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諧律再臨

　　“怎么一輛面包車比你那輛小本田放腿的空間還少？”奧德麗說。

　　“找個舒服的姿勢坐吧。一共有多遠？”內(nèi)森靠在座椅上，狠狠地伸了一個懶腰。

　　天琴坐在面包車前座，在前面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費城的現(xiàn)狀。天空變成了病態(tài)的綠色，四處散布著飛得低低的粉云。他們駛過曾經(jīng)的一小片街區(qū)，空空的車道指向了同樣空空的一片片荒地，駛到盡頭才發(fā)現(xiàn)，原來街區(qū)所有的房子，一個接一個地，被雜亂地摞在了一起，形成一座高塔在他們頭頂上搖晃。主城區(qū)的景象更為可怕，整座城區(qū)被連根拔起，飄在空中，形成了一座空島。

　　暮暮坐在后座，坐在保羅和莫妮卡之間。其他小馬們還待在天琴的家里。雖然面包車挺大，但最多也只能裝下六個人加一匹小馬。暮暮主動請求跟他們一起去，畢竟無論是關于諧律精華還是關于人類，她讀的書是最多的。

　　“我們從那邊回來的時候花了兩個小時，應該沒問題吧？”天琴說。

　　“嗯，一會就開過去了。”蘭德正說著，一大群派從他們面前飄過，害得他不得不猛踩一腳剎車避開它們。蘭德呆呆地望著它們飛過，然后才重新踩下油門繼續(xù)向前?！敖裉煺媸莻€開車往返的好天氣。”

　　“你在說反話，是吧？”

　　奧德麗和內(nèi)森到了后，沒花十五分鐘就把需要的東西裝上車，再次上路了。天琴很高興終于能夠出發(fā)了——她在家看不到太多外面的狀況，結果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外面比她想象的還要遭。

　　“現(xiàn)在你總有時間講講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奧德麗說，她看著手里天琴強塞給自己的項鏈，她在把項鏈發(fā)給大家后就不住地催促大家上車。“你之前想告訴我的就是這個，對吧？獨角獸的事情。”

　　“這么好玩的事情你居然一點都沒告訴我……”內(nèi)森咕噥道。

　　“我們并不全是獨角獸，用‘小馬’代稱可能更為準確?！蹦耗赫f。

　　“我明白你之前不想相信我，畢竟這些確實聽著很瘋狂。”天琴伸長脖子看看坐在最后排的莫妮卡，“而且人類對獨角獸了解得也不多，你之前推薦給我的那本書全是錯的。”

　　“啊，是啊，我看出來了……我還以為它們至少要有正常馬的大小呢?！蹦菘ㄕf。

　　“而且人類以為獨角獸生活在樹林里，就像野生動物什么的。”天琴說。

　　“不是吧？”暮暮歪著頭看著莫妮卡，“雖然我家圖書館確實是建在樹里面的，小馬鎮(zhèn)也不算什么大鎮(zhèn)，但是再怎么，我們都是住房子的呀?！?/p>

　　“所以，你到底算什么物種??？說了這么半天我還是迷迷糊糊的?！眾W德麗問。

　　“和你一樣，是人類?！碧烨僬f，“我不確定怎么過去的，但是我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到了小馬國，被發(fā)現(xiàn)我的小馬們收養(yǎng)了，塞拉斯蒂婭公主把我變成了一只普通的獨角獸幼駒?！?/p>

　　“普通獨角獸……”奧德麗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暮暮插進話來。“這個嘛，以小馬國的觀點看來，你比普通獨角獸可是要奇怪多——”

　　“如果你來自那個什么魔法小馬國，那我碰見你的時候你又是怎么跑到愛荷華州中央的呢？”

　　“那說來又話長了?！碧烨僬f，“總之，我一直都想當個人類，我覺得可能是我腦海深處里記得我是在這個世界出生的吧，我一直做關于人類的夢……而且我還找到了好多關于人類的資料，我已經(jīng)研究你們好多年了?！?/p>

　　“難怪你那么喜歡讀這一類書?！蹦菘ㄕf。

　　“不過當時能得到的信息算是很有限了，公主下令銷毀了人類存在的證據(jù)，因為……嗯……”天琴咬咬嘴唇，她現(xiàn)在想避免的就是那些。

　　“據(jù)我所知——我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人類確實曾經(jīng)在小馬國生活過，但是無序出現(xiàn)后他們就被全部抹除了?！蹦耗赫f。

　　“全部抹除……太棒了，我們要處理的也就這樣的小事而已，一點壓力都沒有?！北Ａ_諷刺道。

　　“等會，所以現(xiàn)在發(fā)生的這些事情，曾經(jīng)導致了那邊人類的滅絕？”奧德麗說，“我料到了事情會有點瘋狂，但是最終怎么會導致滅絕？”

　　他們駛在一座長長的、廢棄的大橋上面，現(xiàn)在正離開市區(qū)。在河的兩岸可以看到厚厚的一層棕色的物質(zhì)飄在水面——應該是巧克力牛奶——雨點滴落在上面泛起無數(shù)細小的漣漪。在大橋的中途，路面變成了黑白的棋盤的模樣；他們穿過橋，迎面而來的卻是紅白相間的拐杖糖果樹。一塊綠色的金屬牌寫著“歡迎來到新澤西”。

　　保羅盯著窗外離奇的景色?！案兄x老天，這里一點都沒受到影響?！?/p>

　　“這里明明和我們頭一次來的時候差別挺大啊。”天琴說。

　　“不是，我是在……”他沒有說下去，“老天，你還真就是在另一個世界長大的是吧？”

　　“回到正題，無序所做的可遠遠不只是制造混亂，他還能讓小馬們——人類們——失去自我，相互內(nèi)耗?！蹦耗壕娴溃爱敵踉谛●R鎮(zhèn)我們試圖阻止他的時候就中了他的圈套?！?/p>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這么做了，他想在人們之間挑撥離間，讓我們自己解決掉自己?！碧烨僬f。

　　“紐約的人就已經(jīng)慘遭了他的毒手，”蘭德?lián)u著頭，“那地方現(xiàn)在就像是個精神病院?！?/p>

　　“好消息啊，我們現(xiàn)在不就正往那中心去嘛，”保羅說，“好像這里還不夠瘋狂似的?！?/p>

　　看著車窗外的景象，天琴很難相信這里還是自己待了那么久的人類世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人類的生活了——或者說，已經(jīng)盡力去適應了。她一想到是自己把無序引到這個世界來的她就難過，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些事情從最開始就不會發(fā)生。

　　“我本來不應該發(fā)現(xiàn)自己是人類的，我只是一直做關于這個世界的夢，但我最開始甚至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東西?！碧烨僬f，“塞拉斯蒂婭公主發(fā)現(xiàn)了我做的研究——”

　　“就是那些她指派我去研究的課題嗎？”暮暮問，“我辛辛苦苦給她匯報我們的發(fā)現(xiàn)，只是因為她想關注你？”

　　天琴點點頭?！八l(fā)現(xiàn)我知道了太多人類的事情，所以她就讓我自己選擇，要不要回到這里，然后當然我就回來了。”

　　“你真的愿意待在地球，而不是你來的那個什么地方嗎？”莫妮卡問，“我和其他小馬聊過了，感覺那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啊?！?/p>

　　“也許吧，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是人類是我一生中最為激動的事?！碧烨僬f，“你們可能體會不了，除非你們之前一輩子都靠蹄子生活……”

　　“在我遇到你的時候，你成為人類多久了？”奧德麗問，“你當時在彈豎琴……用手指彈的。你怎么學會用手彈琴的？”

　　“那時候我才變成人類幾個小時呢，但是我又不是第一次——”天琴停住了，“呃呃，我說，那當然是我第一次擁有雙手……可能我自然而然就會了吧，畢竟我本來就應該當人類嘛?！彼幌朐俜催^頭去闡述那些早期實驗的細節(jié)，她不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當著暮暮的面，去闡述那些東西。

　　“先不說你那魔鬼一樣的音樂才能，你作為人類很多方面都無可救藥?！眱?nèi)森說，“我一直都感覺你有很多不同的地方?！?/p>

　　“嗯，是啊，得梅因和小馬國差別還是蠻大的。”

　　“要是小馬國是像這樣……”保羅看著一輛車飛過——是飛過而不是駛過。

　　暮暮搖搖頭?！斑@些都是無序搞的鬼，小馬國比這正常多了。”她想了一會，又補上一句，“不過我還不知道哪些東西對人類來說是‘正?！哪?。”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很慶幸自己遇見你的，奧德麗……盡管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還可以更順利一點就是了……”

　　“噢，那個，對哦……獨角獸不吃那種東西，是不是？”奧德麗笑了一聲，聽上去很假。

　　“你遇見了異世界的旅者，結果你就留下了那么個第一印象，”內(nèi)森搖著頭說，“她沒尖叫著逃跑就算你走運了?！?/p>

　　“你們在說什么啊？究竟怎么回事？”暮暮看看內(nèi)森，又看看奧德麗。

　　“沒什么，只是……一點文化方面引起的誤解，”天琴說，“沒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好心，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歸屬的感覺，我意識到人類也可以和小馬們一樣友好。所以現(xiàn)在我才那么肯定，我們一定能運用精華拯救我們的世界的?！?/p>

　　“行吧，先別說我們要干什么了，你還沒說我們和這整件事有什么關系呢?！眾W德麗又看看項鏈，那些寶石感覺像是真的，但是看著很低劣，她頭一眼看到還以為是塑料做的呢。

　　“無序只有可能被諧律所制服，你們是我最親密的人類朋友，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幫助我的?！碧烨僬f。

　　莫妮卡把手搭在奧德麗肩上?！拔覀兇蠹覍@都不熟悉，但我們在天琴家的時候，和小馬們談過了——你過一會就會習慣她們的——其實真的沒那么復雜。”

　　“那我們在……干完我們要去干的事情之后，又會發(fā)生什么呢？”奧德麗問，“這些東西總不可能憑空就變回去了吧？”

　　“其實……”暮暮說，“確實會就這么變回去，當初小馬國在無序被擊敗后立馬就恢復了原樣。諧律精華用的是一種非常強大的魔法，所以它們才能與無序的力量所抗衡?！?/p>

　　“好啊，魔法解決一切。巧克力牛奶到處下，魔法小馬遍地跑……我真的懷疑會不會有東西回到原樣?！?/p>

　　天琴挪挪身子，兩手盤在胸前?！班拧傊隙〞謴偷穆?，我們之后再去擔心這樣的問題?！?/p>

　　“你確定我們能成功嗎？”奧德麗還在擔心。

　　天琴猶豫了一刻。“當然，一定能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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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紐約的路程似乎比從那邊回來時短了不少。路面空曠得令人不安，上面有補丁，要么是曲折盤繞，上天入地，各個方向隨機切換；要么就是被涂了厚厚的一層肥皂。據(jù)奧德麗說，俄亥俄州那邊的路也變成了這樣——那可是在幾百公里之外呀。

　　他們發(fā)現(xiàn)，每當他們遇到其他車輛的時候，那些車幾乎都是和他們走的同一方向，徑直往無序籠罩在人類世界的混沌陰云深處駛去。當初無序入侵小馬鎮(zhèn)時，糖糖——和大多數(shù)小馬一樣——還巴不得趕快逃離鎮(zhèn)上呢，就連天琴都想趕快離開，為什么會有人想專門跑到那里面去？

　　“馬上到進城的大橋了，大家準備。”蘭德提醒大家。

　　天琴的思緒被迫回到了現(xiàn)實，她抬起頭，周圍的道路幾乎還是一點車都沒有，但前方似乎有些東西。鑒于現(xiàn)在的混亂情況，那是什么都有可能。

　　“那到底是什么啊？”天琴身子前傾。

　　不管那是什么，他們現(xiàn)在都在快速接近。暗綠色的輪廓漸漸顯現(xiàn)出來了，好像是一大群人，堵在路口和現(xiàn)在填充著各種鮮艷色彩和圖案的橋頭。

　　“不行，我們得掉頭，”內(nèi)森突然開口，“應該還有其他進城的路吧？”

　　“怎么了？”天琴轉(zhuǎn)過頭。

　　奧德麗也看清情況了?！澳鞘恰m德，快掉頭，快點！”

　　蘭德瞇著眼睛?！拔也痢皇前?，軍事封鎖？”

　　“難道有……人類軍隊在那？”天琴瞪大了眼睛。無可否認，那些綠色的輪廓是運輸車和穿著迷彩服的士兵。她看不完全清楚，但他們似乎攜帶著武器……她在做近期的一些研究時看過一些照片。

　　蘭德放慢了車速?！拔覀儾豢赡苓^得去的，有主意嗎？”

　　“提速?！蹦耗旱恼Z氣像是在下一道命令。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什么？”

　　“我們必須得進去，無序很可能是在利用他們阻攔我們。只管往前開，不要停。”

　　天琴不住地搖頭?！安恍胁恍?，不能這么干，我讀過了，要是他們真的有書上說的那些武器，我們——”

　　“往前開就行了！”

　　雖然蘭德的理智很可能在告訴他不要這么干，但他還是一腳油門踩到了底。他們面前的人類士兵在示意他們停下，待他們靠近，他們舉起了手中黑色的物體。

　　“你這是——”內(nèi)森一句話還沒說兩個字，一道耀眼的白光閃瞎了所有人的眼。

　　他們突然橋都已經(jīng)過了一半了，身后噼里啪啦地響著金屬打在路面甚至面包車本身上的聲音。

　　蘭德轉(zhuǎn)過身?！澳氵@匹瘋馬，你干了什么？”

　　“哇啊啊，快看路！”奧德麗驚叫。

　　汽車左扭右扭，總算是回到了正軌。蘭德瞟了一眼后視鏡，又猛踩了一腳油門。

　　“簡單的傳送術而已，”暮暮還在吃痛，“我們現(xiàn)在通過那些衛(wèi)兵了。我料到傳送這么大的東西可能會有點困難，但是……呃啊……”她用蹄子摸著自己的獨角。

　　“他們在朝我們開槍！”奧德麗驚魂未定，汽車不斷加速，她看著身后的運輸車越來越小，“我們差點死了！逃過這里還是可能會被殺掉！”

　　“我也在擔心呢。無序究竟是怎么把人類軍隊弄到這里來的？”天琴的心還在狂跳個不停。

　　“電影里到處都是這樣的橋段，每次城里發(fā)生了怪異的事情，軍隊就會被叫來幫忙，”保羅說，“然后他們就直接‘送貨上門’了?！?/p>

　　“太好了，現(xiàn)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人類相互殘殺了?！碧烨僬f，“我們快走吧，還得去找他呢?！?/p>

　　城市已經(jīng)在眼前了。天琴只來過紐約一次，而且她來的時候無序已經(jīng)開始在這里作亂了，但現(xiàn)在城中的變化依然清晰可辨。建筑歪著倒著，向各個方向支棱出去；大多數(shù)建筑都還是灰的，但有些被變成了各種無序隨性揮灑的顏色——亮粉、鮮綠、青藍，有的還裝飾著條紋和波爾卡圓點。

　　內(nèi)森看著一輛出租車駛過，兩輪靠在了墻壁上，然后爬上了墻?！盁o序長什么樣？萬一我們看見了都沒認出來他呢？”

　　“往城中心去，上次我們就是在那里發(fā)現(xiàn)他的?！蹦耗赫f。

　　“那是在時代廣場附近是吧？”蘭德問。他看看周圍，但街道的標志牌全都變成了無法辨認的涂鴉和桃符。“管他呢，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們在哪了?！?/p>

　　遠處傳來低低的轟隆聲，曾經(jīng)可能是信號燈的一串串香蕉掛在路面上輕輕搖晃，聲音越來越近，最終他們感到車子都跟著一起在震動。蘭德踩下剎車。

　　“聽上去是個大家伙，是他嗎？”他問。

　　“應該不是，無序通常沒有——”天琴還沒來得及說完。

　　一只綠色的大腳踏在了他們面前，大步穿過了十字路口。天琴身子前傾好看得清楚些——那是個穿著某種綠色長袍的巨人，袍子和腳一樣是灰綠色。①

（譯者注①：此處的“巨人”指的是自由女神像，前文也有提示。）

　　大家都瞠目結舌，看著它走過去，一點話也說不出來。腳步的震感慢慢減弱，不管那是什么，它似乎已經(jīng)走了。

　　“那是……”內(nèi)森想說些什么。

　　“嗯吶，沒錯?！碧m德緩緩點著頭，肯定道。

　　“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我本來不應該這么震驚，但是……”莫妮卡說，“我們走那邊吧，避開她?！?/p>

　　“我覺得不錯?！碧m德再次發(fā)動車輛，拐向了角落。

　　路面情況很糟，他們越深入城市，車輛也就越顛簸。不管剛才那個東西是什么，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沒影了。他們時不時就會遇到倒塌的樓房和廢棄在路中間的車，不得不繞道而行。

　　“我覺得她速度不是很快，避開應該很容易?！碧m德聽上去松了一口氣。

　　“你們?yōu)槭裁匆恢闭f‘她’？”暮暮一頭霧水，“那究竟是什——”

　　他們身后傳來一聲火車笛響，一輛火車從他們幾秒前的位置呼嘯而過。

　　內(nèi)森貼緊了窗戶，看著它從建筑之間奔騰而過?！澳俏覀冇衷撛趺幢荛_那樣的東西？”

　　“只管走就行了，”天琴說，“小心一點就好，無序什么東西都變得出來。”

　　蘭德聳聳肩，又踩下一腳油門，他現(xiàn)在仔細觀察著周圍每個角落?！叭绻阌譁蕚浒l(fā)動那什么傳送術，先通知我一聲，行吧？”

　　“明白了，抱歉?！蹦耗赫f。

　　車子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但前方的路突然就被堵死了，一座大樓跳了起來，在他們面前伸懶腰，還好蘭德及時轉(zhuǎn)彎避開了它，拐向了角落。

　　“他想阻攔我們，走那邊！”天琴指著前方。

　　“那究竟從哪冒出來的？”他瞄了一眼后視鏡，但是另一棟大樓又開始在街頭橫沖直撞，最后一棟接一棟，把所有的路口都堵死了?！拔抑坝袥]有說過這完全是瘋了？現(xiàn)在這就是完全瘋了！”

　　“無序一定是想把我們引到某個地方去，肯定是這樣?！蹦耗悍治稣f，“他之前從來沒有像這樣子過……”

　　“我知道我們可能要對抗個什么大家伙，但是這？”內(nèi)森指著大樓，“你還沒給我們解釋這些項鏈是干嘛的呢?！?/p>

　　“……很復雜?！碧烨僬f。

　　到處山搖地動，他們身旁所有的建筑都在變換，堵塞了所有出口。他們雖然身處建筑騰出來的一小片空地之中，但已無路可逃。蘭德踩下了剎車。

　　他向后靠在駕駛座上，雙手仍緊緊抓著方向盤?！艾F(xiàn)在怎么辦？”

　　“無序知道你在這，如果你還想去擊敗他，現(xiàn)在就是機會了?！蹦耗赫f完，看向窗外，現(xiàn)在外面一片狼藉，但是至少沒動靜了?！白Ｄ銈兒眠\?！?/p>

　　天琴是第一個打開車門的，她摸到頭頂?shù)幕使?，將其戴好。感覺那皇冠就像是一塊普通的金屬，一個人類能戴得上它都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她只是一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

　　側門開了，奧德麗走了出來，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也都走了出來。奧德麗活動活動身子?！拔疫€是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真的真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天琴的腿在發(fā)抖，她說不清，也許是因為她剛剛坐了全世界最瘋狂的一趟車，也許只是單純地太過于緊張。她環(huán)視他們現(xiàn)在停在里面的這片空地，不由得感到詭異，這里和紐約其他地方比起來實在是太平靜了。雖然這些建筑不動了，但是他們也出不去，那些大樓本該有門的地方現(xiàn)在只是光禿禿的墻壁。

　　“天琴，是你嗎？我還在想什么時候才會再見到你呢，”那聲音又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而且……噢，你戴了什么？”那聲音像是在憋著笑。

　　他們面前閃過一道亮光，無序出現(xiàn)了，他蛇形的身體懸浮在眾人上方。他轉(zhuǎn)過身來，斜著身子瞇著眼睛觀察著他們，然后突然，他臉上露出放肆的笑容。

　　“諧律精華？”他再也憋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天琴，我還以為我把魔法還你你會想出點什么好玩的東西呢，結果你就想出了這么個主意？哎喲我真是沒想到！你把自己變回了人類，還準備讓人類使用諧律精華？太好笑了，你比我想的好玩多了！”

　　“那……那是什么？”奧德麗問。

　　“哎喲我道歉，真是太無禮了，請允許我介紹自己。我，即是無序，混沌與不和的代表，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新主宰。你們應該已經(jīng)見過我對這里的小小修改了?！彼焓质疽庵車?，但周圍只有一片街區(qū)的廢墟。

　　“天琴？有主意嗎？”內(nèi)森低聲叫她，她稍稍側過頭去看他，但他還死死盯著無序，半點不敢松懈。

　　“你的老朋友們肯定已經(jīng)告訴你發(fā)生了什么了吧？她們的精華沒用，你用肯定更沒用，我有了人類的力量后，就算塞拉斯蒂婭和露娜本尊來了也無濟于事?！?/p>

　　天琴還記得公主的話，人類生性混亂，無序利用他們獲得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她為什么要來這？她這相當于是千里迢迢給他送來了更多玩具……

　　無序顯然洋洋自得，他繼續(xù)道：“自從我在這里建了我的新首都后，人類就在不遺余力地幫我宣傳，他們現(xiàn)在可是在蜂擁而入啊，天琴。你不知道人類有多喜歡世界末日，他們幾乎是在求我讓其快點到來了，我只是在順從他們多年來的心愿罷了?！?/p>

　　天琴知道自己必須得說點什么，但說什么呢？她硬著頭皮反駁道，“才——才不是呢！人類才不止會制造混亂，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美好的東西?！彼恢雷约航酉聛硪趺凑f，但她就算編也得編一點東西出來，她盡力拖延，希望自己能夠想出什么好主意來。

　　“那我可不敢茍同，我早在幾千年前就洞悉了人類了，而你才剛到幾個月，你甚至連你們種族最粗淺的本性都沒有意識到。你喜歡他們給你的歡迎儀式嗎？”

　　她想到了。她看看周圍的朋友們，奧德麗與她對視了一眼，意思很清楚——怎么辦？天琴看到奧德麗的項鏈，她事先專門把小蝶的分給了她。

　　“我才到這里的時候，我遇見了奧德麗，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天琴開始了，“她讓我住在她家。沒有她的善良，我可能早就在這個世界迷失了方向?！?/p>

　　“天琴，你在干什么？”奧德麗低聲道。

　　但天琴只是繼續(xù)：“然后我遇到了內(nèi)森，他給了我一把吉他——禮物雖然簡單，但對我卻價值千金。我借此終于找到了我作為人的追求，這是我收到的最為慷慨的禮物。”

　　“老實說，你還欠著我吶……”她聽見他的低語。

　　無序向后仰，用左爪子托著自己的頭。“太有意思了，請繼續(xù)?！?/p>

　　天琴轉(zhuǎn)頭看到其他的朋友?！斑€有蘭德，他歡迎我進了他的樂隊，讓我能和其他人一起演奏音樂，他甚至還幫我找到了我的父母。雖然他有一點點瘋狂，但他待人一直忠心耿耿?！?/p>

　　“你才瘋呢。”他反駁著，臉上卻掛著笑容。

　　“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要把我也提進來？”保羅問。

　　“當然，”話語現(xiàn)在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來，“我在人類世界經(jīng)歷了那么多，坐飛機是其中最奇怪的經(jīng)歷，但我并不害怕，因為有你和我在一起，和我一同歡笑?！?/p>

　　“現(xiàn)在……”莫妮卡含著半分期待。

　　“還有莫妮卡，你幫我克服了我最大的困難。一直以來，我都在向旁人撒謊，但你……你說服了我保持誠實，對家里人誠實，對你們誠實，對我自己誠實。在我不必向大家隱瞞真相后，我感到了何等的快樂?！?/p>

　　無序感到惱火?！澳氵€得說多久？這些根本毫無意義！你難道真以為人類能夠使用諧律精華嗎？”

　　“我們當然可以，這與魔法無關……最重要的是我意識到了這些人都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有他們和我一起，我屬于這個世界。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永遠也成不了一個普通人，但多虧了他們……”天琴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可能有點激動了，但最好還是順著感覺說下去，“我知道我們一定會克服萬難?！?/p>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太快，大家還來不及理解就已經(jīng)結束，但又好像很慢，每一秒都好像過了一年。天琴感到有魔法從她身體里奔涌出來——就好像她獨角獸時使用魔法的感覺，但她此刻已經(jīng)沒有獨角了。魔法匯聚到她頭頂皇冠的寶石上，閃著紫色的光芒。身后每個人都傳來各色的魔法光束，更壯大了魔法的力量。

　　接下來無序的表情已經(jīng)解釋了一切。他眼睛瞪得溜圓，終于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有那么一陣，就連天琴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是這不是。她聽見了他似乎在尖叫，但聽上去很遙遠了。

　　天琴感到魔力依然在從她體內(nèi)涌出，冥冥之中，她還能感受到其他人的魔力，她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所有的魔力匯聚到一起，最后四散開來，沖刷過城市，沖刷過國家，沖刷過這個世界她從未見過的每個角落。

　　她最后感到雙腳回到了地面，她一開始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飄了起來。知覺回來了，周圍從模糊的色彩變成了具體的形象，她現(xiàn)在在城市廣場，一座奇怪的雕像擺在廣場中央。人類世界熟悉的味道回來了——那些隱隱約約的汽車尾氣和附近餐館油炸食物的味道。一切都那么安靜，然后——

　　“講真……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保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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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