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大雨，不停地下著。

原腸動物群已經(jīng)逐漸地離開了這片地區(qū)，雨水沖刷著它們留下的痕跡。

Silver Crow降落在一座只剩下半截的塔樓上。

眼看著已經(jīng)過去四天了，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另一邊，奔跑了一整天的無頭騎士也停了下來。

C博士也好，平和島靜雄也好，失蹤的五個人也好，都沒有半點進展。

“辛苦了，春雪君?！焙谘┘О参恐鴦偦貋淼拇貉?/p>

一眾人，此時正躲藏在一片森林深處的木屋中。

在狼神的命令下，森林的外圍由狼群與無數(shù)野獸鎮(zhèn)守，即使是原腸動物也要退讓三分。

幾個人坐在木屋的大門口，望著外面越來越大的暴風(fēng)雨。

“都沒有進展嗎？總不至于我們就只能一輩子躲在這兒，等著原腸動物們占領(lǐng)這個世界吧?！鄙徧山^望地說。

“只怕在原腸動物占領(lǐng)全世界前，C博士就已經(jīng)完成他的計劃了吧?！闭鎶W感覺到了蓮太郎的負面情緒。

“也不要太絕望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绷_倫斯試圖安慰眾人。

“那么多天了，和人他們沒事吧。”春雪擔(dān)心起了五位因為他的間接原因而失蹤的同伴。

“不會有事的吧，那里還有夏娜醬和美琴呢?！贝蠛幼吡诉^來。

“靜雄到現(xiàn)在也沒有下落?！比麪柼嵩赑DA上寫下一行字。

“大可放心，那家伙命硬得很。”瞥見PDA上文字的一方通行開口說。

“都振作一點吧，大雨天的坐在大門口，可是會著涼的?！饼垉簭臉巧献吡讼聛?，“晚飯已經(jīng)做好了，餓了就上去吃吧?！?/p>

在一片密林中，眾人的三餐食材主要來自打獵來的野生動物和野菜。

“吶，龍兒，之前就想問了，這些食材應(yīng)該沒有毒吧?！弊呱蠘翘輹r，大河湊到龍兒身邊問。

“嗯？怎么了突然這么問?！饼垉号牧伺拇蠛拥哪X袋，“放心好了，野菜什么種類有沒有毒，我還是懂的。”

二樓的沙發(fā)上，躺著一個人，是天童木更。

“木更姐，現(xiàn)在怎么樣了？”蓮太郎走到她的身邊。

就在昨天，木更腎功能衰竭的后遺癥再一次發(fā)作了，正當(dāng)找不到血液透析器的蓮太郎一籌莫展時，一方通行幫了他的忙。

“我已經(jīng)通過血流操控勉強將她血液內(nèi)的代謝廢物清除了，過程比較麻煩，并且不得不放掉了一點血，但不管怎么說暫且是安全了?！币环酵ㄐ凶吡诉^來，“還有，腎臟都損壞成那樣了，你們的世界是沒有器官移植技術(shù)嗎？”

“木更姐她，受兒時父母被殺害的陰影，一直拒絕更換人工腎臟，激勵自己為復(fù)仇而活……”此時的蓮太郎，抓著木更的一只手，樣子看起來很是難受。

哪怕一小會兒也好，在這個沒有天童的世界，暫時放下仇恨吧，木更姐。蓮太郎這樣想著。

這時，一方通行感覺到口袋里手機在振動。

“嗯？怎么了，不吃飯了嗎？”正準備出門的一方通行撞見了傭兵，面對晚餐時間出門的一方通行，傭兵感到很疑惑。

“有點事，一會兒再上來?！闭f著，一方通行走下了樓。

“怎么，你們那里有什么突破嗎？”他接通了電話。

“如果你問的是C博士的下落，我們暫時倒是還沒有什么結(jié)果。”對面?zhèn)鱽砹诉_也的聲音，“不過，對于如何破解C博士的防御，我們倒是有所進展?！?/p>

“怎么回事？”一方通行表情出現(xiàn)了微小的變動。

（六十六）

不知不覺見，時間已經(jīng)到了凌晨。

一間寬廣的地下室內(nèi)，金色披肩短發(fā)的少年卻依舊在工作著。

經(jīng)過三天三夜的努力，眾人終于在這天早晨成功地制作出了時空扭曲的感應(yīng)裝置，并安裝在無人機上進行探查，為了盡快追蹤到C博士的位置，六人輪流值班監(jiān)視。

此時正是庫溫瑟·柏波特吉的值班時間，不過，庫溫瑟的精力卻并沒有完全放在監(jiān)控上。

“喂，庫溫瑟，還不困嗎？”另一位少年順著梯子爬了下來。

“賀維亞啊。”金發(fā)少年揉了揉眼睛，“怎么，換班的時間好像沒到吧?！?/p>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草稿紙，每一張都寫滿了公式，畫滿了圖像，一旁的計算機屏幕上也滿是算式和模擬圖像。

“這是？”賀維亞看向電腦屏幕。

“這個啊，監(jiān)視器總是沒有反應(yīng)也有些無聊了，所以就想借機會試著破解C博士本身的秘密?！睅鞙厣D(zhuǎn)過頭來。

“不愧是以O(shè)bject設(shè)計師為目標的庫溫瑟……”賀維亞一臉懵地看著電腦上一堆數(shù)據(jù)。

“不明白，明明人都已經(jīng)處于高維空間了，為什么我們還能看到他，算了好幾遍了都不成立啊?！睅鞙厣樲D(zhuǎn)回桌前說。

“他不是說，那個是他在低維空間留下的投影嗎？”賀維亞回憶著當(dāng)天C博士的話。

“我覺得不太可能。”庫溫瑟否認了這一說法，“且不說來自三維空間的人究竟能不能安全進入高維空間，就算可以，如果只留下一個投影，又沒法解釋為什么曉先生的那條龍咬中了他?！?/p>

“我覺得曉先生好像說過，他的那只，龍蛇之水銀，是足以吞噬整個空間的，也許是咬到了C博士身在高次元領(lǐng)域的本體……”

“嗯？是嗎？”此話一出，庫溫瑟頓時感覺有些尷尬。

“不，庫溫瑟先生說的，至少從結(jié)論來看，還是有道理的?！边@時，曉古城突然走了進來。

“曉先生？”賀維亞回過頭，“你怎么也起來了。”

“睡不著，主要是?！彪S后古城走到二人身邊。

“在那臺ROR被龍蛇之水銀咬中后，我親眼看到，它被咬破了一點，看上去就很像是掉漆了?！惫懦腔貞浿?dāng)天的細節(jié)，“龍蛇之水銀是能夠?qū)⒋卧?，空間完全吞噬的眷獸，咬中C博士的ROR，按理說應(yīng)該只有兩種結(jié)果，完全沒有起效，或者完全將其吞噬?！?/p>

“難道說……”庫溫瑟陷入了思考。

“喂，庫溫瑟，你又想到了什么？”賀維亞湊了過來。

“等等，我需要算一下。”說罷，庫溫瑟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投入了工作。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

“喂，庫溫瑟，已經(jīng)三個小時了啊?！闭驹谝慌缘馁R維亞看著仿佛是要睡著了。

“我說你們，在這兒干嘛呢？”一個女聲從背后傳來。

“淺蔥？”古城站了起來。

“啊，藍羽小姐，起得這么早啊?！睅鞙厣嗔巳嘌劬φ玖似饋?。

“你們啊，知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淺蔥拿出了手機。

“唉？已經(jīng)是上午了嗎？”顯然此時的庫溫瑟完全沒有了時間觀念。

寬敞的地下室除了一條通往地面的金屬爬梯外，跟外界是完全隔絕的，人在其中根本無法得知日夜更替的情況。

“先不管這么多了，藍羽小姐，能幫個忙嗎？”

“嗯？怎么了嗎？”淺蔥疑惑地問。

“我熬了一個通宵試圖破解C博士身處高次元的原因，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頭緒，但在模擬上卡殼了?！闭f著，庫溫瑟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我來試試吧?！睖\蔥坐到了電腦前。

僅過了十幾分鐘，她便得出了結(jié)果。

庫溫瑟驚訝于淺蔥的數(shù)據(jù)處理速度。

“完成了，的確可以實現(xiàn)?！睖\蔥表情顯得很平靜。

“果然是這樣！”庫溫瑟高呼起來，直接把迷糊中的賀維亞吵醒了。

“怎么了呀?！辟R維亞揉了揉眼睛。

“各位，我知道該怎么對付C博士了?！睅鞙厣d奮地說。

（六十七）

“也就是說，之所以我打不到C博士，并不是因為他已經(jīng)身處高次元，而是因為他給自己增加了一層保護膜？”

“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看樣子確實如此?！?/p>

回到屋內(nèi)的一方通行，將司波達也給他的情報告訴了其他人。

“也就是說，他在身上覆蓋了一層二維膜，但這層二維膜，實際上是將某樣高維物體與我們所在三維空間重合的三條維度中的一條，蜷縮至微觀，使得這實際上的高維物體在三維空間的表現(xiàn)僅僅是一張膜？”春雪將一方通行所述的內(nèi)容復(fù)述了一遍。

“而這樣一來，當(dāng)我們的攻擊碰到他的時候，實際上等于是進入了一個更高維度的領(lǐng)域，隨后在扭曲的空間中從他的背后出來，看上去就好像是穿透了一樣？”黑雪姬接著說。

“嗯，差不多吧。”一方通行回答。

但顯然，在場的人并沒有都聽懂。

準確說，似乎除了黑雪姬和春雪外，在場沒有一個人真正聽懂了。

“唉……”一方通行嘆了一口氣，“概念太復(fù)雜可能確實不容易理解吧?！?/p>

“你們，就這么理解好了?！焙谘┘ч_了口，“我們現(xiàn)在的敵人，C博士，他的身上有一層膜，這層膜能讓所有的攻擊都繞過他的身體，無法造成傷害，這樣還能懂嗎？”

“嗯……”

“不過，就算知道這個，好像也沒有什么決定性的作用吧?！焙谘┘Щ剡^頭來，“和司波他們一起行動時，他們曾經(jīng)告訴過我，C博士最令人棘手的，其實是將一切的進攻都化解的能力，無論是物理攻擊，魔法，眷獸，還是靈力。”

“這點倒是不必擔(dān)心了?！币环酵ㄐ心樕下冻鲆唤z笑，“Lotus，你有沒有想過，C博士本身就擁有將一切攻擊都化解的能力，為什么還要制造那層保護膜？”

“這……”黑雪姬似乎明白了什么。

“從第一次遇見C博士的經(jīng)歷看，他似乎從一開始便分析了各個受到影響的世界，并一一做出對策，而你和Crow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后，他卻并沒有針對你們的“心意技”做出對策，而是給自己加上了二次保險，有想過這是為什么嗎？”

“難道說，我們這些數(shù)據(jù)組成的身體，通過他的ROR在這個世界實體化，近而成為了唯一能克制他化解攻擊能力的存在？”黑雪姬有些驚訝，“可是，這樣證據(jù)也不足吧，萬一他只是單純想要給自己加一層保險呢？”

“那如果我告訴你，直到你和Crow出現(xiàn)的前一天，他都還沒有加上那層保護膜呢？”

這句話讓塞爾提當(dāng)場一驚。

“你，你那天晚上回來那么晚，難道是……”塞爾提激動地打起了字。

塞爾提所說的“那天晚上”，正是Silver Crow出現(xiàn)在他們房子里的前一天，上條當(dāng)麻因做噩夢而從床上摔下的那一晚，當(dāng)天外出的一方通行很晚都沒有回來，塞爾提為出門尋找他，整整跑了十幾公里的路，誰知那天深夜，一方通行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陽臺上。

“沒錯，那天我遇見C博士了?！币环酵ㄐ姓f，“所有攻擊都被他化解，而他的電弧刀卻也無法突破我的反射，就這樣僵持不下，最終他主動退出了?！?/p>

“為什么不早和我們說，害得我白跑了那么遠的路。”塞爾提打字的手微微顫抖。

“在當(dāng)時看來這場戰(zhàn)斗毫無意義，也就沒有和你們說的必要?！币环酵ㄐ谢卮?，“當(dāng)然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p>

“可就算我和學(xué)姐能破解他的攻擊化解能力，又該怎么對付那層保護膜呢？”春雪問。

“大可放心春雪君，那層保護膜，我們自有辦法?！北M管對戰(zhàn)假想體并沒有豐富的人類表情，但春雪還是能感覺到黑雪姬的微笑。

“所以，接下來的重點，就是找到C博士本人了?！彪S后，一方通行目光轉(zhuǎn)向春雪，“Crow！”

“是！”春雪如同軍人一樣立定站好。

“不需要那么正式?！币环酵ㄐ袩o奈地說，“所以接下來，你就是關(guān)鍵人物了?！?/p>

“明白，我這就去！”說罷春雪便面向窗口。

“等等！”一方通行把他拉了回來，“沒讓你現(xiàn)在出發(fā)?！?/p>

“可是，這事不應(yīng)該是越快辦完越好……”

“至少先把晚飯吃了！”一方通行嚴肅地說，“還是說，數(shù)據(jù)體不需要吃飯？”

在原本的Accelerated World，盡管吃東西似乎并不是必要的行為，但長期停留在無限制領(lǐng)域的人似乎還是會產(chǎn)生空腹感，并且這個設(shè)定顯然也被帶到了這里的世界，至于在這個并不是由數(shù)據(jù)組成的世界，食物吃下去之后都到了哪里，他完全沒有想過。

“先過來吃飯吧，春雪君，一會兒再出發(fā)也不遲。”黑雪姬站了起來，“而且，有件事，你應(yīng)該是明白的吧。”

看著Lotus劍一般的雙手，春雪點了點頭。

突然不知何故，Silver Crow痛苦地跪倒在地，四肢不斷地抽搐著。

“喂，春雪君，你怎么了？”以黑雪姬為首的眾人著急地跑了過來。

與此同時，另一眾人的那邊，顯示屏也突然出現(xiàn)了一堆亂碼。

“怎么回事，感應(yīng)裝置出故障了嗎？”值班中的庫溫瑟驚訝地跑到了大屏幕前。

過了一會兒，Crow綠色的面罩和地下室的巨大屏幕上，同時顯示出了一行字：

Piazza San Cosmo, the Largest Squ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