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鞠 云上戀歌(二)調查舞弊
夜晚,繁星籠罩的黑暗夜幕之下,天晟帝的寢殿仍然亮著燈。
林思意坐在天晟帝的面前不遠處,天晟帝則在認真的批閱著眼前的奏章。
“感謝父皇今日解圍……”
林思意朝著天晟帝行了個禮,天晟帝沒有急著回答,而是一邊批閱著奏章一邊說道:“解圍?我沒幫你解圍?。磕悴挥酶兄x我?!?/p>
“父皇,你就別死鴨子嘴硬了,今天要不是你,那群臣子非得讓我交權不可?!?/p>
聽到皇帝這么說,林思意干脆也放下了架子,用平常的口氣跟天晟帝說話。
天晟帝一聽,直接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連搖頭嘆道:“普天之下,也就你,我的女兒,才敢說我死鴨子嘴硬,行,不裝了,也怪累的?!?/p>
他這么說著將手中的毛筆放下,不再以皇帝的身份跟林思意說話,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跟她聊起了天。
“說真的,父皇,我也很奇怪……”
“哦?奇怪什么?我猜猜啊……是不是奇怪我為什么要把經(jīng)濟權給你?”
林思意點了點頭,的確,她確實不明白,自己的父親,云國的皇帝為什么要把原本應該是屬于太子的權力交給她一個女孩子。
要知道,云國的風俗就是韓大人口中說的那般,她還算好的,至少能隨便走動,讀書寫字,而那些普通女子都是沒有受教育的權力的,平時連門都不能出一下,更不用說打工賺錢之類的了。
況且,這是國家命脈之一,皇帝也有太子,他完全可以交給自己那個太子哥哥當作磨煉他。
所以,她是真的,真的,很不明白啊……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皇帝站起身重重的深呼吸了一下,緩緩吐出一口氣,給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因為……我累啊……所以把一半的權力給了你,這樣我就可以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說這理由的時候,天晟帝還滿臉高興的樣子,林思意聽著這個理由,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點無言以對。
因為這個理由對她面前的這個父皇而言,也不是不可能。
“那……明明你有太子哥哥啊,你可以讓他幫你?。俊?/p>
“不行!”
林思意這話剛一出口,天晟帝突然瞪著眼睛否決了,這把她嚇了一跳。
天晟帝反應過來,眼神再次變回原來的模樣,他看著林思意繼續(xù)解釋道:“這個問題你以后就知道答案了,我是有原因的,因為我覺得,你……會比他做的更好?!?/p>
“對了,這次叫你過來是有事給你做?!?/p>
天晟帝岔開了話題,拿起了一本壓在所有奏折底下的一張奏折,遞給了林思意:“看看吧?!?/p>
林思意接過奏折,看著里面的內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良久,她合上了奏章,天晟帝說道:“你也看到了,應該知道我要你去調查什么了吧?”
林思意點了點頭道:“父皇,您是想讓我去查查這些寒門堂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的,王師其實不止上過這一次奏折,只不過前幾年因為邊疆戰(zhàn)事的原因,我一直沒認真調查過,如今正好,你去調查一下,調查結果第一時間交給我?!?/p>
“是,父皇……”
林思意拿著奏章答應道,天晟帝回到桌前要繼續(xù)批閱奏章,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林思意便簡單的行了個禮后退出了宮殿。
回去的路上,在轎子內,林思意翻看手中的奏章,里面的內容很簡單,也就是王師上奏皇帝,說是云上學堂科舉制度腐敗嚴重,舞弊之風大盛,而且士族子弟似乎一直在打壓寒門子弟,所有參加初試并通過的寒門子弟在參加中試時,總是莫名其妙的要么棄考,要么重傷,要么干脆直接失蹤。
總之,通過中試到達殿試的,大多都是士族子弟,寒門子弟數(shù)量極少,并且在通過之后也總是被以各種理由遠放或者投靠士族。
而她的任務,則是調查這奏折之上是否屬實,那些失蹤的寒門子弟又去了哪里,如果說能證明這些都是老士族在后面操控,那么她就有了推翻他們的能力。
林思意這么想著,她合上奏折,轎子停在了宮門口,她走下轎子看向夜空中的滿天繁星,忽然覺得,自己的肩上責任有點重啊。
想起父皇勞累的樣子,她似乎能明白了,什么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權力越大,責任越大?!?/p>
與此同時,韓,風,雷,林四大老士族的首領正聚在韓家的書房之內,屋內遍地蠟燭,微弱的燭光匯集到一起,將整個書房照的燈火通明。
韓家士族首領朝著眾人說道:“今日之情形各位想必都看到了,陛下竟然不聽我們的勸說,執(zhí)意把國民生存之權交給了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小公主,而不是給太子,這簡直是對我云國綱法的踐踏呀。”
“皇帝陛下從未如此,真不知道,四公主是給他吃了什么迷眼,一個小女孩現(xiàn)在握著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命脈權力,這是把云國的江山肆意糟踐啊!”
“以前陛下就對四公主寵愛有加,我們也沒有過多干涉,畢竟是皇室私事,只是沒想到啊,陛下對公主會逾制至此!”
“夠了!都閉嘴!”
幾人憤憤的抒發(fā)著內心的憤怒,年齡最老的風家老太爺突然怒吼著打斷了幾人的談話,所有人立馬閉了嘴。
老太爺微睜著雙眼,看不清是閉眼還是睜眼,他咳嗽了幾聲,拿起拐杖艱難起身。
“你們真是眼睛瞎了,看不出來嗎?這是皇帝給我們的警告!警告我們不要妄圖拉攏太子,他現(xiàn)在將這一半權力盡數(shù)交給公主就已經(jīng)是是最好的證明了?!?/p>
風老太爺蒼啞的聲音怒斥著幾人,幾人聽后紛紛不再說話。
“告訴各自手下的人,最近收斂點,我懷疑皇帝已經(jīng)開始要調查我們士族了,絕對不能讓他抓到把柄!”
“咳……咳……咳……”
風老太爺說著,不想因心情激動,氣血上涌,連連咳出了好幾口血。
其余幾人連忙上前攙扶,風老太爺被攙扶著坐下,好久才緩過氣來,他抬起頭看著滿屋的燭光,原本就有些渾濁的雙眼似乎在此刻變得更加渾濁了幾分。
他知道,現(xiàn)在必須要如履薄冰的行走,對待任何事都要謹小慎微,不能出一分差錯,也不能留下一分過錯的證據(jù)。
因為稍有差錯,那覆滅的就是可能是整個士族。
云國,怕是要變天了……
一夜的時間過得很快,一大早,林思意就起了床,只不過她沒有穿公主袍之類的服飾,而是穿上了一身淡藍色的普通男裝,頭發(fā)也梳成了加冠的男子樣式,遠看上去,還真的蠻像個男生的。
她走出宮殿,馬車已在殿外等候,她鉆進馬車內,車夫隨即揮動韁繩,朝著宮外緩緩駛去。
而在馬車內,其實還有一人,林思意坐在里面,那人坐在她的前方的右側座椅上,臉上的半塊面具幾乎遮住了她的全部面容,不過從眉眼中也能看得出,應該也是個女生。
“趙粵,我要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林思意看著她問道,被稱為趙粵的女生站了起來,單膝跪地,一只手抱拳貼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滿是恭敬的回答道:“公主請放心,已經(jīng)辦好了?!?/p>
說著她從腰間掏出了一塊文牒遞給了林思意,林思意接過看著文牒上的名字,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你辦事我放心,對了,關于救濟災民的事情你們辦的如何了?”
林思意將文牒收起來,朝著趙粵問起了災民的事情,趙粵想了想回答道:“公主請放心,糧食錢財從出庫開始,我們暗騎就一直在監(jiān)視著,絕對保證,出多少到災民手里的就有多少,但是……”
趙粵說著突然有點欲言又止,林思意看向她道:“沒關系,你說……”
“地方官員這次雖沒有堂而皇之的貪污,但我們抓到了一個縣官,他妄圖吞掉一些救濟糧販賣換錢,被我們當場抓住,我們立刻就審問了他,可……就在他要說出來什么時,突然被滅口了?!?/p>
“滅口的人抓到?jīng)]有?”
“沒有,他的輕功很好,但我已經(jīng)安排了一些暗騎出動,正在周邊四處搜尋,馬上應該就會有消息的。”
趙粵自責的匯報著,林思意聽后沉思了一下,她并沒有怪罪于趙粵,畢竟趙粵對她來說,算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
“你不用自責,沒事的,現(xiàn)在正好,你先不要回去了,你跟我一塊去調查一下?!?/p>
“諾!多謝四公主!”
趙粵跪在地上滿是感恩的說著,她重重的松了口氣,她原以為公主會怪罪,還好,公主真的是通情達理啊。
馬車出了宮,速度也隨之變快了起來,不過半個多時辰,便來到了云上學堂所在的大街之內。
今天是初試的前一天,但云上學堂的門口也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的學子,馬車緩緩停在了距離學堂不遠處,林思意起身下車,趙粵也跟著她要下去,卻被她推了回去。
“車內有男子衣物,你先換上,我先自己去轉轉,你隨后跟上來吧。”
“諾!”
趙粵聽著就沒有再出去,而是轉身去找男裝,林思意則獨自一人來到了學堂的門口,看著眼前這恢宏氣派的學堂,她真的有點不相信,這里跟奏折里說的那個藏污納垢,舞弊之風盛行的云上學堂是同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