還沒有變回皮膚的白色。

????“你在煩惱著?！比チ漳日f。

????盧西亞沒有做出反應(yīng)。她繼續(xù)用她的黑眼睛看著帝皇的雕像。

????“預(yù)示者奪走了幾乎所有的礦場?！彼f，“他們殺死了一些工人，其他人直接叛變，加入了他們，扔掉他們的標(biāo)志，加入叛徒和傻瓜們?！?/p>

????塞弗琳娜的胃因這個想法而抽動。

????“他們將永不安寧，”她說，“甚至在死亡之后?！?/p>

????盧西亞點點頭?！拔覀円矌砹怂麄兊乃劳?。他們的每一個人?！?/p>

????“很好。”

????“我們在那些礦場里戰(zhàn)斗。但我們不能把他們完全擊敗。他們讓我們所在的隧道崩塌，用冰封住一整個部隊?！?/p>

????“你又是怎么應(yīng)對的呢？”

????“我們也把他們埋葬?！北R西亞說，“我們把礦洞變成巨大的墳?zāi)??！?/p>

????她動了一下，揉著她的左臂，仿佛她被刺痛了一樣。

????“我們也不止埋葬敵人?！彼f，“還有我們自己的人。那些被切斷聯(lián)系，被阻斷，或者進(jìn)到太深的礦洞里的人。那是必須完成的事情，但是那造成了反抗和無序。有人開始違抗命令。當(dāng)他們開始反抗的時候，我和政委莫爾彬在一起。”

????塞弗琳娜看向她的姐姐。冰冷的空氣似乎不愿進(jìn)入她的肺。

????“卡夫隆們違抗了命令，”塞弗琳娜輕輕地說，“他們攻擊了他?！?/p>

????“還有我?！北R西亞說。

????“你做了什么？”

????盧西亞也看向了她。

????“我應(yīng)該做什么？”她問。

????這一次，塞弗琳娜不需要思考答案。

????“所有的無序都需要被終止，所有的軟弱都必須被終結(jié)?！?/p>

????盧西亞點了點頭?！拔揖褪沁@么做的。莫爾彬和我射殺了每一個人，雖然我們也受了重傷。當(dāng)一切結(jié)束的時候，我覺得莫爾彬的傷重的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但是他在把我送回高層指揮前，讓我成為正式政委之后才斷了氣?！?/p>

????“然后呢？”

????盧西亞眨了眨眼?！叭缓笏退懒??！彼唵蔚卣f?！斑@是可以預(yù)見的，他受的傷太重了?！?/p>

????塞弗琳娜沒有說她很抱歉，因為你不應(yīng)該為死者感到抱歉。她低下了她的頭。

????“愿帝皇保佑他?！彼f。

????盧西亞完成祈禱前好像過了很久。

????“現(xiàn)在直到永遠(yuǎn)。”她最后說。

????即使她說完了她的故事，盧西亞的臉上還留著沉重的表情。她沒有轉(zhuǎn)身移開，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帝皇金色的雙眼。

????“除了莫爾彬的死，還有其他事在煩惱著你?！比チ漳日f。

????盧西亞在懷表的滴答聲中又站定了一會兒，然后她點點頭，安靜地用嘴型說出“是”字。

????“告訴我，”塞弗琳娜說，“請你?！?/p>

????盧西亞認(rèn)真地看著她，然后慢慢地把她拉進(jìn)自己的擁抱。這是她們在母親死后她們最后一次這樣擁抱。

????“變化，”她在塞弗琳娜的耳邊說，“這就是讓我煩惱的事。這場遠(yuǎn)征和以前不一樣了，貝爾星系也一樣。重要的不再是職責(zé)和榮耀，而是野心和貪婪。它破裂了，妹妹。信仰被背棄了?！?/p>

????塞弗琳娜從她姐姐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她的思緒像警報聲一樣大聲吵鬧，心臟在耳邊大聲鼓動著。

????“不要再說了，”塞弗琳娜說。她在顫抖，她被動搖了?！安灰谡f這些邪惡的事情了，尤其是你。不要再說了。”

????盧西亞用手捂住她的嘴。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然后她的黑眼睛又一次清澈起來，把手拿開了。她低下了頭。

????“原諒我，”盧西亞說?！笆且驗槊赖眯?。莫爾彬?？ǚ蚵　易屪约簾o所適從了?！?/p>

????“那么剛剛的那些都是空話了?！比チ漳日f。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一個問題，但是她沒有問的打算，盧西亞也知道。她點了點頭。

????“只是空話，”她說?！皼]有其他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